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素有嫦娥奔月一说,道是后羿射日有功,王母特嘉奖了他长生不老药以便他更好的造福人类。然,后羿念及与嫦娥之间夫妻情深久久不愿服下长生不老药,未料嫦娥误食飞升成仙终与后羿天人两隔……
又有一种说法是后羿的徒弟逢蒙在得知了王母赐药后便心生歹念,偷窃未成欲害嫦娥,情及之下嫦娥食下长生不老药飞升成仙……
虽说这些都是凡间传说,但也不能否认嫦娥飞仙的途径是通过长生不老药,至于是否关乎后羿便就莫衷一是了……
如今踏上这传说中可以将人憋闷致死的广寒宫方才得知世人所传未必尽然如是。广寒宫人烟虽稀,境地却是美不胜收,端得是我在天界万余载里瞧见过的绝美之地,即便是鸟雨花香的幽会圣地也无法与此企及。
一棵高五百丈的月桂树一直没入月色深处,裹着一层银色的月光饶是望眼欲穿尤不见未。树下,并未见传说中的伐树人吴刚……
左右望去宫、馆、亭、台、殿廓交错。园林中设有月坛,下方一口琉璃井……其中多数为凡间有天界未得几回见……
此情此景多少教我忆起了当年还在昆仑墟的时候,景致相近,不免勾起了一种叫近乡情怯的情绪。
望乡亭上一抹银光闪闪的身影恍然离去,亭中有一婀娜仙娥久久目送,似乎对于我们这忽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他们恍然未有所觉,离去的依旧以不甚留念的速度离去,留恋的依旧恋恋不舍地眺望着。
我亦望向那抹离去的身影挑眉,心中臆测绽开。
等我再恍回神来的时候,少年早已抱着那一篮子由他精心插就的鲜花踱进了那一角望乡亭中。
我踌躇着不知该进不该进,那方便就传来了美妙的笑声,“呵呵,你便就是天孙,韶音君带回来的那个少年?”
我举目望去,此距望乡亭不远不近,偏偏就能教人瞧清那仙娥的音容相貌。明眸皓齿宛若无数围绕在月宫周围的星子,纤纤素手接过少年送上的鲜花,垂首轻轻一吸气,面上晕开一抹浅浅的微笑,样子十分之可亲。
到现在我才知道,为何天上人人都道嫦娥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如今我总种是见识到了。嫦娥美则美矣,却不是那种艳丽四射一眼便教人魂魄颠倒的美人胚子。也许是因为未受修形之苦便就一朝飞仙的原因,她身上依旧保留着凡人那种轻易可接近的随和与温宛,不似这天上诸仙,个个冷漠孤傲没有半点人情味可言。
阿澈恭恭敬敬地朝嫦娥拱手一拜,免不得要教我瞧了眼前一亮。少年向来不屑与天界中人打交道,除却了对他宠溺有加的王母娘娘会端出和颜悦色外,这还是我瞧见的第一个教他折腰的人。
待到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少年已同嫦娥说了好多话,至于内容我却未有听清,只见嫦娥面露难色,阿澈目有恳求……
须臾沉吟,嫦娥径自点头允了少年的恳求。未多言语便就打发了少年,自己则衣袂翩翩飞上了月坛。
“你们都说了什么?”我有些好奇,回头眺了眺月坛上那抹伫立着的素色不免追问。
少年神情轻松,却又尊口难开,“没什么。”敷衍的意味十分明显,典型的过河折桥。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给嫦娥送花,你有事央求她吗?”臆测成言,我料定他在打着什么主意。
少年拽了我一下,头一次教我瞧见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再走就掉下去了。”
我低头看脚,竟不知不觉走到了边界,脚下迷雾迭起。但我想既便掉下去也摔不死我,但极有可能摔坏我身边这个少年郎。
“你真不打算透露点什么给我知道吗?兴许我还可以帮到你。况且,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关系还是不错的么。”我亮起一个合宜的微笑对少年循循善诱着,总觉得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是不该藏什么秘密的,深沉不适合他。
少年拿斜目打量我,继而拿言语打击我,“据我了解,你在天上万余载并无甚大作为,要不怎么到了现下还是一个没品没阶任人差遣的侍女。指望你能够助我……还是省省罢!”
