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之对着镜子左顾右盼。
这套衣服她买来几乎没有穿过,黑色的真丝短袖连衣裙,高腰,下摆过膝,式样保守,但领口很深,隐约露出*沟,她拿了一枚锁针别上,这样好多了,脖子上再挂上一条珍珠项链,整个人看上去中规中矩,但也不失精致,见人应该没问题了。
凌之深吸了一口气,收了收小腹,最近好像有点长胖的趋势。张放让她今天下午去他朋友公司见面,她十点过就起床了。已经好几年没有上班,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适。换好衣服,凌之胡乱吃了点东西,就等着张放。
张放大概一点钟的样子在小区门口接她,两个人一起往他朋友公司去。
路上张放简单的给凌之介绍了一下,这是一家文化产业公司,主要做图书批发生意,偶尔出版一本书,举办个名人讲堂什么的,公司出纳生孩子辞职了,现在要找个可靠的人接班,事情简单轻松,无非是钱款的进来出去,但是责任重大,直接对老板负责。
“放心吧,我这个朋友做事相当干脆利落,而且过场少,你们应该会处得比较好。”
听张放这么说,凌之松了一口气,她最怕遇到难缠的老板。
但是当她真的见到这个老板的时候,还是有点意外。
竟然是个女的,看上去比凌之年长几岁。
凌之从来没有在女人的手底下做过事,她不知道和女上司怎么相处。
张放给她们做了介绍:“凌之,我同学,也是好朋友,”又转身对凌之说:“这位,就是远思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的创始人兼老板,杜鹃女士。”
凌之伸出手去和她相握:“你好。”
“你好。”她笑起来很温和。
按理说,掌控着这么大间公司的人,应该是个很强势的人才对,可她一点不像个女强人,她眉宇间甚至没有一点点作为老板的气场。
她请他们坐下,亲自给他们沏茶,凌之注意到,她连个秘书助理之类的都没有。
杜鹃也大致给凌之说了自己公司的情况,和张放说的差不多,最后,她问凌之:“你有什么要求吗?”
凌之回答:“没有。”
“没有?”她很意外:“什么要求都没有?关于薪酬,关于保险什么的,都没有吗?”
凌之依然笑着说:“没有。”
杜鹃看着她,点点头,再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白日放歌需纵酒------哈哈哈哈,放哥------”一个年轻男人大呼小叫的奔了进来,和张放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凌之心里正在诧异,这是谁,会在老板面前如此放肆?只见杜鹃满脸宠溺的笑,那眼光,像在看自己的孩子。
张放那大嗓门,整个楼道都能听见:“我正在想,你这小子跑哪儿去了,以为你今天翘班呢。”
那个男人非常年轻,绝对不到三十岁,他肆无忌惮的打量凌之:“好啊哥,带这么个美女上来,不怕我去告诉悦琪姐吗?”
张放作势要打他:“你小子欠揍是不是?她可不是我的人,从明天起,她就是杜鹃的人了。”
男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杜鹃的人还不就是我的人。美女姐姐,怎么称呼啊?”
凌之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估量着是老板的什么要紧的人吧。
“你好,我叫凌之。”凌之尽量做到礼貌周全,她站起身点了点头。
他立刻过来将凌之按回座位上:“别那么客气,我和放哥可是死党,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叫杜雨,认识你很高兴。”
果然是一家人,但是他们的样貌并没有很相像。
杜鹃依然是好脾气的笑着:“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呢。”
“本来不打算来的,可你的药忘了拿,就送来了,温着呢,一会儿就可以喝了。”
张放在一旁插嘴:“还吃药呢?杜鹃,这药有用没用啊?”
杜鹃说:“有没有用也要吃啊,死马当活马医呗。”
杜雨出去了,一会儿,手里提着个装褐色液体的瓶子走了进来。
“来来来,快把药喝了。”
杜鹃非常顺从的接过药瓶,眉头都不皱一下,咕噜咕噜几口就喝光了。
张放在一旁脸扭成一团,好像喝药的是他一样。
杜雨拍拍杜鹃的头:“老婆真乖。”
老------婆?他叫杜鹃老婆?
出得门来,凌之被张放一顿好说:“你是不好意思呢,还是脑袋进水了?她让你提要求,你怎么不说啊?就一句:没有。那人家要是只给你一百块钱,你是不是也要去呢?还笑!笑个屁啊!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张放,我相信她不会亏待我。”
“你凭什么相信?”张放瞪着她,把个车开得飞快。
“因为我相信你,”凌之说:“还有,凭她什么都不向我要,就肯给我这份工作,你觉得,我还能去提要求吗?”
张放听她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也是,杜鹃这个老板很好,从不克扣员工。”
“而且,我年龄一大把,没有高学历,没有特别过硬的专业技能,她能够给我工作,我已经非常感激了,哪还有想法去提要求啊。你说对吧?”
张放开始笑,骂她:“你这种傻女人,还真是极品!”
凌之心情很好,她见张放也高高兴兴的,于是,顺便八了个卦。
“他们真是两口子?我先以为他们是两姐弟呢。”
张放嘿嘿的笑:“刚开始是两姐弟,干的那种,杜鹃公司刚刚起步那会儿,杜雨是公司的员工,他好像是广元人,反正小地方来的,手脚勤快,脑子也活泛,很得杜鹃的赏识,杜鹃那会儿不正跟她前任闹离婚嘛,在公司打地铺,他就天天陪着,各种安慰,一来二去的,就结拜了姐弟,后来杜鹃婚离了吧,他倒好,直接成了老板。不过,杜雨这个人相当聪明能干,肯吃苦,没什么城府,对人好,又会玩儿,我这么跟你说吧,没有杜鹃,就没有远思,可没有杜雨,远思绝对不可能做这么大。”
凌之有点意外:“还真看不出来啊。”
“所以,远思名义上的老板是杜鹃,其实真正的老板是杜雨。”
“杜鹃看上去,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凌之想起她喝药的样子。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在公司里呀,和杜鹃什么都可以谈,但是有一个禁忌,不能谈你家小米。”
“我家小米怎么了?为什么不能谈?”凌之觉得莫名其妙。
“不是小米怎么了,是不能谈孩子,你自己的孩子,绝对不要谈,记住。”
“你是说,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吗?”
“你以为杜鹃喝的是清热败火的药啊?她第一次离婚就是因为她不育,她那中药,已经喝了好几年了,也没见个动静。”
“既然没用,干嘛还喝?”凌之不是很懂。
“她只要一天不停药,就有一天的希望,那是她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