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
巴黎飞往上海的航班,穿过密布的阴云。
头等舱里,楚伊寒愁眉郁蹙,忧虞的眼眸分秒不错地望着舷舱外。
阴绵深邃的云海,就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充满了灰暗和茫惚。
机身在气流中颠颤着,楚伊寒的身形却始终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就如同一副蒙克笔下的油画,流淌着悲伤、压抑和绝望的情调。
“伊寒,披上毯子。”楚家的老管家陈永贵,谦恭而又怜爱地将毛毯轻轻披到她身上。
楚伊寒依然动都没有动一下,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都与自己毫无相干。
“唉……”陈永贵轻轻叹了一口气:“伊寒,你就别再多想了,沈若尘那小子早就人间蒸发了。”
楚伊寒的身体突然一颤,“沈若尘”这三个字就像一把刀,狠狠刺痛着她的心!
“若尘、若尘……若尘!”楚伊寒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这个名字,每念一遍,她的心就收紧一寸,直到紧得她仿佛要窒息。
四年前的那个血色之夜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她痴爱如命的沈若尘因为过失杀人而被拘捕。
楚伊寒跪着哭求自己的父母帮帮他,最终得到了一个残酷的条件:离开上海,前往巴黎,永远不再和沈若尘相见!
为了沈若尘,她心碎地接受了这个无理而残忍的要求,沈若尘也最终获得了两年刑期。
远赴巴黎的楚伊寒被严格控制了自由,但她还是用尽了所有办法打听沈若尘的消息。
但却仅仅得知,沈若尘由于在服刑期间表现良好,一年后就离开了监狱。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了沈若尘的任何消息……
“各位旅客,飞机即将降落到上海虹桥国际机场……”空乘甜美的声音,将楚伊寒从噩梦中拉回到了冰冷的现实。
“伊寒,系好安全带,飞机要降落了,夫人说好来接你的。”老管家轻声提醒。
倪雨菲脸上的忧郁瞬间转变成了深深的厌烦和不安,眉心蹙成了一道川刻。
“伊寒!”刚走出通道,楚伊寒的闺蜜苏倩薇就向她扑来。
“想死我了,宝贝!”苏倩薇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楚伊寒总算露出了美丽的梨涡,只是,这笑容看上去还是那么忧楚。
“哇!你还是那么美,只是更有艺术气质了。”苏倩薇笑叹。
“姐,欢迎回家!”苏倩薇身后是楚俊寒高大帅气的身影,西装笔挺,眼光里全是暖阳,融化着楚伊寒心里的寒冰。
她含笑的眼眸里闪着楚楚泪光,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还那么爱哭。去了巴黎四年,怎么还是长不大?”
一个冰冷的声音瞬间让楚伊寒打了一个冷颤,然后她就碰上了一个更冷的眼神。
这个眼神的主人是个一身珠光宝气的中年贵妇,保养得很好,肌肤白嫩得像少女一样。
“妈……”楚伊寒总算挤出了一个字,弱弱的,很生硬。
她的母亲顾月琴却将眼神望向一旁:“伊寒,这位是华辰集团的总裁梁思辰,梁总。”
她高冷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鱼尾纹却不经意地暴露。
楚伊寒这才看到母亲的身边站着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肤色白皙,带着一副黑边眼镜,一件竖领灰色毛衣,围着一件湖蓝色的围脖。
看上去很儒雅,器宇不凡间也颇有一种艺术气质,和自己见过的富商形象大相径庭。
“你好伊寒,我是梁思辰,欢迎你回到上海。”这个梁思辰的声音很有磁性,语调慢条斯理,语速就像精心计算好的一样。
楚伊寒礼貌性地朝他点点头。
这时,梁思辰的身边飞出一个女孩。
“你就是伊寒吗?哇!果然是绝顶优雅的大美人,连我看了都会心动呢!”
女孩抓住楚伊寒的手,夸张地惊呼,眨着一双大眼,闪着灵动欢快,透着古灵精怪。
楚伊寒被她弄得不知所措起来。
“果儿!别没大没小的,让人笑话!”梁思辰急忙数落着,不过脸上却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眼前的女孩十八、九岁,长得水灵可爱,一头短发染成了粉红色,连帽嘻哈大衣,宽大灯笼裤,很有范。
梁思辰望向楚伊寒:“对不起伊寒,这是我女儿,从小被我惯坏了,没吓着你吧?”梁思辰略显抱歉地微笑着。
“伊寒姐姐,我叫梁曼果,我的朋友都喜欢叫我芒果,我爸喜欢叫我果儿,你以后也叫我果儿吧。”
楚伊寒朝她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笑容瞬间让梁曼果觉得好有魔性,带着淡淡的忧伤,梨涡浅显,轻柔如水,显得高贵典雅,她不禁有些看痴了。
“好了,果儿,你这么盯着人家看,太没礼貌了。”梁思辰再次温雅地数落。
“对不起,伊寒姐姐,你别见怪啊,不过我没恶意的,我虽然看起来有些另类,但我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好孩子,你一定会喜欢我的。”这句话确实没正形,不过倒也蛮可爱。
梁曼果萌笑盯着楚伊寒,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对这个小丫头倒有几分喜爱。
刚走出机场,楚伊寒就将苏倩薇悄悄拉到一边。
“薇,有若尘的消息吗?”脸上满是忧切。
“没有……”苏倩薇落寞地回应,不敢看她的眼睛。
楚伊寒轻咬着嘴唇,眼神黯淡,簇起了一汪泪泉。
“伊寒,放弃吧。你和若尘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你要面对现实。”苏倩薇知道自己的话很残忍,但是作为楚伊寒最好的闺蜜,自己有责任劝导她。
“我知道,但我怎么可能放得下他……”
楚伊寒的泪水瞬间就流出了眼眶。
“别这样!待会阿姨看到又该骂你了。”苏倩薇看着她的样子,既心疼又着急。
一提到母亲,楚伊寒急忙擦干了眼泪。
回到阔别了四年的家,楚伊寒却没有感觉一丝温暖,呆坐在窗前,惙怛伤悴地望着打在窗上的丝丝细雨。
这时,房门推开,顾月琴走进来倚着她坐了下来,缓缓牵住了她的手。
楚伊寒有些慌乱、有些拘谨,甚至觉得有些不自然。
“伊寒,你觉得那个梁总怎么样?”顾月琴故作慈蔼地问。
“什么怎么样?”楚伊寒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顾月琴又问。
“印象?额……还不错。”楚伊寒无心地敷衍着。
“是吧?那妈就放心了。”顾月琴笑了。
“伊寒啊,既然你觉得不错,那就找个吉日,把你和思辰的婚事定下来。”
“什么?!”楚伊寒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惊诧地抬头望向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