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清诧异非常,挑起眉来问:“杀手?你的意思是,是有人故意雇了杀手想要致瞬华于死地?”
夏夜凌脸色阴沉,轻轻点头。
前厅夏夜凌和太子谈话的当口,莫倾城已经到了后院顾韶华的房间。
顾韶华正跪在屋中的一个观音像前,双手合十念叨着什么,非常专心,甚至是莫倾城和丫鬟走到门口,她都没有察觉。
莫倾城伸手拦住就要说话禀报的丫鬟,朝她使个眼色,示意她下去。丫鬟倒也灵巧,立刻低头退下了。
莫倾城站在门口,看着顾韶华虔诚的背影,心里冷冷一笑。看来她是半夜见鬼,心虚怕报应,是以日日祷告吧。
她轻轻踏步进去,走到顾韶华的身后突然出声:“三妹!”
顾韶华吓了一跳,转身过来看见是莫倾城,顿时魂飞魄散!
她瘫软在地,双手捂嘴,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莫倾城,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见顾韶华这副表情,莫倾城淡然而笑,悠悠地蹲下来凑近她道:“三妹何必吓成这样?不过是多日没有音信的二姐回来了而已!”
顾韶华依然只是瞪着眼看着她不说话,傻了一样。
莫倾城嘲讽一笑道:“妹妹看到我回来,竟然吓成这样,莫非以为我是鬼?”她说着站起身来,悠悠然在她面前转了个圈,“你倒看看,如果我是鬼,还会站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吗?”
彼时,窗外的阳光洒进来,斜斜地照在莫倾城的身上。顾韶华呆呆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转圈,婀娜的身姿绝色的容颜,猛然间身子一抖,醒悟过来。
她骤然坐直了身体,原本还满是惊恐的脸庞忽然间变得狰狞凶狠。“是你!是你半夜里装鬼吓我,是不是!”她伸出手指指着莫倾城,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莫倾城笑而不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之中满是鄙夷:“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妹妹又为何会成如此模样?”
顾韶华蹦起来,朝着莫倾城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口中骂道:“你这个贱人,竟然装鬼吓我!”
莫倾城偏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狠狠地甩开,冷冽道:“若不是你心中有鬼,又怕什么!”
顾韶华被戳中死穴,跳起脚来一把揪住了莫倾城的秀发,骂道:“你这个贱人,我就是心中有鬼那又如何?”她说着眼中露出凶狠的光芒,手上劲道加重,“若不是你,太子殿下会对我如此冷淡吗?若不是你,皇后娘娘会不喜欢我吗?若没有你,我的日子早就过得飞黄腾达了!都是你,都是你!你就是我的绊脚石,我才要除掉你!”
她越说越歇斯底里,手上用了大力,狠狠地拉扯着莫倾城的头发,恨不得一下子能将她的脑袋也拉下来才解恨。
莫倾城咬牙忍住头皮上的剧痛,冷冷回道:“你似乎忘记了,那晚是谁不知廉耻地爬到太子的床上去!自己下流不要怪别人高雅,自己不自重就不要怪别人鄙视!你今日受到的苦楚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无知和无耻!”
顾韶华怒甚,手上发力狠狠一拽,将莫倾城拽倒在了地上。她蹦上去,一脚踹在莫倾城的肩上,口中恶狠狠道:“我让你骂我,让你骂我!”
莫倾城咬牙,用胳膊护住自己的胸腹部,虽然打不过她,却用唇舌冷冷反击:“我骂的就是你,不知廉耻心肠毒辣的女人,竟然因为妒忌而对自己的亲姐妹痛下杀手!”
顾韶华脚如雨点,频频落在莫倾城的肩上腰上。大概是打莫倾城让她很出气,口中也毫无遮拦起来:“是啊是啊,就是我雇杀手杀你的,那又如何?你拿出证据来啊——”
就在这时,骤然间只听一声爆裂的厉喝:“住手!”
一个蓝色身影一闪,在爆喝声响起的瞬间就已经上前来,一把将倒在地上的莫倾城抱了起来。
顾韶华的身体在听见那声厉喝的时候,猛地僵硬住了,随即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一个暗黄色的身影大步而来,狠狠一拉顾韶华的胳膊,随即扬手,“啪”的一声脆响,巴掌声响彻整个屋子。
顾韶华捂脸,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英俊脸孔,嚅嚅的:“太子殿下,您打我?”
夏夜清脸色冷岑,声音更加冷冽,“打的就是你!”
顾韶华楞了一瞬,忽然间嚎啕大哭起来,高声哀嚎着瘫坐在地上,抱住了夏夜清的腿:“太子殿下,您竟然为了那个女人打我,我可是一心爱着你的侍妾啊!”
