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于本想反驳几句,想到赫连曼秋的伶牙俐齿,险些气疯了他们的殿下,看到赫连曼秋纤细柔弱的小身板,终于撇撇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毕竟对方才是一个十四岁未成年的少年,他逼迫对方去和他们鲜卑的第一勇士单挑,是太看得起这位少将军。
“哼,少将军的麾下,可有大将敢跟我鲜卑族第一勇士交手一决胜负吗?”
“从今夜起,鲜卑族的第一勇士,就该自愧于这个称号,因为今夜他将败在本将军的手下!”
“噗……”
那可于喷出一口唾液,险些吐血,侧目看着矗立缓坡上的赫连曼秋:“少将军,您能再自大点吗?”
“当然可以!”
赫连曼秋毫无觉悟地回了一句,忽然侧头看着那可于:“那可于,别忘记你今夜答应过的话,休要失言才好,否则本将军也不介意,用千千万万鲜卑人的性命,为你的失言付出巨大代价!”
“就和顿米部落的一样吗?”
那可于大声嘶吼起来,忿忿然用满是杀意的目光盯着赫连曼秋。
顿米部落,就是之前被赫连曼秋带人灭族后,暂时停下来休息的部落。如今顿米部落,已经不存在了!
“那可于,是不是感觉很气愤,认为我狠毒冷酷无情?”
“难道不是吗?”
“呵呵……”
赫连曼秋忽然笑了起来,一抹优美弧度在青铜面具之下,勾勒出魅惑味道。
她缓声道:“我不过是将鲜卑人几百年来,在大衡皇朝,在中原北疆做过的事情,无数同样的事情,重复了一遍而已,你就承受不住了吗?须知,几百年来,这样的事情,每一年都在北疆发生,始作俑者正是你们鲜卑人!”
那可于微微低下头沉思良久,他明白赫连曼秋的话,每一个字都是对的,都是真实的。
鲜卑人对中原北疆的荼毒,已经有数百年之久,所到之处,烧杀劫掠。拿走可以拿走的一切财物,金银财宝,牛羊马匹,锦缎布帛,粮食农具,所有一切能拿走抢走的东西都带走。
男子一律杀死,女人和孩子被劫掠到鲜卑为奴。
无法带走的房屋和财物,就地焚毁,不留一草一木,属于竭泽而渔的抢夺方式。
鲜卑族抢走女子,被当做奴婢,用来给鲜卑人做苦工和生儿育女,从而壮大鲜卑一族。孩子们,从小就被当做奴仆,男孩长大之后,变成鲜卑人的奴仆苦役,女孩稍大一些,就被主人凌辱,为鲜卑人繁衍后代。
鲜卑人口稀少,因此需要大量的中原女子,给他们繁衍后代。
几百年下来,许多鲜卑人种,都带有中原人的特征,甚至许多鲜卑人,外表和中原人没有什么区别。
那可于忽然间醒悟了一般,紧紧地蹙眉沉思起来,为何鲜卑族几百年来都是如此对待中原北疆百姓,如今被中原的大衡皇朝的军兵灭掉一个不大的部落,他就如此的愤怒痛恨。
若是如此,大衡皇朝中原人,该对他们鲜卑人,有更加刻骨的痛恨才是!
从未有过的念头和想法,在他心中升起,不由得低头默默沉思起来,不时看赫连曼秋如何抵挡鲜卑最为强大,所向披靡的铁浮屠铁军。
他不以为,赫连曼秋做了什么布置,就能抵挡铁浮屠,在巨大的差距下,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无用的。
“少将军,弩箭的功用有限,如果不是射击到对方的眼睛,也只能给对方造成不重的伤势。”
“少将军,乱石阵摆好了,末将看也只能暂时减缓他们冲击的力量和速度。”
“第二个计划准备好,我们一样一样拿铁浮屠来做实验,这次对战铁浮屠,至关重要。来人,请那可于将军,到安全的地方去旁观,以免伤了五王子的人。”
“是。”
有两个军卒,押着那可于向远处走去,那可于沉默着没有说话,向远处顺从地走了过去,站在坡顶向下观望,看赫连曼秋如何对付铁浮屠,用什么办法才能击败从无败绩的铁浮屠。
据他所知,在野外交战,唯一敢和鲜卑王驾前铁浮屠对战的,也只有大擎天侯的铁浮屠军队而已,再没有任何的军队,敢正面迎击鲜卑王的铁浮屠大军。
赫连曼秋不想被那可于看清楚她是用什么办法对付铁浮屠,此乃是她的秘密。
那可于仍然在沉思刚才赫连曼秋的一席话,站在远处看着铁浮屠一步步冲了过来。他看不出,军州的人马不退却,用轻骑兵的速度逃避,还能用什么办法去击败和他们数量相等的铁浮屠大军。
忽然,他远远地看到,在黑暗中,隐隐的火把下,铁浮屠冲上来的大军,纷纷倒了下去,而军州人一直没有怎么退后,就在缓坡的下面,离着铁浮屠的大军不远。
纵然有一部分的铁浮屠被击倒杀死,如果军州这一千人被铁浮屠大军围困起来,只有死路一条,或者投降。
他相信赫连擎宇那样的人,赫连山的儿子,是宁死也不会向鲜卑王归降臣服的。如果这样,他们被围困在这个山坡上,就只有死路一条!
