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间阳台相邻,万一半夜出个意外,到时候,她该找谁呼救去?
把自己送入狼窝,已经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了,她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再在狼眼皮底下转悠。
容枭闻言,剑眉微微蹙了蹙,拧出一道道折痕,一个想法在脑海里临时过滤了一遍,然后告诉她,“楼下的那间房间,我暂时有用,你不能住在里面。”
“什么用?”苏深深明显不相信。
她才刚说要住楼下那间房间,他就说那间房间有用,这不明摆着,是在刻意找理由不让她住嘛。
“书房的面积太小,我工作的时候不舒服,就把楼下那间房用作书房了。”容枭撒谎道,哄骗起眼前这个小女人的时候,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真的,你没骗我?”苏深深还是不太敢相信。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轻信眼前的这个男人的任何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
容枭点头,毫不犹豫的承认,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像是怕她不相信似的,一点儿都没有说谎话的人应该脸红的自觉。
苏深深的脸色变了变,连跟他客气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上前,坐在那张宽大柔软舒适的床上,然后抬起头,迎视上他的视线,眼底有着高傲,倔强,不屈。
依然是她,依然是这副神情,依然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容枭看着她那一脸的倔强不屈,剑眉情不自禁的皱了又皱,一张冷峻的脸上弥漫着深沉。
苏深深看着他微沉的脸色,猜想他大概是因为她的动作而心有不愉快。
毕竟,骄傲如他,长到这么大,可能还没有被一个女人如此挑衅过。
容枭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只是,还没等他出声的,苏深深就抢在他前面开了口,“容枭,你要我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答应我。”
容枭看着她,淡淡出了声:“你说。”
“我们先说好,工作期间,我有义务,且有责任负责你生活上的所有问题,但是其他时候,你得给我足够的私人空间,你不能打扰我,不许影响到我,不准没事就叫我,更不许随随便便翻我的东西,进我的房间。”
他点点头,算是同意,说,“好。”
“还有,”她继续道:“在我住在你家里的这段期间之内,你不许对我动手动脚,不能未经我的允许就碰我,哪怕是普通的肢体接触都不可以,总之呢,就是时时刻刻与我隔开一段距离,不要没事套近乎,我们之间最好保持三米之外的距离,你不能强迫我做什么。”
这些话,她算是说得毫不留情。
苏深深,她何其有幸,成了容枭生命中的唯一一个例外。
容枭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慢条斯理地问一声,“如果不是我强迫的你呢?”
苏深深:“……”
如果她够有勇气,真恨不得挥手,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做人做到容枭这无耻的地步上,也真是无敌了。
很明显,她说的那些话,他根本就没有认真听,整个过程,他最关注的就是最后这一句话。
强迫,或者不强迫。
至于她说的那些两人之间一定要保持距离,他根本就没有听见,或者说是,听见了,但是却没有放在心里。
苏深深听到他这样问她,当时就气的差点炸毛,看着他问她话的时候,那一脸认真的神情,差点一巴掌迎上去。
果然,男人本色,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她眼前的这个男人,看着衣冠楚楚,西装革履,但内心,根本就是一头秦兽。
这年头,秦兽都衣冠。
“如果……”男人刻意拉长了尾音,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丝的爱昧,明显意味深长,“不是我强迫你,而是你自愿……”
“不可能!”话未说完,就被苏深深打断,信誓旦旦的口吻,直接否决了他的话,“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末了,又像是害怕他会不相信似的,加上一句:“我以我的节操担保,绝对不会主动,自愿。”
容枭顿时就笑了。
他嗤笑一声,墨色的眼眸注视着她,冷冷清清的问一句,“你确定,自己的节操还在?”
苏深深:“……”
暗暗磨了磨牙,她低咒:不在也是你这个混蛋害的。
但心里有气,她也不能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发泄出来,默默地吞回了心里,凝视着他的目光,认认真真的说:“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是我的雇主,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再无其他。”
他笑笑,不以为然的问:“你确定?”