我登时一噎,差几让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果然是个孩子,真不懂事,难道就不知当面不揭人短吗?
“时候尚早,你带我去趟婆罗云山。”少年眺望着远处天河,既不是命令也不是央求地说了他的想望。也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琢磨许久,但听他淡然的口气似乎不像是在与我说玩笑。
我踌躇了下,本来还为他的奚落怏怏不悦,听此言不免又软了心肠据实以告,“夜阑君吩咐过,没有他的陪同不许任何人接近那里。”最为主要的是,就算让我们去了婆罗云山也看不到韶音。而我这也认为夜阑在对我说这话的时候便就是针对了阿澈,他虽是凡人之躯,但那次无所畏惧的面对帝君便就可见一斑。
阿澈倒没有之前那么执拗了,经我这样一说,他只是撇了下嘴角讥诮一笑,未有强求,促我道:“那就回去罢。”
“哦。”我讷讷应声,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竟然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之后几日阿澈总是一早唤我带他去广寒宫,直至日暮时分方从广寒宫中走出。其间既不与我透露点滴他的目的,也不允许我跟着进去一探究竟,好像我的任务便就是负责将他带上带下就可,那神秘兮兮的样子更是惹得我心痒难耐。问他又不搭理于我,偷觑又被嫦娥所施的障眼法所阻,几日下来竟在不觉间将广寒宫的宫墙给挠薄了一层。
这日,阿澈刚刚踏进广寒宫,教我一个人在广阔无垠的境地上自已找乐子去,那口吻颇有点像使唤自家豢养的宠物那般轻松。我听着颇不是滋味儿,但又苦于耐他不何,最终只得悻怏怏在月桂树下绕着圈圈打发时光……
巧的是,将将绕完两圈便就教我瞧见了那个有日子不见的战神夜阑。
“花奚!你怎会在此?”夜阑看到我的时候比我看到他还要惊讶,随之便就了悟,“阿澈也在!”
“哦,他来找仙子。”我据实以告,却又不免对夜阑出现在此心怀疑虑,“夜阑君来此……”若我没记错前几日那人便就是他。
冷若冰霜的人不答反问,“阿澈他来此做甚?”琢磨着瞥眼向紧闭的宫门,自言自语道:“难道他这几日早出晚归便是来此?”
“花奚也不知。”我一问三不知,也不知道落在夜阑眼里会不会是一个没甚责任心的人?为免教夜阑失望,我忙不迭补充了句,“不过天孙好像有事请教仙子。”其实嫦娥久居广寒宫,她有何本事我还真没有听人说过。遂对他们闭门之事更加好奇。
夜阑终于将正眼赏了我,径自分析着,“是为了帝君寿诞一事?”
为何总是问句。
我免不得要忧伤,这些事情我何尝不想知道。可我就是一无所知啊!这教我拿什么来答言。
“夜阑君不妨进去一看便知。”我小心翼翼提示着,问我这个没有分量的小人物实在不值当,还不如自己去探索来的快些。
夜阑深邃地打量了我一眼,继而很是赏脸地告之了我他的难处,“阿澈仍对我心存芥蒂,他应该不希望看到我。”
“怎么会。”我忙说,“自打看望韶音君归来后天孙他变了不少,他迟早会明白你的苦衷。”
“苦衷!”
我点头,“夜阑君贵为司法战神,自然不能罔顾天规。就算你不把太子捉回天界,帝君迟早也会派人将他捉回,那样就不能保证天孙他娘亲的安危。”虽是猜测,但从韶音的态度我大概可以捕捉到一二。遂以阿澈的娘亲如今还能够安在,便就是夜阑的功劳罢!
夜阑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看向那方紧闭的门脸凝了眸,突然说:“看好他。”
我一怔,不待追问,夜阑已踏着祥云翩然离去,对于这个境地似乎没有多余的留恋。
望着那早已消失在云端的身影我不免又再臆测,夜阑跟嫦娥其实什么也没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