远远看到,黑暗中夫蒙雄天已经派出几路铁浮屠兜着圈子,将军州的一千人,从四面八方围绕在中间。即便是另外两路人马四千人到来,这中间的一千人,也绝对无法逃脱。
赫连曼秋开始带着人缓缓地后退,一路向高坡上退却,可能是想借着高坡的地势,阻止对方的攻击,用以抵御防守。
可惜附近都是旷野,并无很高的山给军州的人隐蔽埋伏,躲避铁浮屠的步步逼近。
倒下的铁浮屠骑士,被一队冲上去的步兵,从陆地靠近,用什么武器收割着他们的性命。武士们和马匹,都倒在地上无法起来,只能任凭军州的人宰割,杀死他们如同收割秋后的麦子一般,他们却没有还手之力。
沉重的铠甲,倒地的战马压住了他们,让他们只能眼睁睁地被对方杀死。
那些步兵们,手里拿着镰刀般的武器,一只手拿着钩镰刀,一只手握住峨眉刺。或者用钩镰刀,割断武士和马匹的喉管颈部动脉,或者用手中的峨眉刺,深深地刺入武士和战马的眼睛,直透后脑。
任何一样武器,都足以之命。
铁浮屠的武士和战马,不停地发出凄惨的悲号,绝望而无助,在夜空中飘荡出去很远很远,犹如厉鬼在哀嚎。
后面的铁浮屠也冲击上来,但是那些步兵们,并不急于退走,而是仍然留在原地,收割地上武士和战马的生命。他们似乎不在乎,被前方那些新冲过来的铁浮屠,踏碎变成肉饼。
后面的铁浮屠,也不断地倒下去,但是随后的铁浮屠,终于有战马冲出了那个埋伏,冲进步兵的队伍中。
那些军州的步兵,转眼间就不见了,似乎被铁浮屠的铁蹄,踏碎变成了肉糜。
那可于微微摇头,站在山坡的最高处,他看不清军州的人用了什么样的武器和陷阱,让那些铁浮屠不断倒下去,但是绝对无法阻止铁浮屠的大军铁蹄继续前进。
地面的钉板,被步兵们不断运送到身后,继续铺设在地上,用来阻止铁浮屠前进的铁蹄。
铁浮屠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有的步兵,在前面用钩镰刀在地面上灵活地躲避铁浮屠的战马和武士,用手中的钩镰刀,切割进入马匹的腿部关节,让那些战马悲鸣着,发出绝望嘶叫,在夜风中传到远处,令人心悸。
“那将军以为如何?”
“少将军果然用兵如神,惊才绝艳,自古以来,还没有人能如此令铁浮屠折损,可惜,少将军被铁浮屠围困,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赫连曼秋微笑不语,目光从山坡上望了下去,不时拿出望远镜把战场控制着,发出命令。
“少将军,我家大王乃是爱才惜才之明君,听闻了少将军的美名之后,意欲请少将军前往鲜卑一游。大王有旨意,莫要伤了少将军,务必要请少将军完好无损地去鲜卑京都,觐见大王。少将军,如今你以为还能逃出去吗?”
那可于有些得意起来:“某劝少将军一句,莫不如归降束手就缚,某保证夫蒙雄天大将军,会给予少将军礼遇,护送少将军一路到鲜卑王庭,觐见我家大王。”
“本将军的确是很想去看看那位传说中的鲜卑王,是何许人也,可惜绝对不会是用这种方式!”
她冷笑着回了一句,伸手指着下面的铁浮屠:“那将军有所不知,我本就是要把这些铁浮屠吸引过来围困我,你且看我如何击败铁浮屠,从此地安然离去!”
“若是今夜少将军能做到,必将扬名大衡皇朝和鲜卑,成为擎天侯之后不世出的名将!”
更多的铁浮屠倒了下去,那可于不由得颜色大变,看着那些不断倒下去的铁浮屠武士说不出话来。
从来在他的心中,铁浮屠是战无不胜的存在,从来都没有人能让铁浮屠吃这么大的亏。
那些铁浮屠到底是怎么倒下去的,他看不清,只看到身边的赫连曼秋不停地用一个古怪的东西,放在眼前向远方观看,发出他不懂得的动作,用火把做着古怪的动作。
杀机,从那可于的眼底闪过,如果他出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