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凌晨3点多了。过臻继那之后又拨了好几通电话给巴元,依然关机。
“boss?boss?”乔治在驾驶座上叫了他好多声。
过臻精神不集中,好多声之后才听到:“恩?怎么了?”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担心大嫂?”乔治转过头去,看着前面的路,“我知道那个徐家在新城根基深厚,德性艺行都受人尊崇,但是我们不带怕的啊?你一句话,为了大嫂,我们什么都可以做的啊!”
他听后抿嘴笑笑:“不用,又不是杀人放火,我只不过去把我的未婚妻从别人家里带出来而已。”
“那你怎么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次过臻没有回答他。
他是在想赵苏的事情。不是可怜他,而是心疼他。人生命运就是这样的不公平,有些人天生就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有些人则只能被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这是过臻回国之后,第二次来徐宅。与上次徐成生日来得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无论里投多大的巨石进去,表面都不会有任何的反响。
“敲门。”
乔治点点头。走到大门口,按响门铃。
巴元和赵苏聊天的时候,是接到了徐母的电话。说是徐深已经连续待在学校没日没夜不吃不喝两天了,能不能请她过来帮忙劝劝?
第一,即使她和徐深不想有过深的瓜葛,可是徐母和陈薇,巴家和徐家的交情不能不顾。二来,在她的认知里,徐深是个不能耽搁的人,如果他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走不出来,对巴元来说就不是自责而是罪过。
她答应了。
徐母说会有车在餐厅门口等她。
巴元原本想带着卡西法和过卿一起的,但是徐母坚持一定要先送他们回去,说被孩子看见不好。
因为送卡西法和过卿回去的人是徐母的人,所以她也就没再坚持。
徐母接上巴元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天往初冬走了,所以天色暗的也早。学校里路灯已经打开。
到徐深办公室的时候,徐母没有进去。她不是个喜欢牵强的人,即使她很喜欢巴元,自己的儿子娶不到她,那是他们彼此没有缘分。可徐深左右求了她数次,每一次都把话说到了绝处,她没有办法。如果见巴元一面真能让徐深放下,那她愿意做一些配不上她身份的事情。
“巴元,你进去吧。”她拉着巴元的手,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她确实没有见过徐深对哪个女子这样的执着。
“徐伯母,你别叹气。我尽力,让事情圆满。”巴元笑。可她知道自己不一定做得到。
进去的时候,办公室昏昏沉沉的,就看见一个西装笔挺地坐在办公桌前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衣品。
“来啦?”他声音很干还沙,巴元不喜欢听这样的声音,感觉嗓子里站了四五个大老爷们儿在抽烟。
“徐大哥,”她进来把门关上,“我可以开灯么?”
“恩。”他点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左边待客的茶几旁,“过来坐。我的电话你不接短信你不回,实在没办法,我只好让妈妈出面请你过来坐一趟。巴元,你这小丫头太无情了,说不联系就当真连朋友都做不了。”
他说得时候像是有些小抱怨,但是语调清扬,又不像是责怪。
巴元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徐大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的性格你知道。虽然表面上温吞容易相处,但是骨子里是凉薄的。如果是我愿意,我可以和任何一个人老死不相往来。”
“过臻呢?”
“他,我不愿意。”
两个人像是都猜到了彼此的话语,相视一眼后都笑了出来。
“那你是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他左腿翘上右腿,两手握拳放在膝盖上,朝后仰了仰。
“也不算是,但是如果徐大哥的想法还是和我们上次争论过的一样的话,”巴元很仔细的点点头,她不是威胁或者吓唬,是真的深思熟虑之后觉得这样对彼此都更好,“我可以做到。”
“什么想法?说等你和过臻相处腻了离婚,然后我等你的想法?”他嘴角露出一抹讥笑,“巴元,你知不知道整个新城有多少女人想嫁进徐家,连你妈妈都……”
“我是南城的人,我迟早会回去的。”她看着眼前的徐深,没有一丝从前谦谦公子气质贵族的样子。
“你……”他接不上话了。用自己的家族门楣来显耀自己,难道这就成了他最后唯一能挽留她的手段么?可她连这都不屑一顾。
“……巴元,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进这个门之前。你是我眼中的天之骄子,是崇拜是敬仰。”她拿起眼前煮好的茶,放在嘴边抿了一口。脑袋里转着无数对话的措辞用句,打量着哪一种能更好地排解徐深的情绪,让事情圆满。
“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如果真的可以自己选择,我宁愿我不姓徐……巴元,你知道么?每天活在光环下的人未必就靓丽光鲜。我为了不丢徐家的脸,努力了这么多年,也只能踉踉跄跄地跟上父亲的期许。到头来,他也只是摇摇头说我有心,但是没有资质。那个过臻算什么?凭什么父亲就可以那么器重他?凭什么放弃我这个亲生儿子想收他为徒?你也是,他到底哪一点比我好?以至于你没有得到任何的承诺就可以盲目地等他七年,眼里完全看不到我为你做得一切,看不到我对你的感情。巴元,你告诉凭什么?”
