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觉得我们大概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所以看到你这样被人害惨了,心里头也不舒服。”
沈佳音突然就缓和了自己的语气,和鹿苏岑反而是像是一对好朋友一样的。
“你能确定,跟我说的都是切切实实的消息么。”
鹿苏岑寻思了片刻,终于还是抬起头来说。
“当然,你可以先去找别人打探,如果我说错了,你回来找我,也没有关系。”
鹿苏岑像是做出了一个十分巨大的决定了一样,突然停顿了片刻,说道:“你说吧。”
“冰寻医馆,这个医馆在北边,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家十分简陋的医馆,实际上,却很不同,你去那边,找一个叫做沪江的线人,就可以了。”
沈佳音一股脑地说出来。
这是四儿给自己纳的投名状,就算是到时候事情败露,她只要说不知道就好了,如果成功,首先可以从鹿苏岑这一条线索上去找寻皇后患病的蛛丝马迹。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可以顺利地离间皇后和鹿苏岑的关系。
“你最好不要跟我耍滑头,我告诉你,我要弄死你,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鹿苏岑狠狠地说道。
这可不就是越害怕什么,就越想要掩饰什么么。
沈佳音的心里头慢慢地泛起了嘲笑来,她稍微地沉思了片刻,说道:“我当然是知道你的本事的。”
两个人稍微多坐了一会儿,鹿苏岑就去了,看她这样行色匆匆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情在她的心里头是落下了什么样的烙印了。
沈佳音的眼神中带着暗淡的星光,许久,她才说道:“四儿,进来。”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四儿已经进来:“王妃,有什么需要吩咐的事情么。”
“这一招,你是怎么想到的。”
沈佳音低垂着眉头,问道。
“王妃,您要知道,在这后宫之中,没有什么是比资源和消息更加重要的,我们这些下人之所以可以活下去,就是因为可以留着让自己保命的消息。”
沈佳音抬眼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只觉得,她的模样很是可爱,可是却也要被迫进入这样的血雨腥风中。
这么想着,就无可奈何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苦衷,这件事情我们且看着,如果我能从你这里得到帮助,你有什么要求就尽量跟我提。”
“是,王妃若是真的心疼奴婢的话,奴婢是想要找一个良配嫁掉的。”
四儿倒是一点都不羞涩。
原来从前在书本上看到的那些为了爱情勇于付出的人,是真的存在的。
沈佳音不由得对面前的这个女子产生了敬畏之情,她缓缓地牵了四儿的手,说道:“好,这个倒是没有什么好难的,如果你真的能帮我,我要为你做主。”
“王妃,您还是早一点休息吧,从这以后,我们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去奋斗的。”
四儿说着,缓缓地跪拜下去。
“去吧,我也很累了。”
沈佳音说着,挥了挥手。
时光总是在滴滴答答地流逝着,沈佳音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去享受澄澈的天空了。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孩子,你既然投胎到了母亲的身体中,就一定要承受住这样的打击,你可知道么。”
沈佳音这么说,就慢慢地抚摸自己的肚皮。
一下一下的,像是某一种宽慰。
而在牧褚的王府中,牧褚正在沈太妃的宫中喝汤,好久没有看到牧褚,沈太妃倒是有一点想念,好说歹说,还是让牧褚去了。
“牧褚,我看你最近总是在外忙碌,府里头的情况是知道多少?”
沈太妃一边说着,一边摩挲着手里头的佛珠,沉沉地问道。
“现在府里头的事情还是让蒋语瑶来料理,她一直都是很稳重的人,我当然是放心的。”
牧褚说着,慢慢地将汤勺放到了自己的嘴巴中。
沈太妃自己做的山药羹汤,总是很让牧褚痴迷,所以就算是多么地焦头烂额,牧褚还是会被这碗的羹汤吸引来。
“之前不是让云姬么,现在果然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我倒是听说,最近王府中多的是一些争风吃醋的人。”
沈太妃不满地说道。
牧褚慢慢地放慢了动作,他从下人的手中取来了擦嘴的手帕,擦了擦嘴,而后说道:“不知道太妃在府里头修心养性的,怎么也挺了外面这么多的混账话,什么时候出现这样的事情,我是一个都不知道的。”
牧褚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心里头已经有了不愉快。
只要是想要逃离现在的场面,整个场景中的人和事,就会到了没有办法选择和让他原谅的余地了。
沈太妃笑道:“其实我是巴不得耳根清净的,只是外头的下人嘴巴碎,我就算是不想听,也得听了。”
说着,她的手慢慢地将旁边的葡萄放在了自己的嘴巴旁边。
千树看了,忙说道:“刚才可就是五皇子误会沈太妃了,说实话,现在五王妃在宫里头被关押着,生活什么的都不自由,府里头的那些美人儿也太不讲究了一些,成天吵吵嚷嚷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千树在牧褚的心目中是要比沈太妃的地位高一点的,因为这千树原本就是太后派到沈太妃身边的人,就算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姑姑说的很是,这些姑娘,就是觉得自己貌美如花,当然不愿意为其他的事情扰乱了自己爱美的心思。”
牧褚的语气显然是放低了许多,只不过眉眼之间仍然还是从前那么地冷厉。
什么人都不可能改变他的想法,除了这个之外,其他的都好说。
“所以说,我觉得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要将沈佳音先就出来,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办法了?”
