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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失踪

李院长果然魄力惊人,天快黑的时候,他已经精选了十五名精壮保安,个个膀大腰圆,李院长还对他们进行了为期一个半小时的集中培训,安排好每个人的分工,并确定他们都会守口如瓶。

吃过晚饭,保安们陆续开始休息,我们一点钟集合,为了计划的精确,我还带上了老张给我们帮忙,老张为了赎罪,一反之前颓废状态,变得很是热情。

我们在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已经将换上便装的保安安插在各个位置,为了隐蔽起见,院长当天下午还在城中村重要街角租了三套房子,大队人马藏在房间里,方便响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我们的期待和焦虑中,时间还是到了凌晨三点,我和黄莹蹲守在一处街角的隐蔽位置,李院长、老张还有其他保安,分别蹲守在别的街口,李院长计划周密,我们的人几乎覆盖了整片区域的所有街口。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都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并立刻做出反应。

我们一直等到三点半钟,都一无所获,我甚至要怀疑是自己判断错了,还是所谓三点钟才冻鬼寺才会开门迎客的消息出错了。

突然,我和黄莹的手机同事震动,一位保安在东南角群发来信息,他在街口发现有行人过来的迹象。跟着又有一位保安群发了信息,他也发现前方来人,来的还不止一个人,第三位保安发来的是一张图片,他用手机拍下的图片显示有一队举着火把的人正朝他那边走来。

不知是因为手机质量问题还是别的原因,他只拍到一拍红彤彤的火把,人物衣着面貌都看不清楚,只模糊看到这些人似乎都穿着连带风帽的长衫外套,遮挡住了身体大半部分。

我有些惊异,突然,我们的手机接二连三的收到群发短信,几乎每个保安都确定他们发现了大队人马朝他们这边赶来,请示我们该如何处置。李院长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将蹲守在出租屋里的人马都调了过去支援,只要抓住三两个人,就能问出冻鬼寺的位置。

同时,他担心这地方可能是邪教聚集之处,我们这十几个人吃不消,他还给警队的老朋友打过招呼,警队人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我脑子转了几转,突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这片区域街口错综复杂,并不是一条直线,街口与街口之间也难首尾相顾,为什么每个人都发现了大队人马?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和黄莹、李院长和老张却一无所获?

我立刻对李院长说:“赶紧给增员的人打电话,不要分开增员,都集中在东北角,咱们也赶紧赶过去。每处都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咱这儿却是空荡荡的,您不觉得很不正常吗?”

李院长恍然大悟,立刻挂了我电话,我和黄莹在黑夜中狂奔,十五分钟后抵达东北角,却发现街道上空荡荡的,别说火把和人,鬼影子都没有。我们再找保安藏身的位置,哪里还有人在?

我立刻给这位保安打电话,提升他手机已经关机,我内心大震,知道事情不妙,赶紧给李院长打电话,李院长手机上那首风骚的湘女多情远远的飘过来。我抬头往前看去,只见远处一点红光星火一样闪亮,正是李院长最新款摩托手机呼吸灯的光芒。

李院长气喘吁吁跑过来,见到我们非常奇怪,道:“其他人呢?”

李院长道:“电话全打不通,我群发了信息,让他们在这儿集合。附近几条街角距离这儿很近,不至于还没到啊?”

我瞟了一眼保安藏身的位置,说:“肯定出事了,咱们从最近的街角找下去,说不定会有收获。”

李院长吓坏了,这么多保安,全是活生生的人命,这些人要真有个好歹,他可真完蛋了。空街寂寂,夜风打着呼哨穿街而过,吹在人身上冷冽无比,这时候李院长身上的热汗还没头没脑的往外流,可见他有害怕。

李院长身材矮胖,身体轮廓好似一块硕大的冬瓜,浑身上下都是浮夸的肉感,走起路来身上像是翻涌的波浪,一浪推着一浪往前走,十分可怕。我见过他走路的样子,好像每走一步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这样一个实在的胖子,现在奔跑起来竟然能超过我和黄莹。

我们在第二个街角发现正往这边奔跑的老张,老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见到我他扑了过来,对我说:“兄弟……出……出事儿了,咱们设下的岗哨全失踪了,一个都没有……”

我无奈的拍拍他肩膀,摇头道:“我们都知道了,只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竟然连所有的岗哨都没了,你说……他们可都带着手机,如果遇到突然情况,不至于没人能将信息给传递出来呀?”

老张脸色煞是苍白如纸,道:“这冻鬼寺,果然惹不得啊。”他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道:“都怪我嘴贱,我不该提这个的。”

李院长已经风风火火冲前面去了,他扭头喊我们道:“都什么时候了,快点赶过去,说不定还能找出线索。”

像我们事先料想到的,我们花了一个多小时查找了所有的街口和暗点,我们安插的所有保安都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失踪在了我们眼前。一个个敦壮的汉子,膀大腰圆,据说三五个人近不了身,他们竟然全都在一瞬间彻底消失了。

我突然自内心深处发出恐惧,这辈子活到现在,可怕的事情我经历多了,可没有哪件事能让我这样恐惧过。那是一种从灵魂中迸发出来的恐惧。

我们德高望重的李院长望着茫茫黑暗,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们三在一旁惊呆了。他一个这么大年纪的人,真正意义上的成功人士,位高权重,竟然会在我们三个小辈面前彻底崩溃掉。

我们处在一处肮脏无比的十字街角,街面上散发出难闻的腥臭味,李院长不顾身份的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他喃喃哭喊着:“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我求你放过我,我李家良这辈子自认没做过亏心事。我矜矜业业一辈子,为了事业几乎付出了一切,好不容易熬到这个位置,眼看要更上一层楼了,没想到却出了这茬子事,我求您放过我,放过我的学生,更要放过我的员工……”

