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语瑶慢慢地将眼神看向了绿绮，蒋语瑶的眼神中似乎是有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这样的快感让她觉得舒服和痛快。
“什么不同？”绿绮冷冷地问道。
“你是不爱皇子的，可是云姬确实深爱，我说的对吗？”
蒋语瑶一字一句地这几个字吐了出来，绿绮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泪光已经将她所有的伪装和逞强都击溃了，她冷笑了一下，说道：“真是没有想到，整个王府之中，最了解我的人是你。”
蒋语瑶冷冷地笑了一下，说道：“并非是我最了解，而是我发现了你和沈佳音都是一样的人。”
蒋语瑶今天着一身粉紫色衣裙，只是在肩上搭着雪貂制成的淡黄色披肩，纤腰不足盈盈一握，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只不过，这样的美好竟是原罪，她那美人一般的皮囊之下，所做的都是杀人放火的糊涂事。
“什么意思？”
绿绮似乎是有了预感接下来蒋语瑶要讲什么，便是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头上，好像是要缓和自己头疼的感觉，那蒋语瑶轻轻地转过身，在绿绮的前面坐了下来，说道：“你愿意为了情郎杀人，她也会为了自己的所爱杀人吧。”
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在绿绮的头脑上炸开了，好像是满天绚烂的烟花一般，她轻轻地抿了抿嘴，说道：“哦？”
“沈太妃杀我的亲信，你杀了威胁到你安全的那个人，你们彼此牵制，是不是也达成了某种默契？”
蒋语瑶神色凌厉，却也有着一种诡异的包容感，让绿绮觉得不寒而栗。
她实在是想不到，蒋语瑶竟然最终会追究到她和沈太妃的关系上来，沈太妃确实是找过她一次，也摆明了怀疑她的间谍身份，绿绮一心想要将所有人的把柄都握在手中，说出了部分的真相。
之后，沈太妃帮助绿绮杀掉了一直跟着她的蒋语瑶的亲信，而绿绮自己也将她所爱之人的叔父杀死。
“蒋语瑶，你说这样的话难道就不怕我告诉了沈太妃，她纵然顾忌你的身份，但是你相信不相信，她知道了这一切是会让五皇子与你永世生分的？”
绿绮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被刚才蒋语瑶的话剜去了心脏一般，只觉得心脏突然之间空落落的，疼的彻底。
“皇子既然能将你放在这里，就说明他是完全舍弃你了，你觉得皇子如今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相反，若是他听你动不动就提到了沈太妃，到底是谁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呢。你要抱着秘密走多久？如今有一个人这般懂你，你竟然觉得很是憋屈？”
蒋语瑶的话里头总是有让人气恼的意味在，便是觉得无论自己如何辩驳，都没有办法将她蒋语瑶推翻这样的自信，也是这样的自信，才让蒋语瑶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蒋语瑶一直都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的。
即便自负与自信终究是要捆绑在一起的，蒋语瑶也知道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所有的思绪似乎都飘到了那个晚上，自己亲手杀死了林同明的叔父林永申的那个晚上了。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林永申的眼神终于飘忽到了绿绮的眼前，林永申是那样怨恨无助的看着她，即便是现在想起来，还是能够感受到他那个时候的决然。
绿绮和林同明是青梅竹马的交情，林同明父母双亡，只有这么一个教书育人的叔父操持着他的一切，那一天，林同明应了沈太妃的邀请到王府里来与她讲经，却无意间看到了绿绮。
他怎么能相信从前和林同明生死与共的女子就成了皇子的王妃呢？
“叔父，千不该万不该，你不应该看到我，更何况你还来找了我，你说我能不让你死么？”
绿绮到现在都记得那个时候自己的笑容，便是浅浅地笑着。
可也许在林永申看来，这样的笑容简直像是索命鬼身上的笑容，让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寒而栗。
“你这个毒妇！”林永申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叔父，您可是要想开一点，京城之中这么多人，为什么沈太妃就偏偏被点了名进来了呢？如果不是我，您恐怕还没有这样的好福气进到府里头看看王府之中阴毒的招数呢。”
绿绮看到林永申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便懒懒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他的神色变化。
“是你？”
林永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绿绮只觉得心中一痛，大概便是这个时候，林永申开始后悔当初没有阻挠侄子与她这个红尘之中留恋的女子交往吧。
一想到这里，绿绮便觉得心如刀绞，可是那个时候，她的背后便是沈太妃和皇后，她不能不拿着林永申的命运去搏。
“正是我啊，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向来敬重叔父，又要在皇后面前邀功，怎么能够不好好地表现一下呢，对了，我还忘记告诉您，我可是跟皇后说了，您家中只有一个儿子，而且您这个儿子正在研究仕途经济学问，若是让她看上了，好处可是大大的有。”
