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言可畏这偌大的长安将这一词倒是演绎的绘声绘色,很快雪衣公子要娶凝烟的消息就传遍了街头巷尾,不少暗恋左雪衣的女子都哭花了脸,说凝烟怎么怎么不好,左雪衣为什么会看上她之类的话。不过凝烟本人倒是对这些流言蜚语并不在乎,她只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仅此而已。
然而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凤仪楼内,晓茹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在上妆,心神一颤不小心打碎了一块上好的胭脂,看着地上的残渣,就好像她现在的心情一般。
感觉胸口闷闷的,还有一点痛苦的感觉,她微微一愣,原来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吗,原来修出一颗心是如此的痛苦,依稀记得曾经对那个彼岸花妖说:戏子要心何用,等着千疮百孔,一生天涯吗。可如今这话却应验到了她自己的身上,这算不算是一场对她的考验?而她却输的一败涂地。
“怎么?心痛了?那要恭喜你修出心来了。”花陌荨凭空出现来到她身旁。对于她的到来晓茹一点也不惊讶。
“如果你是来嘲讽我的,那便请回吧。”她实在不想被别人看到她现在这般暗自神伤的样子就像是怀春的少女看着心仪的男子另娶她人的伤心落魄样子。
“怎么能说是嘲讽呢,我是特意来恭喜你的,一纸戏文能修出心着实不易。”天地可鉴,她花陌荨真的只是想过来恭喜她,只不过与左雪衣的事刚好碰到一块去了,也难怪会被误解,不过也只有经历这种大起大落才能真正有属于自己的情感。
抚摸着心口的跳动“这颗心我倒宁愿不要,太苦了。不过现在不可能了,尝过了甜,要想再舍弃简直难上加难。”
记忆中她与左雪衣的第一次相遇是因为在镜湖旁点拨了他一下,而后那人便不断出现在她生活中,带给了她乐趣,带给了一颗真正跳动的心。
“那就让它好好的在你身体里跳动,遍尝世间百味,对你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修炼呢,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与凝烟的大婚你不去看看吗?请柬都寄到我这里来了,他对你不像是开玩笑,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呢。不要错过对你好的人你不是不想再孤芳自赏了?那就刚好把握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戏子的一生终究是像枯叶般飘零孤独还是如同牡丹那样倍受宠爱就看你怎么选择了。请柬给你放这了,至于去不去全在你一念之间。”放下了请柬花陌荨就隐身离去了,好像这一趟就是为了来送个邀请函一样。
看着桌上大红的请柬,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一样,她实在无法想象左雪衣与其他女子成亲的样子,那眉眼低笑,魅惑俊朗他的一举一动早就烙在心头挥之不去,握着那请柬,此时她心中已有答案,这一趟她必须去,她要当面问他,曾经所说是否都为儿戏。
五月初五是个吉利的日子,这一天的聆音阁格外热闹,大红的绸带挂满了整个厅堂,小厮们都在忙着贴囍字。
泠月庭内有两个丫鬟正在给凝烟梳妆打扮。“姑娘这头发可真顺啊。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听着丫鬟的念叨,凝烟看中铜镜中的自己,殷红的薄唇,柳叶搬的眉目,极致魅惑的双眼,头戴凤冠,身着霞帔。这样的美人试问哪个男人看了不心动,只可惜还真有那么一个。
“雪衣,今日过后你就属于我一个人了,就算得不到你的心,我凝烟也要得到你的人。”说着嘴角不禁上扬,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
“吉时已到请新人拜堂。”外头的司仪扯着嗓子喊到。左雪衣与凝烟均是一袭红衣,从两边各自出来,凝烟因头上盖着大红盖头,所以看不清楚对面人的表情。
此时左雪衣看着身穿嫁衣的凝烟,心中百感交集。晓茹今生当真要负你吗?所以你连这场婚礼也不来参加吗,明明让花陌荨带信给你了,或许是真的心凉了。以至于司仪拿着同心结接与他,他也都迟迟未接,“雪衣公子?请接下同心结。”
司仪万不得已这才轻声提醒,左雪衣缓慢的伸出手握住那同心结,面朝大堂,因二人均无父母,这叩拜之礼便找来了城中最俱威望的两位老者。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进行到二拜的时候,突然人群中传来了一道声音“这堂拜不得!”
左雪衣寻声望去竟然是晓茹,随即扔下同心结跑过去抱住她“晓茹,我以为你不会来。”
而另一边被冷落的凝烟感觉同心结的一头陡然垂下,加上之前听到了那句话,心里大约也猜的八九分了,一把扯下红盖头。
“哎哟,姑娘这大婚之日自行扯下盖头是不吉利的,来,快盖上。”一旁的媒婆赶忙拾起盖头想帮她盖上,谁知凝烟推开了媒婆走到那二人身旁。
“雪衣,你莫要忘了今日要娶的是谁!”
