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冷漠地看着，假意站起来，到了云姬的身边，说道：“妹妹今天说的这些话，是不是因为和姐姐见怪了？”
云姬冷漠地说道：“我怎么能与姐姐见怪呢，不过是我女儿家的心肠，没有姐姐这么看重大局，所以在白白地在别人面前讨人嫌。”
牧褚的眉头微微皱着，如果是从他自己的角度上来说，这些女人说了这么多，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得到自己温情的眷顾，所以不管他什么时候决定理这些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如果现在就不理云姬，势必会给蒋语瑶造势，让别人对沈佳音的憎恨加深。
这是牧褚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这么想着，牧褚就慢慢地撑起了身子，思源见状，连忙要去扶着。
“好了，好端端的，我这病原本都要好了，你说你，在这里置什么气？景重这孩子很是乖巧，我自然喜欢。”
“思源，去库房里选三四柄上好的玉握子，给景重包好了送给他。”
牧褚说着，还不忘看了一眼云姬：“这玉握子是父皇单单送给我的，库房里也就只有这两柄了都送给我们的小孩，如何？”
听了牧褚这话，云姬的神色才稍微转好了一些，她微微地垂了眼，说道：“那我就先替宝贝谢过夫君了。
“好了，等到我的伤好一些了之后，我自会去看你的，你先回去。”
牧褚的手微微地一松，将身子往前倾，乳母连忙上前抱走了，云姬的眼神落在了沈佳音的身上，过了许久，才晃过神来，微微地行礼，说道：“是。”
“那既然这样，我也先走了，府里头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操持呢。”
沈佳音说着，也要与云姬一块离开。
“佳音，你再等等，还有一件事情我要问你。”
牧褚说着，用手指头扶在了椅子上，眼神中的笃定一目了然。
“嗯？”
沈佳音稍微停顿了片刻，然后笑道：“是。”
云姬的背影有了稍事的停留，然后决绝地去了。
“还有什么事情么，现在可好了，这云姬妹妹是彻底地憎恨上我了。”
沈佳音有些无可奈何地笑笑，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能看到牧褚为了自己和别的女人摆明界限，作为女人的虚荣心还是很容易就获得满足的。
“你一个堂堂的正室，为什么这种事情还要在意？”
牧褚这么说着，一边皱起了眉头。
“所以说我也有自己的苦衷，你做高高在上的五皇子，哪里知道那些姐妹们，心里头是怎么想着互相压制的？”
这么说着，沈佳音打算直接切入正题了：“好了，有什么事情，你快说吧。”
“关于太子的。”
牧褚在下一秒，也变成出了十分严肃的样子来。
“太子？”
沈佳音的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总觉得牧褚对他的信任是渐渐有了，从前这样的话题大概也只有蒋语瑶才有资格谈论的吧，可是现在牧褚却要找自己出谋划策。
“我打算在暗中抓太子的把柄，他在朝堂之上的幕僚，一个个的，我都要将他们揪出来。”
“如果这样一来，很有可能首先被暴露的人就是我们自己了，这样岂不是得不偿失么？
沈佳音说着，已经缓缓地坐在了桌前，她的眼神中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这分明就不是在担心。
“这一点，我和你父亲已经通过气了。”
牧褚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
父亲？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前几天，萱宜才跟他说，这几天从王府里头派到沈家的亲信有许多来回，从什么时候开始，牧褚已搭上了父亲这一根线的？
“没错，岳丈的意思是，这边让他来处理，他毕竟是文官的出身，在朝堂之上要接触的人更多一些，若是要调查起来也比较隐蔽。”
“既然我的父亲已经答应了，你与他着手去做就是了，何必再问我呢？”
沈佳音有些不明白牧褚的意思了。
“我只是觉得，你之前对我有些误会，你是不是总是觉得，若是涉及到朝堂上的事情，我从来都不和你说？”
牧褚这么说着，眼神中已经慢慢地落下了寂寥。
“怎么会，我知道自己的地位，有的事情，确实也不是我应该管的，至少在你的上面，还有一个皇太后。”
沈佳音说着，心中已是了然。
牧褚已经蠢蠢欲动了，他已经不愿意成为这皇太后的傀儡了，一只老鹰，在年幼的时候可能会为了自身的发展不断煎熬着，可是一旦成为茁壮成长的成年鹰之后，怎么可能再接受被人操控的局面呢？
沈佳音就是太明白牧褚的品行，才愿意在蒋语瑶与牧褚的关系之间赌一把，如果说，牧褚早就对太后心存芥蒂了，那是不是说明，他看蒋语瑶也是早不顺眼了？
“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蒋语瑶和我，虽是夫妻，但是她更像是我的谋士，我有自己的主见，选择和谁合作也是一样的，这一点你倒不用多说。”
沈佳音颔首：“夫君若是觉得这件事情需要我与父亲多说一声，我也是会的，只是父亲这人一辈子忠贞不二，既然答应了你的事情，他会全力以赴地做到，我这么一说，定是多此一举。”
牧褚慢慢地站起身来，眼神冰冷：“最近的一次，我打算用太子私造火药兵器为把柄，直接捅到父皇的跟前。”