夏夜清嫌弃她得很,猛地一蹬腿,将她蹬倒在地上,冷声道:“本宫没你这样的女人,心肠如斯歹毒,竟然买凶杀害自己的亲姐姐!”
顾韶华心里一沉,知道此事败露,跪行几步再度抱住了夏夜清的腿,满脸泪水地哀声求道:“太子殿下请饶恕小女吧,小女是一心爱着你的呀,太子殿下……”
她不说这个倒也罢了,一说倒反而更加激起了夏夜清的怒气。
当初,若不是顾韶华趁他酒醉偷入他房中投怀送抱,或许现在经过努力,他已经娶得顾瞬华为妃了。本想着将就着收她为侍妾也就算了,却不想,竟是收了个蛇蝎在身边。
他低头看着这个满脸泪水的女人,别看她现在楚楚可怜的模样,却是为了争宠连亲姐姐都敢杀的人。这样的女人他日若是入了后宫,将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啊,他想想就觉得后怕,更觉得不能留她。
他转身,挣脱了顾韶华,冷声道:“今日起,你已不是本宫的侍妾了,本宫要将你送回顾家,看你的父亲如何处置你!”
顾韶华听了身体一颤,转身忽然又扑到了莫倾城的脚下,一边哭泣一边哀求:“二姐!二姐!你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吧!我下次不敢了,绝对不敢了!你帮我向太子殿下求个情吧!”
莫倾城冷冷地看着她,缩回了被她抱住的脚,没有说话。
顾韶华见她无动于衷,急声又道:“二姐,妹妹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妹妹只是一时糊涂,被人挑唆了,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啊!二姐,你饶了妹妹这一回吧,饶了妹妹吧!”
她说着“咚咚”地朝着莫倾城磕起头来,本还算妩媚精致的脸蛋,现在因为布满了恐惧而扭曲怪异。
夏夜清在旁听了,忍不住上前一步,厉声问道:“你说是谁挑唆的你?”
顾韶华转身回答:“是大娘和大姐,她们告诉我曾经看到太子殿下和二姐在后花园……我才会一时嫉妒心起,干出如此糊涂之事!”
“住口!”夏夜清厉喝一声,怒骂道,“你自己做了错事,还要牵扯到别人的身上!”
莫倾城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夏夜清瞥眼看见她脸色黯淡,心中发疼,忍不住上前想要去拉她,却被她轻轻侧身躲了过去。夏夜清探身再去拉她的手,站在旁边的夏夜凌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稍稍上前一步,挡住了他。
夏夜清心中一阵懊恼,转头将恼怒发泄在顾韶华的身上,他高喊一声:“来人!”
立刻便有丫鬟在门外应声,夏夜清正要开口,却觉身后衣角一紧,转头看,只见是莫倾城拉住了他的衣角。
莫倾城垂睫轻叹道:“太子殿下手下留情,好歹给我爹爹留些情面。”
夏夜清见莫倾城一副幽幽的样子,心里怜惜,顿时软了心肠。“也好,那本宫就将太尉请到此处,问问他打算如何处置顾韶华!”
当下,夏夜清让小厮去太尉府请了顾正青来,顾正青看到莫倾城一脸震惊,待听说那些土匪竟然是顾韶华暗自请的杀手更是震惊万分。
夏夜清言明,乃是看在顾瞬华的面子上,才没有立刻休了顾韶华。太尉连连谢恩,主动安排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将顾韶华关了起来。
一切妥当,顾正青打算领着莫倾城回顾府,临行前,让莫倾城向太子殿下和二皇子道谢。
夏夜清看向二人,二人知趣的退下,前厅内顿时只剩莫倾城和他二人。
夏夜清上前一步,眼睛里满是怜惜,他试图去搂莫倾城,却被她闪身躲开了。他眉头一蹙不解道:“现如今,按照顾韶华所说,你的家中并不适合你再待下去,本宫不懂,为何你竟始终不肯答应跟着本宫!”
莫倾城抬头,对上他不解的目光,淡淡回答:“太子殿下难道真的不懂吗?正是因为您的青睐,才会让瞬华的处境变得尴尬和危险。瞬华和太子殿下的缘分,早在皇后娘娘召唤进宫的时刻就已结束,所以,如果太子殿下若真的是为瞬华着想,希望日后您只要以礼相待就好!”
夏夜清闻言,顿时一脸颓丧。过了片刻,他又摇头不甘地愤愤道:“不!本宫不会放弃的!本宫不信只要本宫好好打理国事,加上天长日久的说服,父皇会不答应本宫的请求!”
莫倾城看着他一副执着的样子的,轻叹一口气。她转身欲走,行了半步终归还是忍不住停下,幽幽地提醒一句:“太子殿下切莫太过执着,须知,执着太过便是偏执,偏执太过对您自己没有好处。”
说完这些,她莲步轻移出了前厅,正准备往大门口而去,却瞥见厅门外伫立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