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村里的那些老人了吗?他们在这里都住了一辈子,没有电,要水只能去河里打,他们的儿子女儿都去城市里打工了,留下半大点的孩子给老人带,他们就是我们口中常说的留守儿童。”白瑜悠悠开口,细细诉说。
杨涟从小没有过过这样的苦日子,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在她看来,这样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我再在这里呆几天要疯掉的,赶紧拍完赶紧走人吧。”
杨涟拍拍屁股就站起来,利落的洗漱整理,她得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白瑜笑着摇了摇头,走到门外,看黛青色的山就在自己眼前,满地的黑土地散发着自然的香气,溪水河流也异常的清澈,村里的人都十分热情,杀了平常怎样都不舍得杀的鸡,就为了招待剧组的人员。
昨天,剧组带来演留守儿童的那个孩子,一时娇气大发砸了碗,白瑜就看见一个真正的留守儿童干愣愣的看着,后来捡起来拍拍灰就吃了,还舔着嘴饶不好意思的对着白瑜笑。
思及此,白瑜眼睛都红了一圈,山里的人们,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解放?
剧组在村子里拍了几场戏,却都不甚满意,主演孩子实在忍受不了这里的环境,忍受不了沟壑纵横的老手触碰到他的身体,演出来一点留守儿童的影子都找不到。
“卡,怎么回事啊?拍一场戏这么艰难,要我求着你拍吗?”导演之前还是和颜悦色,之后实在忍不住大发雷霆了。
那孩子是名老演员的孩子,导演自然要多带着点,只是这拍摄效果实在是差到极致。
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立马好几个助理人物上前来连哄带骗的,安抚那个小孩去了。
导演心情郁闷坐下来抽烟。
杨涟也兴致不高,低着头玩手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直到白瑜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她才抬起头来,“怎么了?”态度有些不好。
白瑜没有在意,凑近她,把自己的手机给了杨涟,“看看这个视频。”
视频中,一个孩子心疼的讲掉在桌角的肉给捡起,塞进了嘴中,吃完之后满足的擦掉了嘴角的油渍,站起来的时候像是发现了白瑜,朝镜头的方向羞赧的笑了。
杨涟皱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一个娇生惯养的孩子,怎么演出一个留守儿童的悲苦?一部剧的开头都这样难让自己人信服,还怎样去让观众信服?你把这个视频拿给导演看,他会明白的。”
杨涟讶异,“那孩子可是……”
“我知道他的父母都是知名演员,但这并不重要,导演会判断出孰轻孰重的。”白瑜的目光清澈明亮,像天上粲然的星子。
最后导演果真放弃了演员之子,而选择了一个真正的留守儿童,只是看完这个视频,导演的目光却落在了白瑜的身上,他昨天看见了,一个安静站着的小姑娘,眼里没有悲天悯人,却是有着坚定的光芒,似乎在述说这她的决心。
原来白瑜的决心,就是为了改变这个孩子?
孩子在镜头面前的生疏,害羞,都成了无价之宝,真情流露总比演出来的更能打动观众的心,不需要过多的调教,孩子表现的也很出色。
事实上,白瑜已经叮嘱了杨涟,让杨涟好好和孩子培养感情,带孩子入戏。
孩子的名字叫四宝,没有大名,因为他的家里只剩下一个耳已聋,眼已瞎的老奶奶,连孩子的户口都没办。
杨涟两部戏,剩下的都在Z市拍摄,十月中旬,整个剧组便离开了这座大山,也带走了四宝。
走的那天,天很蓝,云很清,四宝却哭了,两眼肿成了核桃。他放不下自己的学校,自己的玩伴,还有自己的奶奶。
“小瑜姐姐,我能不能不走了,我……我走了奶奶怎么办?”四宝抱住白瑜,放肆的大哭起来。
他在剧组里和白瑜最亲,也许是因为第一眼看的,就是白瑜。另外,白瑜对他以及年迈的奶奶都付出了十二分心的照顾,谁好谁坏,孩子分的很清楚。
白瑜摸着孩子的头,温柔的说道:“好孩子,真的分不开吗?”