晓茹不甘示弱的看着凝烟“他本该娶的是我,虽不知你用的什么法子让雪衣答应娶你,但是我们是以此桃花扇情定三生。”说着自宽大的袖中拿出了那把扇子,“哗”的打开点点桃花映入眼中,好似那人的眉眼轻敛,低语诉情。
凝烟慌乱地后退一步,好啊,好一个情定三生,雪衣原来你们早就许下姻缘,而她如今却像跳梁小丑一般自取其辱,不过她凝烟又怎会轻易认输。
“无论怎样,今日这堂是一定要拜的,雪衣快来速速行这叩拜之礼。”
谁料左雪衣握着晓茹的双手头也没回“凝烟,我无法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我爱的是晓茹,我的确曾经许诺一世安,所以,凝烟对不起,望你以后能觅的良人。至于我的身份,你要是想说,便去说吧,人终有一死,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凝烟听到这句话,真正是绝望了。觅的良人?呵呵,终此一生她都无法再爱上别人了,因为她爱的人今日就会消失。
突然晓茹看到左雪衣面露痛苦之色,随后就闻到了一股浓稠的血腥味。低头一看,左雪衣的胸口插着一把银色的匕首,那血溅到了她手上拿的桃花扇上,点点殷红与扇面的嫣红交汇在一起。
雪衣你曾说定不会向李香君二人那般,可如今看来也终究是逃不过命运呢。而凝烟在他背后手握着把柄笑的极其阴森“呵呵,雪衣你还记得吗,我曾经对你说过你要是爱上别人我就会杀了你。现在是兑现这句话的时候了,既然得不到你,那我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左雪衣无力的倒在晓茹怀中,而晓茹抱着他的身体缓缓坐到地上。周围前来看热闹的人此时都吓破胆了一个个赶忙逃走了,边逃边喊“杀人了。”
晓茹不感相信望着凝烟,感觉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杀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是也爱他吗!”
“呵呵,爱?不错啊,我是爱他,但是他却爱上了你,爱不成那便只有恨了!”
左雪衣一只手勾住了晓茹的小拇指,“晓,晓茹,我们,我们拉勾,你,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这,这一世我们不能,不能相守,那,那就等来世。”
晓茹眼泪夺眶而出,百年来她从未哭过,因为没有心的指引,而这一次她是真的感到伤心了,第一次哭的那么汹涌,那么悲切。
凝烟看到他们拉在一起的手,仰天怒吼一声,周身黑气环绕,不一会就变成了一条黑色巨蟒“哼,死到临头了还不忘许诺来生,既然如此你们就都成为我果腹的食物吧。”说着张开了血盆大口,扑向二人。
此时左雪衣已经昏迷不醒了,晓茹看着那扑来的巨蟒一时间忘了反抗,她只是戏文之身又怎斗得过这条黑蟒,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紧紧的抱着左雪衣。
突然一阵呼啸之声从她耳边穿过,夹杂着痛苦的哀嚎,那条巨蟒应声倒地,尸体上插着一把通体泛着银色光华的剑,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身边出现了一双绣花鞋,慢慢往上看去,居然是那只彼岸花妖。
收回了千魄,花陌荨就去检查左雪衣的伤势,发现早已没了气息,转头看向那把匕首发现上面冒着森森黑气,有蛇毒!
摇了摇头对晓茹说“没救了,匕首上染了蛇毒。这会估计已经到奈何桥了。”
晓茹拽着花陌荨的袖子“真的没办法?我好不容易修出了心,结果…”突然转念一想“如果我与你做交易,能否挽回他的命?”
花陌荨低头略一思考“你若愿意一命换一命我倒是有办法去冥界将他魂魄调出来,但是你知道代价吗?”
“知道,永世不得转生,不过无所谓,雪衣因我才惨遭此劫难,所以我愿意用自己来换他的生,不过,请消除掉所有关于我的记忆,就让我成为他的一场梦吧。”
“好。”
几天后左雪衣躺在梦澜居的床上,幽幽醒转过来,觉得心口有点疼,便抚了上去,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纸戏文“桃花扇?”
原来那日花陌荨取了晓茹的精魄后,把左雪衣安顿好后,将《桃花扇》的戏文揣在了他的怀里,如果一场梦不留下点什么,不是太可惜了吗?她一向觉得善后工作她浮生渡是一流的。
几日后聆音阁就关门了,而左雪衣则去了凤仪楼唱起了旦角。
关于那天的事情城中再无人提起,原来花陌荨不仅消除了左雪衣的记忆就连那天城中所有人的记忆也都一并消了,这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吧。
戏子入戏,一生迷离
浮世百态,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