我一阵唏嘘,黄莹的眼圈也红了,她拼劲全力将李院长扶起来,我突然有些同情这个半老不老的老头儿。他在人生的最后的黄金时光志得意满,当上了这个院长,本以为可以再高升一层楼,却出了这茬子事儿,几乎可以摧毁他这几十年来的所有心血。

我反复翻弄着事发前保安们群发给我的短信。他们都是经过静心挑选的优秀保安,这些保安以前都是军人出身,又在保安公司经过严格训练,具有良好的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在战争中尚能立刻做出合理反映,更何况处理这种事情,所以他们的失踪,就显得非常奇怪。

我突然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我收到的所有求救短信,时间都是一致的,甚至精确到秒钟。这些保安都具有非常强的反应能力,我们约定只要发现情况,立刻报警求援,所以我能断定,他们一定是在同一时间发现了所谓的很多人。

要做到这么多人同时出现,规模阵仗几乎一致,根本不可能。更何况我们四人都处在街角隐蔽位置,走过这么多人过去,我们没道理不知道。

我脑子里突然一片澄澈,醍醐灌顶一般醒悟过来,所谓的大规模部队根本不是人,是鬼。

我再仔细回忆我们安插保安的位置,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片区域是圆形的,我们的保安将这片神秘区域围了起来。而我、黄莹、老张和李院长所处的位置又非常诡异的被排除在这个圆形外面,位于几处长街延伸的位置,没有汇入这个巨大的圆。

我又想即使是鬼,也难做到同时让所有人都见到同样的阵仗,真要做到这一点的话,唯一的可能,便是这鬼不是真的出现在街道上,而是处于整片区域的中心,从圆心位置辐射到四周。

我脑子里一片澄明,虽然对这想法不具备任何佐证,可我在感觉上已经很倾向于这种判断,我朝前一条路一指,道:“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咱们走!”

李院长很是迷茫,我对他们说:“我现在也没办法解释清楚,不过我坚信问题就出在这里,你们跟我走就是了。”

李院长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我大跨步的朝前走去,穿过错综复杂的胡同道口,在没有路灯的道路上急步前进,一刻钟左右,我已经抵达了这片区域的中心。

可是,呈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一片沦陷在黑暗中的房子。这片房屋非常普通,是农村常见的建筑布局,一排大概有七八栋的样子,四层楼高。城中村违建严重,房屋间的间距小到只有半米,过道也不过一米,走在里面有股很不安全的感觉。

我仰头朝上望去,这楼群虽然老旧,却并不是因为时间给它们渡上的痕迹,而是环境污染造成的。依我的经验,这房屋的建造时间不会超过十年,而据李院长说,十多年前,他已经和黄莹的爸爸来过这里。

没人告诉我那些让十多名保安消失的东西一定与冻鬼寺有关,我却本能的觉得,这些必定是因为冻鬼寺而起,是冻鬼寺让他们在我们眼皮底下瞬间消失。

因为我们都是为冻鬼寺而来。冻鬼寺能让李院长删除关于它的记忆,甚至将整片区域都封闭起来,是为了保护这个秘密。我们为了破解这个秘密而来,气势汹汹,必定被冻鬼寺认为是敌人,所以我们在无形间已经交过手,败的一塌涂地。

黄莹打量四周,奇道:“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老张也插嘴说:“跟附近的房子没有区别啊,怎么会是这儿?”

我去看李院长,他突然脸色大变,道:“我怎么觉得好像来过这儿?”

我整个人都是一震,李院长在窄巷子里走来走去,每一栋楼都毫无差别的相似,所以从这栋楼走到哪栋楼没有区别。

我问李院长说:“难道就在这里面?”

李院长摇头,我又想,既然冻鬼寺这么神秘,肯定隐藏十分隐秘,不可能这样草率的藏在一栋民居里。可这里就剩下这些民居,撇开民居,它又能藏哪儿去呢?

李院长突然道:“咱们来的不是时候。”

我们好奇的望着他,李院长说:“走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进‘冻鬼寺’是要投石问路的,而投石问路必须在白天。”

我脑子飞速运转,很快理出一条线来,道:“白天投石问路,晚上才能进‘冻鬼寺’对吗?”

李院长赞许的点头,道:“我走到这里,尘封十多年的记忆突然活过来了,我不记得‘冻鬼寺’,但我却想起来我在这儿遇到过一位老太婆,她给我算过一卦。”

我们面面相觑,黄莹道:“不是投石问路吗?怎么是算卦?”

李院长突然望着茫茫黑暗和虚空朗声念诵道:“鬼门关啊黄泉路,彼岸花啊忘川河,忘川河啊奈何桥,孟婆汤啊三生石……”

他声音浑厚苍劲,在这寂静深沉的夜里,传到很远,甚至生出回音,飘荡在寂静的夜空中恍如鬼魂的夜吟。

我顿时气了一身鸡皮疙瘩,李院长边唱边朝外走去,我们急忙跟上,黄莹急得落泪,拽着我说:“我舅舅不会受刺激太大,精神出现问题了吧?”

我安慰她说:“这倒不至于,你舅舅能混到现在这样,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物,不至于这么脆弱。”

我们走出这片区域的出口,突然发现街口停了数量大型警用卡车,李院长径直走到警车前与一位领导模样的人攀谈起来,我们都等在后面,那人不时的拿目光瞟我们。

那人突然冲车上大吼道:“十几个人平白无故的失踪,哪有这样的奇事?赶紧执行搜查任务,今晚找不到人,绝不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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