苏深深用力点头,生怕他不相信似的,无比肯定的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容枭敛了自己的目光,表面上的情绪风平浪静,没说什么,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了一句:未必。
倒也不是他太过自信,而是他了解这个女人,口头上坚定的事情,根本当不得真,他只需要稍稍用点手段,威逼利诱一下,估计就能把她钓上钩了。
甚至,只要他想,现在就能彻底得到她。
只是,他现在还不想而已。
毕竟分开了这么多年,他想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来做好接纳他的准备。
若非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也不想惹这个小女人,于是,顺了她的意思,应一声:“可以,我同意。”
强迫,自然是不需要的,等到他真的没有了耐心的时候,只需要稍微用点手段,她就能自愿了。
现在,他有的是耐心跟她耗。
听到他亲口定下的保证,苏深深一颗悬挂在半空中的心才落了下来,满意地看他一眼,然后微微点头。
她点头的那一瞬间,堪堪擦过水晶吊灯投射下来的光芒,脖颈上的那条项链中间的吊坠,散发出了刺目的光芒,灼伤了他的眼睛。
容枭这才注意到她脖颈上的那条项链,一瞬间,无数回忆纷至沓来。
世界上最稀有的一种蓝宝石,五年前他在法国巴黎的拍卖会上以三千万的价格拍下,然后送给了她,当作生日礼物。
之后没过多久,他就出国了,在国外经历了太多事情,这段时间又格外忙,一时间竟然将这条项链抛在了脑后,忘了是曾经送给她的礼物。
此时再看到,只觉得像是时光一下子倒流回了从前,她还是她,他还是他,他们还是他们。
什么都不曾改变过。
其实,她一直没有掩饰脖子上戴着的这条项链,只是刚才,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这个人身上,从而忽略了她身上的任何东西。
刚才,她这么一点头,钻石散发出来的光芒与水晶吊灯投射下来的光芒融合在一起,刺进他的眼眸,他这才注意到。
苏深深侧了侧目光,看向悬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晚上九点。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应该是下班的时间。
然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向容枭,低声说:“好了,已经晚上九点了,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我要去休息了,您自便。”
容枭盯紧了她脖颈上的那条项链,目光有着稍许的冷硬,连带着语气都有些微沉,没有回应她刚才的话,而是问了她另外一个问题:“这条项链,你一直都带在身上吗?”
他记得,那天晚上,他并没有在她身上看到这条项链。
苏深深皱了皱眉,对于他的多话明显有些不悦,“关你什么事?”
容枭抿着唇,没有出声,但那微冷的目光,明显让她感觉到了沉重的压迫性。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苏深深告诉他觉得也无妨,于是回答道:“其实也不是,有时候也会摘下来,但是基本都会带着的。”
基本都会带着。
他送她的礼物,她基本都会带着。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里顿时充斥上了满满当当的喜悦感。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在她面前情绪不能太过失控,否则,一定会引起她的怀疑。
几乎是用尽了自制,才能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如常,容枭低咳了声,问:“你很喜欢这条项链?”
“啊,”苏深深理所当然的回答,“这条项链这么漂亮,我当然喜欢了。”
说着,终于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异常,苏深深看着他,忽然问:“容大少爷,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也看中我这条项链了吧?”
他不语,沉默相对。
他的沉默,在她看来,算是一种默认。
苏深深顿时警惕起来,抬手捂住自己胸口的项链,“我警告你,别打我这条项链的主意啊,我是不会把它给你的。”
他的目光闪了几下,问:“如果……我出钱,买你的呢?”
“出钱也不行,”苏深深毫不犹豫的拒绝,黛眉微蹙,告诉他,“这条项链,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样东西。”
很重要。
三个字,在他心里激起了一层不小的波澜。
可能,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口中的“很重要”三个字,对于容枭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