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酒楼快要打样了二人慢慢走出了酒楼,林月寒背着一桌子菜,本就瘦小的她现在被压的感觉都快要倒下去了,突然感觉肩上一下子轻了。
“我帮你背吧,送到地点之后你再自己背进去,我就不进去了,以免引起骚乱。”原来是徐子献看她步履艰难便主动帮她承担了。
“我觉得你跟其他的锦衣卫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倒说不上来,可能是你比较亲切和蔼吧。”熟络了之后发现这个人并不是她想象中锦衣卫的样子,话也就不知不觉多了起来。她虽是乞丐但经常听坊间百姓谈及锦衣卫可那些人口中的锦衣卫与眼前的却不太一样,
“哦?是吗?”抱歉可能要让她失望了,因为今后的他将会踏着白骨筑成的道路前行,与那帮锦衣卫也无二般了。
“是的呀,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看着那双清纯的眼睛,如此纯净的双眼已经不多见了,希望以后她都能保持这份纯真,“我叫徐子献。”
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想着真好听,此后这个名字便镌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同时也印在了心头。
黑暗的爪牙正慢慢伸向这座都城,阴云笼罩下的京城显得格外狰狞,两道被拉长的影子延伸到了远方与那暗色融为一体。
“还有多久才到?”走了这么远的路,眼看天色越来越暗,空气中的寒意也夹杂着冷风袭来,毕竟已是秋季了他倒是无所谓因长年习武一身筋骨练就的完全可以抵御,但是身边的月寒却裹紧了衣裳一边颤抖着一边走。
哈了一口气撮了撮手掌看着前方不远处一盏破旧的灯笼,那是一位年迈的老奶奶为她点的,怕她晚上回来找不到路,每次看到那微弱的光芒心中就暖暖的,而说话的语气也不知不觉带上了一股柔和“前面就是了,我们这些人就住那。”
徐子献低头看到了那双浅笑的眸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盏破旧的灯笼,而接下来所看到的不禁令他瞠目结舌。
昏黄的光芒照射下大约可以看到地上躺着许多老人,身下只垫了张草席,一旁还有孩童正啃着野草,然而虽然环境恶劣,但身上也还算穿着御寒的衣物,转眸再看向身旁女子,身上却只着了件单衣。
“你偷来的东西是不是都给别人用了?那你自己呢?”原本以为她偷东西只是为了自己不过刚才在酒楼里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现在看来她竟然没有为自己考虑一下,哪怕是一丁点也好啊。
林月寒扯了扯衣角瞅了一眼身上单薄的衣裳又看了看对面巷子,“我无所谓的,我偷东西的确是为了给他们,他们不是老人就是没有生活能力的孩童好歹我跟别人学过一段时间三脚猫的功夫逃跑的本领还是很厉害的。”
现如今朝廷若不是阉党当道的话这帮人应该是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儿孙满堂,而现在却只能露宿在狭小的巷子里。
将背上的包裹取下给她时轻轻握住了那只冰冷的手“以后每天晚上你都到那家酒楼前等我,我答应你至少一天之中有一顿能让你们吃饱。”
冰凉的触感自掌心传来林月寒看着那认真的脸庞,或许他真的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从此以后她不用再去偷东西了一帮人也能吃上饱饭了。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也能找你帮忙吗?”徐子献松开了握着的那只手,回想起锦衣卫那鱼龙混杂的地方像她这样的还是少去为妙“最好不要来锦衣卫镇抚司找我。”
“哦,那好吧。”系好了包裹迈着沉重的步子就往前走去了,本来也转身欲走的徐子献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了一句话“今天,谢谢你了徐大哥。”
脚步一滞微微侧目看了回去,却只看见了弯着腰的背影,随即往镇抚司走去,为了避免令他人起疑运起轻功似一只轻巧的燕子在屋檐上飞跃,不一会就回到了锦衣卫处。
看着寂静的镇抚司蹑手蹑脚的来到房门前,吱呀一声打开木门快速闪身进去继而又迅速关上门,一头载倒在床榻上。
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血腥的画面,鼻尖仿佛还能闻到作呕的腥味。为了更高的权力这是必经之路,无非就是多一条认命罢了,今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在他手上,在来之前不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吗,不停的麻痹自己直到困意袭来打着轻鼾入睡。
这一夜他睡的极不好,在梦中好像又回到了童年,记忆中那人托着他细小的胳膊指导每一处剑法,在他小小的心中那人亦父亦师,又是喜爱又是崇拜。
喜爱是因为父亲对他的疼爱,而崇拜则是因为他的父亲不受任何事物及外力的影响洁身自好,两袖清风,无数的案子在他手中都能还当事人一个清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便是他的办案风格,可这样的刚毅的人终究会折。
俊眉微蹙,呼吸略乱,双手紧攥着被单,额头上还有大小的汗珠滚落,突然猛的一睁眼环顾四周发现是在自己房里,才知刚才又是做梦了。
天边的启明星散发着银色的光芒似是在诉说新的一天即将到来,这一梦惊的他出了一身冷汗,睡意顿无,于是便起床换好衣物,提着那把佩刀去院中操练起来了。
或许是心中背负太多,亦或是前尘往事对他的影响,刀法跟步伐全都乱了,非但没有起到练习的效果还使的他体内气息乱窜。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又要开始新一天的锦衣生活了,不知道今天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呢。天亮了之后他依照惯例去魏良卿那报道,不过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在谈事。
“大人,如今熊廷弼已死,那杨涟对都督的威胁甚大,都督的意思是他在早朝时候已经利用熊廷弼一案让熹宗对杨涟产生间隙现在就由锦衣卫出面将他拿下,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徐子献在门外将这话听的是一清二楚,果然魏忠贤又要开始为自己清扫道路了。再看向来人,一身麒麟服看来官也不小,而魏良卿接下来的话更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蛇鼠一窝。
“霍大人放心,且回去告诉我那叔叔,就说小侄定当竭尽全力!”杨涟什么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只是他那位叔叔想要人家死那就不得不死,而他只需要完成上头接待的任务就行了,其他的他也懒得管。
“好,魏大人这般爽快,那下官就告辞了。”就在这位大人出门的一刻徐子献闪身离去已然不在门口了。
“来人,让徐子献来见我。”子献呐,你究竟是真的想为我办事还是只是表面说说而已,考验你的机会来了。
不一会徐子献就来到了他倾昱阁,“大人,您找我?”
“嗯,现在我给你一队缇骑去把杨涟带到镇抚司来。”品着霍维华带来的上好毛尖完全没有去注意此时堂下徐子献的表情。只见他双手紧握眼中闪过痛苦之色,不消须臾便松开了拳头,眼神则又恢复了一片清明。“是,属下这就前去。”
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自大门口出发,大街上的百姓纷纷为他们让路,更有甚者还在旁边窃窃私语“诶,你们看呐,这锦衣卫出动指不定又是哪个朝中官员要遭殃了。”
“嘘,你小声点,不要命啦!”
而这一切徐子献都听在耳中,不过他没有理会这些闲言碎语,锦衣卫是什么样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才要改变这种现况。
杨府门前的侍卫一看锦衣卫的队伍冲着府衙来,连忙拔出刀来堵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去,剑拔弩张的双方谁也不肯让步,一触即发的争斗却因为徐子献的一句话止于宁静,
“各位身为杨府的侍卫我们锦衣卫也不想难为诸位,这样吧,我独自进去见杨大人这身后的一队缇骑便留在府门外,如何?”
为首的那名侍卫一听觉得此方法可行就应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