“那是你的上头，不是我们的上头。”
我话音一落，她凌厉的目光立刻转向我，恍如利刃寒光。
“那你们的上头是谁？”
“是我，有问题吗？”
局长高亢的嗓音忽然从大门口传来，脸色少有的严峻，目不斜视，一言不发的走了进来。
“局长，这是上头……”
“我自会跟他们解释，你管好你的8.17就行了。”
Madam顾看了局长一眼，沉默一会之后，说了一句“是”，转身就走。
局长在她出门之前哼了一声，脸黑成碳。
孽缘啊！
“整理一下交给她吧，你少跟她较真，好男不跟恶女斗，有没有一点绅士风度？”
局长在我的后脑勺上拍了一记。
啧，这较真的不是你吗？
局长说着，直接将手中的保温瓶往桌子上一放，也不知道装了什么，该不会又是邢姐的老火靓汤吧？
哎呦喂，过两天就除夕了，给我留条活路好啊。
“你邢姐在隔壁大姑娘家拿的饺子，都是你最爱吃的韭菜馅，千叮嘱万吩咐，要我记得提醒你除夕回家吃团圆饭。”
局长说完，板着脸就走了，可是还没完全转过身去，我就看到他嘴角上扬得有点放肆了。
“局长，咱们什么时候放年假啊？”
局长头也不回，直接给了一句。
“案子还没破呢就想放假？我给你放长假好不好？”
“哎，老鬼啊，看来咱们今年又得将就着在局长家过新年了。”
卧槽，有多将就，我年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好吧！
“黄立前妻来认尸了嘛？”
我问判爷。
“我昨天已经通知她了，她好像已经回家乡了，给我的答复是她还需要处理好家里的一些事情，今天一大早会赶过来，现在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
孩子出事之后她就马不停蹄的从老家赶到这里跟黄立纠缠，现在黄立死了，孩子的尸体找到了，可是她却回家乡了，还说要处理一些事情，什么事情比认自己的儿子更重要？
“张军的女朋友，现在在哪？”
“还警局里拘留着，本来我让她今天过来录口供的，可是现在好像被接到一组去了。”
手脚还真快！
黄立跟张军的案子我们所能找到的证据并不多，而且有很多还是神秘人故意给我们留下的，想要从中找出神秘人来，估计难以上青天了。
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太多的证据支持两个案子是同一人所为，但是按照表明的迹象来看，怕且都跟那个一直引导我们破案的神秘人有关。
他杀死黄立跟张军的目的也很简单，以暴制暴！
可是在黄立案子上，我们很明显的可以看到两个人的踪迹，也就是凶手除了神秘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人，而且那人极有可能是女的。
如果说另外一人跟神秘人本来就是一伙的，那她在张军的案子上也应该起到帮凶的作用才对，可是很明显的我们在张军出事的案发现场里，并没有发现另外这个人的踪迹。
也就是说她并没有参与张军的案子，如果她一直站在神秘人的立场，那她不可能不帮忙，所以我猜测她跟神秘人不是一起的。
那他们两个为什么会一起作案，合谋杀了黄立呢？
“或许刚好黄立都是他们的目标，然后他们干脆合谋把他杀了。”
老鬼分析得很正确，判爷也难得对他报以肯定的目光。
“所以说另外一个人杀黄立可能是仇杀了？”
“没错，但是黄立跟谁有那样的深仇大恨呢，还有她跟那神秘人又是怎么搭上的？按理说，神秘人能一个人干掉张军，那么对付黄立，他应该不需要找帮手，而且以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自然知道不管是黄立仇家还是什么的都好，不出事的时候，自然大家都没事，一旦出事了，对方一定第一时间把他给供出来……”
而且我觉得最关键的点在于对方是个女的。
“你的意思是，极有可能是神秘人联系她的，而且神秘人还有把握保证那个人在事败之后不会把自己供出来？”
嗯哼！
“那反观黄立这个案子，有谁那么急切的想他死，而且会对神秘人感激涕零，宁死不出卖他？并且还是一个跟黄立没有感情纠葛却又深仇大恨的长期劳作的妇女……”
我反问他们，老鬼低头沉思，手指在太阳穴上来回磨蹭，判爷的反应显然灵敏很多，很快就推测道。
“孩子的母亲？”
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假设，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几乎没有任何具有指向性的证据。
然而没有证据不代表我们推测不出她的存在。
从人性上来讲，从来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不管那个人当初是出于什么目的跟神秘人合谋杀死了黄立，一旦落网，他内心的恐惧、阴暗、自私等等负面情绪就会出来作祟，且不说供出另外一个主谋他可以减刑，就算他当时被确定了要打靶，临死前他还是会拉个垫背的。