四宝泪眼汪汪,紧咬着下唇看着白瑜,用力的点头。
白瑜叹了口气,她之前问过导演的意思,如果白瑜自费,能不能带老人一起去Z市,导演没有二话,说是白瑜自己的事情,不过也严肃的劝告了白瑜,有的时候人太好,也许会办坏事。
白瑜把话留在了心底,又去问了奶奶的意见,奶奶却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奶奶说,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地方了。
于是白瑜说道:“你有没有问过奶奶的意见呢?去问问她吧,奶奶若是想和我们走,姐姐就带她一块儿。”
四宝兴高采烈的去,却是失落的回来,“奶奶说,爷爷在这里,她不能离开爷爷……”
白瑜默然的流下了两行泪水,却是笑着说道:“我已经拜托了邻里的乡亲去照顾奶奶,而且我们前两天买的那两车东西,够他们用了,等你拍完戏了,姐姐亲自送你回来,好吗?”山区里,物资总比钱财实用的多。
四宝点了头,礼貌的说了一声,“谢谢小瑜姐姐。”
从山区回到Z市,白瑜的身子骨再也撑不住了,杨涟回到主战场也不需要白瑜多照看,再加上导演因为孩子演员的事情,也多照顾了杨涟几分。
而四宝就跟着剧组一起,白瑜嘱咐了杨涟一定要照顾好孩子,杨涟回来之后心情大好,欣然答应了,因此四宝在剧组也能过的舒服。
白瑜准备放自己一天假,正揉着眼眉想休息会眼睛,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白瑜还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拿起手机,绷紧了神经准备好了一堆的客套话。
一看来显发现是自己编辑打来的,白瑜的文笔功力从大学开始就受身边的人推崇,笔下的小说散文既有女子的温婉情思,却不失理性的逻辑严密,条理清晰。
白瑜也是爱着写作这件事,所以现在尽管干着经纪人这行,但笔下的“活”也一直没停下,睡前总是要码上几千字。
还好白瑜在忙里偷闲写下的小说也很受读者的青睐,这也是白瑜不管工作多忙,但也一直没停笔的原因。
白瑜写小说的日子也不短了,因为平时一些网文投稿签约上架的事情,编辑是个性格活泼的女生,两个人年龄相仿,平时交流也不少,一来二去的,编辑和白瑜的关系还不错。
只是因为自己最近工作比较忙,除网文外的交流基本是没有了。所以当白瑜看到是编辑打来的,心下有些疑虑,除了催稿,编辑倒是很少打电话给自己,最多也是在微博微信上聊天,而且自己最近明明都很老实的按时码字。
略带疑惑的白瑜按下了接听茧,刚喂了一声,就听到对面传来咋咋呼呼的声音,听声音知道是个元气十足的女生,“你最近都这么老实的不欠稿,我都找不到话题打给你了。今天给你打来就是说个事,这边有工作室希望买下你小说《武氏王朝》的影视权。”
“影视权?”白瑜不知道编辑打来是为了说这个事。之前自己也是有听过小说改编成电视剧的先例,但这种例子来得少,因为资金投入问题,电视剧承做出来的效果也很是一般,混合上宣传中的失误,都是寥寥无息,惨淡收场的收视率。
但是现在的电视剧剧本普遍内容来的过于编套,就像是同一个模版制作出来似的,而自己这本小说是根据历史基础再加上自己的一点改编想法进去,在人物刻画上添了细腻,在内容里加了很多的戏剧冲突,就现在的观众市场需求来说,的确也是可行的。
“对啊,又可以让你赚一笔,又能帮你再推销一下小说,多好的事,怎么样什么时候出来谈谈这事吧。”
“好啊,我在Z市这边,不过最近可能都脱不开身离开……”白瑜想了想最近的工作,翻看了一下台历准备做着行程安排见面。
“没事,我最近要出差来Z市一趟,你待会短信发一下地址吧,我过两天到,到时候会提前打你电话。”
“好的,就这么决定了,那到时候见喽。”编辑的打算正合白瑜的心意,她也很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几天后白瑜就收到了编辑发来的见面时间和地址,正好是在星期天,身边的事也没这么多,就回了条短信示意自己收到了,和苏沁交代了一下今晚不回来吃饭后就出门了。
自己在网上写小说的事并没有告诉多少人,苏沁算是一个,所以白瑜小说影视权有人买的事情也就只告诉了苏沁。
苏沁对这件事的自然是表示祝贺和开心了,白瑜在她心目中就一直是大神和才女的存在,而且工作室能找上白瑜,那也是对白瑜小说的一种肯定。
约谈的地方是在一家咖啡厅,白瑜先到了,就挑了一个偏僻靠窗的位子坐着等编辑来。没过多久,编辑就过来了,两人都是只听过对方的声音,交流也都是在网上或者电话,一直都没有机会见面,这也是她们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