“就是在城西的那一处药馆？”
“这件事情你也知道吗？”
牧褚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自然是知道一些的，太子虽在父皇的面前是好人的样子，但是他在民间早就是作威作福的丑陋形象了，其实这件事情在一些高官那里都不算是秘密，我父亲也是迫于压力，所以才避而不谈。”
“没错，太子恃宠而骄，用父亲给他的大量特权和钱财，不想着怎么广招贤士，而是以缴纳为名，搜刮百姓的钱财，这还不算，这在民间私造火药兵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都城安全。”
沈佳音将手触到了窗棂上，刚才才下了一场雨，这十月的季节中，金桂花开，很是耀眼夺目，可是现在她和牧褚谈论的是，要怎么打败一个对百姓无益的太子。
心里真是慢慢地生出了寂寥来。
“那我们应该怎么揭发他呢？按理说，太子能做这样的事情，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人，肯定都是亲信，要打入内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父亲那已经给了我消息，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具体的我需要配合什么么？”
“过几天，就是太后集体安排这些皇室宗亲到宫里头一块谈论女子三从四德的时候，到时候太子妃肯定也是要去的，你最好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旁敲侧击，试图将大家的目光转到太子妃的身上去。”
这个太子妃，沈佳音是接触过一些的，总觉得她始终是个脑子不灵光的人，总是被舆论牵着鼻子走，而且为人懦弱，要不然上一次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将主持刺绣比赛的机会拱手相让了。
“这个倒是不难，只是这件事情是和太子有挂你，我在外头这么将火力集中在太子妃的身上，会不会吃力不讨好？”
“当然不是，太子妃虽然性格愚钝温吞，但是母家中是有很大的势力的，所以对于太子私造火药兵器定早有耳闻，到时候你就露出知道些什么的样子来，打乱她的阵脚，到时候她肯定方寸大乱，在人前出丑。
沈佳音点了点头，接着牧褚的话说道：“然后你就在前朝使劲，见太子的事情亮出来，这样双管齐下？”
不知道为什么，沈佳音总觉得在这件事情上，牧褚有更加狠毒的居心。
一般说来，后宫不得干政，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但是牧褚这一次让自己铤而走险做这样的事情，只能说，他所为的不是那个蠢女人，应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先让自己起承转合，这个时候的太子妃肯定就开始担忧了，后面再坐实了太子的居心，这样一来，就实实在在地让她受到惊吓，还能将事情都推脱到自己的身外。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这招太过于狠毒？”
看来，牧褚也知道这件事情的最终目的是瞒不住自己的，索性就开诚布公。
“太子妃终究是无辜的，若是被这件事情一个吓唬，动了胎气，怎么办呢。”
沈佳音试探性地问道。
“你还不知道这中间的差别吗？如果让太子生下了儿子，那父皇就有了嫡长孙，对于我们来说，宠爱就要更少一些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让这么愚蠢的事情发生了，你明白我的苦心么？”
这么说着，牧褚已经不由自主地来到了沈佳音的身后，用手轻轻地环绕了她的腰肢，沈佳音觉得自己瞬间被十分温和的气息给包围住，她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牧褚的手背上：“真是抱歉，到现在都不能给你怀上一个孩子。”
沈佳音说着，眼神中已经有了深不见底的冰冷了，她稍微地镇定了自己的心神，牧褚是个情感太过于细腻的人了，一般在这个时候，自己只要有一点情感上的波动，他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克制才是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
“我知道，所以现在你最要紧的任务是好好地养好自己的身子，什么事都不要去想，可以么？”
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沈佳音才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知道，牧褚到底是不是真的与她相爱，她平静了片刻，说道：“好。”
有雨水一点一点地砸在了窗户上，发出了动人的声响来，沈佳音感受着这些雨点一下下地砸落，感觉好像是砸在了自己的心里。
过几天，便是太后皇后与各家小辈相见的日子，这一天一大早，沈佳音早早地就来到了慈宁宫中，她今天的打扮最是简单朴素，鬓发上不过是点缀着几颗细小的珍珠，青丝随意地挽起，很是美丽。
“参见太子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