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罗舒然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雾气，头脑之中却是一片鲜红的夕阳。
她是不会忘记的，鬼谷最初和他相遇的那个午后。也不会忘记刚出落轩是如何闯进她的家里，打开她的窗子。这一切是那么自然又是那么突兀。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鬼谷带来的，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把他忘了呢？
罗舒然故作镇定的说道，“虽然你掌握这一个人的存在，可是你却没有办法掌握每个人原本就有的记忆。这就是你不能控制我的原因。”
想不到谛听竟然笑出了声，随后说道，“我只是听说，有些人总是喜欢把自己当成世界的救命恩人，总觉得自己可以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遇到侥幸的事情都归功于自己，遇到糟糕的事情就全部归功于命运。我原本以为你有些特别，想不到你也和所有人一样无知，真是扫兴。”
罗舒然虽然有些不甘心，可是却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捆绑在手上的绳子开始变得扭动起来，好像是刚刚冬眠醒来的蛇，顺着她的手臂，爬向她的脖子。
当最后一条绳子松开的时候，罗舒然只觉得全身被解放了一样，落在地上竟然不觉得疼痛。除了手腕因为时间太长而变得酥麻，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所以，你就是这样明明知道真相，却依旧拿我寻开心吗？”她阴着脸说道，“说实在话，如果阴间的神兽都是这样的作风的话，那么身为神兽的威严完全就消失了吧。就好像是你说的，深受这种东西，如果每个人都是靠着别人的以及活在这世界上的话，那么你也不会例外。因为信仰，人类才会相信你的存在。可是如果这种信仰被淡忘了呢？如果这样的信仰消失了，那么你的存在岂不是也一样受到了威胁？”
罗舒然面无表情的说道，“虽然有时候人类确实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取标题，可是却有着可以创造世界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越来越多的妖怪在人们的视野里消失，相反，与之代替的新的物种却在不断衍生。”
“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之后，你的威信受到影响吗？”罗舒然义正言辞的说着，紧绷的脸上带着些许傲慢，似乎这个看不见的神兽，已经被自己踩在脚下一样。
“真是够蠢的。”谛听的话语里带着转弯的声调，好像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难道你就不去想，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死在我手上，而你却可以活下来。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鸠嘴里说的所谓的‘有缘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罗舒然皱着眉头问道。
“意思是，你还有些价值为我做事。”谛听说道，“不光光是雨瞳，既然你把鬼谷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那么他的法术，想必你也略知一二吧。倒不如趁现在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说不定，我还会考虑把鬼谷的处境回复成原来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罗舒然皱皱眉头，显然觉得这个看不到的神兽隐隐约约让人有些厌恶。
“鬼谷确实会三两招秘术，只可惜每次做的时候都偷偷摸摸的，好像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一样。他怎么施的法，我怎么可能清楚。”罗舒然皱皱眉头，随后说道，“既然你有这么厉害的本量，为什么不自己亲自问问，分明可以消磨去鬼谷的存在，现在为什么反过来求我啊？”
“求你？难道你还没有听明白吗？我只是说，你活着还有些价值。”谛听淡淡的说道，“不要拿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所以说，你们这些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就已经开始去开始怀疑别人了。你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可怜的孩子。”
谛听只说了这话，剩下的话，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似乎是在试探罗舒然，又似乎是一个捕食者，在随时恺觑着自己的猎物。
“有价值的人会继续活下去，也就是说，魏肖比鬼谷更有价值吗？”罗舒然问道，“为什么你会救下魏肖而不是鬼谷？”
“我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谛听问道，“我为什么要杀了鬼谷？仅仅是因为那家伙会一点稀奇的法术，所以才会怜惜他？我很少会针对一个人，可是鬼谷例外。”
“难道是因为七歧图吗？”罗舒然皱着眉头说道，“他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麻烦，就是因为鬼谷对七歧图执迷不悟。他付出了那么多，难道你就不能理解吗？”
“我当然可以理解，可是一个死人总是想着如何变成人类，我却不能理解。这也是我将鬼谷消磨存在的原因。七歧图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几轮，可是每一次都是因为有人消失儿被迫中止。这并不是偶然，而是我故意这样做的。毕竟为了这样愚蠢的愿望，而降整个阴间都当做筹码的事情忙完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那你为什么要追捕鸠？难道仅仅是因为引鬼谷过来吗？”
“鸠？”谛听的话里带着疑问，“鸠被追捕了？”他似乎并不知情，可是却马上镇定起来。
“那是她的事情，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吗？”他的声音依旧威严，可是罗舒然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鸠的事情，在背后一定另有其人，如果谛听不知道，那么他一定也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
可是，谛听是这阴间万能的信息者，难道还能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过他的耳朵吗？
眼前的雾越来越浓，罗舒然的恐惧却逐渐消减了，既然自己还有些用途，就证明谛听不会对她构成威胁。既然这样，就没有值得害怕的理由了。
“谛听，你这家伙……”大雾的另一头，依稀听见了有人在向这边走过来。罗舒然的心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猛然加快了跳动。
“我就说，他总是有办法的。”她禁不住笑出了声。随后大声喊道，“鬼谷，我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