这种心理其实是很容易理解的，我们都是杀人犯，凭什么我就要被判死刑，而你可以逍遥法外，你可以天高海阔？我心里不平航啊，所以我要死了你也别想活得太滋润了，大家一起下地狱多好啊，黄泉路上还有个伴。
每个人都会有种阴暗面，就好像王志军，如果作家他们没死的话，他出事之后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几个供出来。
神秘人那么聪明，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他能找那个人合谋，就代表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这个人不会把他供出来。
而什么人能克服这种人性的阴暗面，甚至放弃自己减刑的机会，从容就死而不将同伙供出来呢？
像阿勇、管理员这样的，或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或是有你需要保护的人，又或者是有一个强大到让你宁可去死，也不愿意去撼动的组织。
而神秘人所找的帮凶，就是对他有一种感激涕零以至于产生保护性心理的人，从黄立身边找一圈，这样的人不多吧。
不过这一切只是我们的推理而已，没有真凭实据，虽然有黄立脖子上的印痕作为一个辅助性的证据，但是要是孩子母亲抵死不认的话，我们也虽然也可以强行起诉，可是，于疑点利益归于被告这一点，她有百分之六十的机率脱罪。
“假如我们的推断是正确的，我觉得神秘人既然能一个人杀了张军，自然也有把握杀了黄立，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跟孩子的母亲合谋呢？不管他有多大的把握孩子的母亲不会把他供出来，但是，这毕竟是一个隐患。”
老鬼逻辑思维不怎么样，问题还挺多，不过这确实是个好问题。
他有能力，就算是为了给孩子讨公道，给孩子母亲一个交代，他也不应该给自己埋下这么一个隐患的。
所以我相信他这么做，肯定是有所考虑的，比如利弊关系的衡量。或者说他之所以选择这么一个有弊端的做法，是为了避免一个更大的弊端。
“什么更大的弊端？”
老鬼求知若渴，可是就是不愿意自己思考，这样子下去他脑袋早晚生锈。
“杀人！”
判爷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把我跟老鬼都给唬了一跳。半秒之后，我不由自主的笑了。
没错就是杀人罪，杀黄立的时候，他可能根本就没有动手，他的作用只是制服了黄立跟他的舍友，然后把杀死黄立的事交给了孩子的母亲。
这样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就算他最后被人供出来，或者是被我们捉到了，我们也不能判他杀人罪。
“好狡猾，我还真以为这个世界上有救世主呢，原来是个老司机。”
判爷脸色有些黑，我估计他现在的潜台词就是，千万不要让老子捉到你，否则老子搞死你。
“按照你们的分析，那杀死张军的也不是他了？”
老鬼看着我们，眼中透着些许不确定。判爷嘴角微微上翘，笑得非常鸡贼。
“不仅不是他，按照他的行事手法，我们或许还能推测，杀死张军的凶手就是张军女朋友，孩子的母亲。”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啊，推测出来管屁用吗？我们现在的处境就是只能指望他们两个自己认罪了。
这真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头一回跟神秘交手，我们完败！
“把绿化带藏尸案跟cosplay杀人案都整理好，一起打包给Madam顾，定不定她们的罪，要怎么定罪，就看她自己的了。”
平心而论，张军跟黄立是罪有应得，但是杀人就是杀人，虽然我也很同情她们两个，特别是那个十三岁孩子的母亲，不离不弃的照顾了他十三年，最后却还是免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结局。
“那杨一凡跟8.17呢，我们都不查了嘛？”
判爷似乎有些不甘心，不为立功，只为了心中那股正气，我知道的，但是我觉得此事交给Madam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实在是不想在触碰这个案子了。
“算了，安安静静的过个年多好啊。”
何必给自己添堵呢？
这时黄立的前妻却进来了，面容憔悴，神色苍凉，又黑又瘦，同样是三十八岁，跟黄立比起来，她真的要苍老太多。
我们光是看着仿佛就能想象她这些年的劳作，可是她的爱始终没能长久的陪伴着她的孩子，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