他的话像是子弹一样打在巴元的心上,几近歇斯底里的质问,让人避无可避。
“我不知道,”她摇头,直直地看着徐深,“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
这样的问题,好像怎么回答,到头来都会落个不实的罪名。
徐深痛苦地抱着脑袋,在过臻出现之前,他从没有过这么厉害的挫败感。
巴元看看外面将晚的天空,翻了翻包里早已没电的手机。想着过臻应该已经下班到家了却找不到她。
“徐大哥,我虽然不知道过臻哪里比你好。但是我知道他现在所有的一切,也都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他不是天才。虽然这么说有点臭不要脸,但是至少和我比起来,他不是天才。上学的时候考试,我永远第一,他只能第二。为了和我保持在10分之内的差距,他每天晚上能熬夜通宵地做题。每每半夜醒来,都能看见他房间的灯是亮着的。他那一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样子,都是心甘情愿换来的。即便如此,他也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的面前愤懑过一句。他从不做这样的事情。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不容易……”她吸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室内空气不流通的原因,她感觉自己有些头晕。
“……其次,关于你对我的感情,我只能说,我不是因为过臻比你好才爱上他的。只是因为他给我的正好是我想要的。”
巴元吐口气,喝了半杯茶,想缓缓胸口的沉闷感:“徐大哥,放下我吧。我连安慰你组织语言的时候,都满脑子是过臻的身影,我爱他爱到了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徐深低着头,没有言语。
“徐大哥,如果我态度已经完整地传达了你了,那么我要走了。天也黑了。”说完,巴元顿了顿身子,确定他不想给反应的时候,自己站起了身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头晕更加厉害,让她一个不慎直接又跌坐在了沙发上:“徐大哥,我帮你把窗户打开吧,空气……不流通……”
说着,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对面的徐深慢慢把头抬起来:“是你太累了,安静睡一会儿吧。”
巴元看着他冰冷的表情,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不成,这茶……”她看着眼前几乎见底的茶杯,才意识到自己被下药了。无论怎么样,她都没有猜到那个贵公子会做这样低劣的事情。
徐深看着眼前渐渐睡去的人,掏出手机给徐母打了个电话:“妈,你可以进来了。”
不一会儿,门从外面打开。徐母一脸自责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躺在那里地巴元,慌张地跑了过来:
“你对巴元做了什么?我们徐家的人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妈,这是最后一次,明早的机票我都买好了。最后一次,你就帮我这最后一次。我带巴元去英国待上一个月,就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如果她还是选择过家,那我就放手。我发誓,妈。如果这次不卑鄙,我会痛苦一辈子的。”
徐母看着他卑微不堪的样子,是心疼到了底。可是……
“妈,求你了。就算是父亲把我赶出徐家,从此不在姓徐,我也一定要听自己心声做一会主。”徐深哭了,没脸没皮地跪在徐母的面前,“妈,我太痛苦了。这么多年压抑的东西借着这一件事情全部发泄了出来。我真的太痛苦了。”
徐母没有盯着他看,单手把他拉了起来:“就一个月,你不能对巴元做过分的事情。所有的都得经过她的同意。”她想着,就算是当朋友一样,让巴元陪着他去英国散散心的也好。巴元那孩子那么乖,怎么说也是会答应的。
“恩。”
“先回家吧。我会帮你瞒着你爸。总不能就这样待在学校吧。回家收拾点儿行李。”
他们在徐成之前回到了家。把巴元安置在了徐母自己单独的房间里:“这儿你爸一般不会进来。我今天会说头痛,然后在这屋照顾巴元。你先去休息。”
“可是,妈,药效……”
“糊涂儿子,你真要一直用药把巴元带上飞机?那是绑架。传出去,你让你爸的脸往哪放,徐家的身份往哪放?”
“那?”
“放心吧,等巴元醒了,我自会留住她,她也一定会和你去英国的。我自有我的办法。”徐母是看巴元往日里听话乖巧的很。又把她当成老师一样尊重,才拍着胸脯保下了这件事情。
可是她等到凌晨3点多都没见巴元醒过来。
倒是门口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她叫了楼下阿姨问出了什么事儿。
“好像是有人来拜访徐先生。敲着门,神情着急,语气还特别不好。”
“这么晚了,谁会来拜访?”
“听老李说是之前来过我们家的过家小公子。先生一听就立刻起床去迎客了。但是过小公子急的很好像顶撞了先生,两个人起了些争执。”
徐母一听,有些慌张了,这才不过多长时间,过臻就已经查到这来了?她瞅见屋里的巴元还在睡,就把门锁了起来。
“快,带我过去瞧瞧。”
过臻在门口等保安进去请徐成。
“过臻?你怎么大半夜的来了?是有什么急事儿么?”徐成说着就把过臻往家里请。来者是客。
但是过臻并没有领他的好意,退后一步,明显是躲了他的热情:“徐先生,我只是来带我的未婚妻回家的。”
徐成本来就因凌晨上门有失礼节而不悦,但是因为得知是过臻,想着说不定有什么急事儿呢。却不想……
“未婚妻?你大半夜跑到我们徐家找你的未婚妻?未免太不礼貌了吧?”
“不礼貌?那我问一问徐先生,对别人的未婚妻不择手段地死缠烂打算不算不太礼貌?”
徐成知道他和巴元定亲。也知道徐成对巴元有爱慕之心。但是他不可能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那么不耻的事情。
“过臻,”他两手背过去,“我看中你,是因为你确实有资质。但是你若因此自恃过高……”
“徐先生,也请你弄明白一件事情,我的自恃过高从来不是因为你的看中。我本就不可一世目中无人。还请徐先生同意,我想搜一搜徐宅,带走我的未婚妻。”
“放肆。”徐成瞪圆了瞳孔,大吼。他什么时候被一个小辈这样顶撞过了。
“放肆?徐先生,我向来对事不对人。是你的儿子不对在先,还要我以德待人吗?”相较之下,过臻就冷静的多,他的声音不大但气势不弱。
“过臻,你现在,面前的,是徐家。”徐老昂着头,盛气凌人,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脚底下。
对面的人顺着他手指的视线朝地上看了一眼,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乔治。突然讥笑一声:“是啊,可我没在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