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少，几十个明桩暗桩守在宫殿四处，又有禁卫巡逻，我们只突到十丈开外便再不能近前了。”内侍连忙将看到的告诉苏锦颜。
那也就是没能见到夜景辰，也不知道他此刻还在不在御前。
苏锦颜皱了皱眉眉头，问道：“其他人呢？”
“我们在宫中四处转了一转，其余宫室和昭和殿这边差不多，重要的娘娘们宫院周围看守多，其余地方零星有巡逻的。之后我俩去了御前，他们三个去了禁卫所，此时想必还没查探完毕。”
禁卫所在北宫门东西两边，前卫后卫统共一万二千人，距离昭和殿这边较远，往返要多费些时候，但愿他们不要有事。
说话间，宫堇第一个做了噤声的手势，侧耳朝外细听。
两个内侍也很快反应过来，悄无声息潜到了院墙底下，伏在墙壁上倾听。
苏锦颜和十皇子不由有些紧张，双双屏住了呼吸，他们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两个内侍听了一会，悄悄翻上墙头朝外看，随后和宫堇比了几个手势，夜枭一样飘了出去。
隔了一会之后，宫堇才点点头示意苏锦颜危机已解，低声道：“方才有几个人经过，听声音身手不错，朝着昭和殿方向去了。他们两个跟过去看看，若是昭和殿看守被杀让人察觉，他们就把人引开，务必不会让歹人过来这边危害主子和娘娘。”
过了这么久，昭和殿看守死掉的事也该被夜景铭发现了吧？
苏锦颜朝静妃道：“十弟，我们进屋吧。”
站在院子里太容易被人发现，屋里虽然脏乱，总能暂时隐住身形。
十皇子没有半点犹豫，迈步随苏锦颜走进屋去。
宫堇随后将石阶上的草垫和手帕收起，细心抹去院中来过人的痕迹。
屋里已经非常昏暗了，没有灯可以点，且也不能点，几个人在黑黢黢的又阴又潮的屋里等待着。
苏锦颜此刻无比希望自己也能飞身上下，出去查看总比在这里空等强。
太阳彻底落下的时候，又有内侍回来了。
这次依然是两个，领头的回禀：“折了一个人。”
折了，苏锦颜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表示死亡，一瞬间她脑中有短暂的空白。
是那个圆脸的吧？
苏锦颜强忍着内心的痛楚，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她从来没跟那个内侍说过一句话，带着人家进宫，派人出去办事，结果，一条性命就这么没了……
苏锦颜对血腥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抵御力，可是以往只是看着别人死伤，这一次是她亲自派的人出了差池，她有一种深深的负疚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领头的内侍不想苏锦颜问起名字，怔了一下才答：“叫阿林。”
“姓氏呢？”苏锦颜再问。
“没有。”领头的内侍摇了摇头，“我们……大多是没有姓氏的……”
闻言，苏锦颜才想起来，以前听夜景辰说过，跟着他的许多暗卫是没有姓名的，大多都是小时候无家可归的孩子被捡了回来受训。孩子太小的话，不记得自己的姓名，就由教头起个名，姓也跟着教头一样。
苏锦颜闭了闭眼，将心头的杂乱情绪清理干净，再睁开时已经恢复清明。
怜悯和内疚此时都要不得，理智是第一位的。
“禁卫那边如何？”苏锦颜目光凛然的看着他。
虽然此时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但至少是要为他们报仇的。
内侍道：“前卫营里比较安静，后卫营的人只有一部分在驻所，其余都分散在四边宫门附近。”
“就是说，后卫营听了夜景铭的？”苏锦颜挑眉。
“我们去宫门附近看了看，的确如此。各处宫门都紧闭，内外不许出入。东宫门那边咱们来时尚且没有什么人手，此时已经铁桶一样。”
后卫营六千人，守住四边宫门轻而易举，重重禁卫盯着，任是身手再好的也不能强行闯门了，一通乱箭射过来，神仙也要扎成马蜂窝。
“前卫营为何安静，怎么个安静法？”苏锦颜继续问道，不放过任何细节。
“就是照常操练、吃饭，像平日里一样，只是驻所不得随意进出，所有人都在营里。”领头的侍卫说道。
两营相隔不远，后卫营这么大的动作，前卫营却像没事一样照常坐卧？看来前卫营的头领是要作壁上观了！
两个禁卫大营，一个投了夜景铭，一个袖手旁观，这宫廷真成了虎狼窝。
苏锦颜瞬间决定：“出宫去，调京营进城护驾勤王！”
“主子，这恐怕很难。”对于苏锦颜的决定，宫堇率先表示态度。
领头的内侍垂首沉思，没有立时接话。
十皇子插言道：“出宫调京营？西郊大营距离这里大约有两个多时辰的路，就是快马急行军也要将近一个时辰，一个来回就要差不多半日的工夫，这，还来得及吗？”
苏锦颜握了握拳。
推算一下夜景铭开始控制宫禁的时间，总也有大半日。
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如果接下来有什么动作，应该最晚不超过今夜。
否则明日早朝时辰一到，朝堂上各处要紧官吏都会知道宫廷生变。
他肯定没能耐左右所有堂官，今夜之内不把局势敲定，明早他不好收场。
就看他什么时候动手了！
这时候再去通知京营，一来一回，赶得及在夜景铭动手之前到达宫门吗？
而且夜景铭毫无预兆地控制宫闱，他身后就没有什么倚仗？光靠一个禁军后卫他敢做这等事？该不会京营也有了变故吧……
一切都是未知，一切决定都蕴藏凶险。
然而，此时此刻，禁军看守宫廷，除了调京营与之抗衡，还能有什么办法？
“难也要做，一定要有军队来压制禁卫。”苏锦颜态度坚决，“事情难做，我们就想办法，但不能不做。”
稍微一沉思，她接着道：“出宫之后，分两路办事。一路去找孙大人，一路回三皇子府找莫凡，把我的意思传达到，让他们一要将宫里情势通知给那几位可靠的阁臣，以及京里各处高官要员。二要让兵部和都督府的人发令调京营。如果此事有困难，想办法偷兵符手令之类，迫不得已甚至可以伪造圣旨，这个孙大人应该能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