绿绮浅浅地笑着，两边的酒窝看起来倒是温婉动人。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我可以死，但是请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林永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全是惶恐和绝望。
“您是肯定要死的，如果您以为可以用自己的命来换家人的太平，便是太天真了吧，我们本来就是刽子手，手上早就沾满了鲜血，您和您的家族也不过是为我们的胜利再加点鲜艳的颜色罢了。”
绿绮说的累了便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抚摸着窗子上的花纹。
“为什么？我好歹是你心上人的叔父，你忘记了？当初别人是怎么看不上你这样红尘女子的？若不是我，你怎么能与他双宿双飞？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阳光的东西吗？你这样是会下地狱的！”
林永申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他沉沉地走到了一旁，心脏因为受到过度的刺激而起伏不定。
绿绮早就会知道了林永申有心痛病，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知道了应该怎么杀人于无形的，她冷冷地看着林永申的表情变化，慢慢地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悲痛融化在黑夜之中。
“你还要提我的那个情郎吗？”
绿绮的眼神突然冰冷起来，盯着林永申，“他从来也没有真切地心疼过我，心里何曾将我看成他的心上人？”
绿绮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慢慢地渗透出了清冷的味道来，她稍微闭上了眼睛，心里头蔓延起了从前与林同明的点点滴滴。
若是让老爷子憎恨自己才可以让他完整地死去，就让自己做了这样的卑鄙人吧。
“男欢女爱原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事情，你已经和他不一样了，更何况，他从来都是稳重自持，并没有伤害别人的意思，，如今看来，我的侄儿真该离开你，就算是赔上我的一条命，又有何妨！”
听到林永申这么说，绿绮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老家伙，你知道什么事情？你们这些迂腐的读书人，自恃情比天高，可是你们没有高官厚禄，不过是命运被别人攥在手中的蝼蚁，就像现在，我要杀你，实在是太容易了。声名不过是外表，只有权力才是里子，如今你在我的面前求饶可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吗？”
绿绮蔑视地看了一样林永申，冷冷地说。
“你才是错了，你可别忘了，脱了你这一身王妃的外皮，你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在乐府中唱曲的女子罢了。等到盖棺定论的那一天你才知道自己这辈子活的究竟值不值，真可惜，当初我教会了我那个侄儿，却没有教会你。”
林永申同样冷笑道，绿绮知道，这个时候的林永申心脏已经很不舒服了，这大概是不让自己的谋杀留下罪状的最好方法了。
真可惜，这王府之中永远都布满了风霜刀剑，她不能不为自己打算。
否则，走错一步，就是万箭穿心。
“既然你这么不怕死，那我就只好成全你咯。”
绿绮缓缓地走到大厅的中央，看着林永申，笑着说，“对了，叔父不是说死后的名声是由自己决定的吗？那么我就跟你说一下我的计划，如何？”
绿绮的眉眼之间慢慢地翻滚进了冷漠的意思来，如今她的一举一动都好像是被专门训练过的一般，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狠辣到彻底的冰冷。
林永申站在那里，默不作声。
“我不会亲手杀掉你，我知道你心脏不好，那救命的药丸就在您的口袋里，可是您经过刚才的打击已经觉得很不舒服了吧。”
林永申这才算是知道了绿绮全部的阴谋，等到他要服下药丸的时候便抢过来，在没有药物控制的情况下，他撑不了多久。
这是其一。
而林永申真正担心的还在第二点，等到他死了之后，绿绮指不定会说是他自己造成了大错，自己羞愧难当而暴毙，皇子一向对王府的清白很是看中，再加上自己在京城之中的地位，若是真如自己所设想的这样，那又要置他的家族清誉于何地呢？
“你……你这个贱人！”
林永申的脸色骤然变白，绿绮已经编不下去这样的谎话了。
这辈子她并无什么遗憾之处，可是现在却要如今却也被卷入了皇后和蒋语瑶的陷阱之中，终究是要陪着自己一块陪葬的。
“这个还不算呢，我的堂妹与南阳公爵成了亲，只要我在皇子的耳边吹了吹枕边风，那么她可以不用赴死，可是随便打发到西北极荒凉之地去做苦工，或者随便打发给什么卑贱的人做侍妾，到时候，她如此清白的身子和如此淡定的品格又该怎么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保持呢？”绿绮说。
“你……你！”
林永申终归是难以抑制胸中的怒火，他火急火燎地从衣裳中拿出了一瓶药丸，绿绮早就让人使了眼色，将他手中救命的东西抢了下来，林永申满脸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双脚不断地抽搐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