沈太妃终于还是言归正传了。
“太妃,其实现在我和太后都想着这样的事情,只是皇上如今大病初愈,只要是谁说这样的话,一律是要被惩罚,我的关系更加敏感一点,怎么能擅作主张。”
牧褚说着,慢慢地摇晃着手中的茶盏,喝了起来。
沈太妃的眉目渐渐沉落,她苦笑道:“看来我的想法也没有错,现在你们是一个个的都觉得我不重要了,我说的话,从来也没有这么重的分量。”
说着,沈太妃慢慢地站起身来,不知道为什么,在黑暗中,她的身影是这么地渺小,就像是一个婴孩,根本就没有了从前那雷厉风行的样子。
牧褚叹了一口气:“太妃,您看您说什么,现在大家都是着急的时候,当然也不能草率。”
“所以,按照五皇子的意思,是觉得我这个老太婆做事情太过于草率了么。”
沈太妃倒是十分迅速地反唇相讥。
“您是长辈,我当然是没有这样的想法。”
牧褚慢慢地低下头去,眼眸之中全是戏谑的样子。
“看来我需要入宫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
沈太妃的声音突然之间就变得凌厉了起来,牧褚鲜少看到她发脾气,如今看了,倒是有一点被震慑的意思了。
千树看到,连忙笑道:“这也是沈太妃在心疼王妃了,要不然,太妃也犯不着和皇子您不对付了。”
这么说着,千树已经将手里头的披风给披在了沈太妃的身上:“太妃,您自己要小心身子骨才好。”
“太妃这是在责怪我么,只是最近父皇总让我去城郊的地方,我根本就顾虑不上沈佳音的事情。”
牧褚这么说,根本就是在言不由衷了。
“我当然知道你身不由己,只是在王府中,能少一点宠幸,你就少一点宠幸,我看你最近还是开心的不行,新欢旧爱,也从来没有断过。”
太妃说着,已经缓缓地站起身来,她的步履明显变得十分地缓慢,一看,就知道最近肯定是风湿痛又犯了。
“我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也从来没有变过,不知道为什么太妃会突然之间看我不顺眼。”
牧褚开玩笑地说道。
“从前沈佳音在的时候,她要容忍你是她的事情,可是如今我冷眼看着,你根本也没有因为家中少了正妻难受,你就告诉我一个准话,你是不是已经想要放弃沈佳音了。”
这么说着,沈太妃的眼神中就已经承载了幽怨的光,实际上,如果按照传统的话,她是一个一定要明哲保身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情此景,总让她想到了自己和先皇的点点滴滴。
她曾经也是这么热烈地等待着先皇的营救和宠爱,却一次次地被伤透了心。
“太妃……”
牧褚便是说着,一边来扶着她。
“牧褚,你要相信,不管我说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从前你放荡不羁没有关系,可是如今还是这样,你知道沈佳音在宫中会多么地举步维艰么。”
“与她有什么关系。”
牧褚不理解。
“肯定会有人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只说是你已经厌弃了她了,想要让她自生自灭,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她会怎么看呢。”
沈太妃因为说话说的急了一些,忍不住有些咳嗽,她的眼神红肿,倒是有很多的不如意反应在自己的眼眸之中了。
“五皇子,您千万不要与太妃见怪,她不过是太喜欢王妃了,所以才不容许让王妃有一点点的委屈。”
千树这么说着,眼神的余光分明是已经落在了沈太妃的身上了。
“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做一次坏人,毕竟沈佳音的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难道是想要让她自己想不开么。”
沈太妃这么说着,早就在眼眸中落了泪。
“太妃,您看您这是何苦呢,您这样的话,我便是落下了不忠不孝的罪名了,这样,我答应您,我不会再这么放纵,行了么。”
牧褚最后还是服软,从前不喜欢沈太妃,是因为她实在是太过于专权,而且浑身上下总是有一种难以说明的优越感,这一次看到她为了沈佳音完全不管不顾了,反而是心里头有些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