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容立即一脚踹倒宝珠,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塞进宝珠的嘴里:“来人,把这个犯上的丫鬟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二十板子!宝珠心里一紧,浑身止不住一颤。
她当然知道二十板子意味着什么,绿屏就是挨了二十个板子,躺到现在将将能下床。
不过,也才二十个板子。被两个婆子架着拖下去的时候,宝珠暗暗给自己打气。二十个板子,打不死她。只要她撑住了,总还有机会能见到大小姐。
“一!”
“二!”
板子重重地落下来时,宝珠才知并没有她想得那么轻巧。被帕子堵住了口,发不出尖叫声来,全都堵在喉咙中,挤作一团呜呜声。
眼看宝珠趴在凳子上,叫也叫不出来,一双眼睛几乎快瞪出眼眶来,烟容的眼中露出解气的神情,进屋向温氏邀功去了。
她自从上回被池中杰领回去一晚上,便心惊胆颤的不得了,唯恐哪日温氏发作她。因此,伺候起来格外用心,揣摩温氏的心思更是变本加厉。
“一会儿打完了,拖下去关起来。”温氏淡淡说道:“留口气,别死了,一会儿还要给老爷看一眼呢。”说到这里,眼中露出讥讽:“免得又以为咱们随意仗杀下人。”
不过就是几个下人罢了,仗杀了又怎样?
“是,夫人。”烟容依言应道。
听着外面棍棒加在皮肉上的声音,温氏的眼里闪过浓浓的不屑:“去请王大夫来,人来了后,直接到菡萏院里去。”
“是,夫人。”烟容再次应道。
又安排了几句,温氏才站起身:“七巧,跟我到菡萏院,瞧瞧咱们那位了不起的‘魏王妃’去。”说到“魏王妃”几个字,语气满是讥诮。
七巧是个老实木讷的丫鬟,也不知应和奉承,闻言只是默默跟了上来。
温氏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怎么有这样木讷的丫鬟?然而烟容还要留在院子里看着,也不能带去。于是收回目光,抬脚往菡萏院的方向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烟容,还要宝珠及一干执刑的婆子。
烟容冷笑一声,走到长凳前面,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宝珠:“小贱蹄子,真以为自己能躲过去啊?之前不教训你,不过是没工夫。怎么,吃着苦头了吧?”
宝珠别过头去,不看她。只在心里默默数着:“十七,十八……”
等二十个板子打完,她还有命在。
那些个小人,且等她好了!
“十九,二十!”终于,宝珠在心里默默数完,提着的一颗心放下大半。别的都不要紧,只要还有命在,什么都能放到一边。
贴着长凳的身子一松,准备滚下来时,却又觉一棍子落在屁股上,不由一愣。难道她疼得糊涂了,数错了不成?
却只听身后执刑的婆子口里叫道:“二!”
“三!”
“四!”
所谓的二十板子,竟是这样的“二十板子”!
打了一遍,再打一遍!
“呜呜!”宝珠顿时叫了起来,仰头死死瞪着烟容。
烟容挑眉一笑道:“你瞪我做什么呀?二十个板子还没打完呢,你慢慢受着吧。”说完,咯咯一笑,扭着屁股往外走了。走到半截,似才想起来,回身对执刑的婆子说道:“别打死了,夫人吩咐了,留口气呢!”
婆子手下不停,应了一声:“哎!放心吧,烟容姑娘,老婆子手底下有数!”
在大户人家,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为显宽容,哪家哪户的规矩都定得浅薄。最重的刑罚,也才二十板子。
然而并没有说,二十板子只能打一次?
一下下棍棒,加诸到宝珠的身上,也把宝珠的一颗心打得冰凉。
温氏带着七巧,一路慢悠悠走到菡萏院。进了屋,就见雨村和雪凝在床前伺候,不由得撇了撇嘴:“这菡萏院里就没个平头正脸的丫鬟了吗?怎么叫这两个毛手毛脚的来伺候?”
池玉菡才被雨村喂了一碗水,精神好了两分。见温氏进来,身后跟着新晋的大丫鬟七巧,挣扎着坐起身来:“怎劳动夫人来看我了?”
宝珠不是找老爷请大夫去了吗?怎么池中杰没来,却来的温氏?池玉菡心中想道,目光在温氏和七巧的身后看了看,并不见宝珠的身影。
“可是我那丫鬟宝珠去打扰了夫人?”池玉菡一脸不好意思地道:“真是该死,本不想打扰夫人清静的。”
温氏掩口一笑道:“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若哪里不舒服,立时便叫人同我说,该请大夫就请大夫,该抓药就抓药。”
说到这里,脸上带了一抹故作的教训:“如今你可是未来的魏王妃了,这身子骨若不好好照料着,回头魏王殿下发了怒,责怪到一家子的身上来,可怎么办呢?”
池玉菡听她还有后文,便垂首听着。
“你那个丫鬟呀,我瞧着很不上心,你都不舒服一下午了,她才到我那里去禀报,实在是个懒惰懈怠的。”温氏说到这里,见池玉菡脸色微变,不由得勾了勾唇:“所以呀,我叫人稍稍教训了她一通。等教好了规矩,再给你送来。”
池玉菡心下一沉,不禁攥紧了手心,强忍着不适道:“是我不叫她打扰夫人的,也并不能算是她的错儿。我身边也只有这么几个伺候的丫鬟了,还望夫人体谅,再将宝珠送回菡萏院来,往后我教她。”
“说得是,你如今这院子里可真是萧条。”温氏似才想起来,目光在屋里打量了一圈:“华儿的院子里也该进人了。这样吧,过两日叫牙婆来,给你们姐妹俩好生挑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