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到左边雨在心中的狂喊,程君墨却知道左边雨在看他。那目光很直接,要说他没有感觉,那他就是个傻子了。
在他的余光中,自家娘子身体小小的,穿着粉色的夹袄,白色带花的冬衣。正趴在大大的桌子上埋着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勾了勾嘴角,和这个人待的时间越久,就越能发现她的好。左边雨虽然没有那些歌姬热情奔放,但是她绝对不会让你觉得乏味,每一天都能让你感到新鲜。程君墨顿了下,似乎对自己将她和歌姬相比有些不满。他放下了书,起身走到了桌子旁,左边雨感觉到他的脚步声,抬起了头。
这一眼就让程君墨愣住了,左边雨的脸颊红扑扑的,眼睛里还有些水汽。她皮肤本来就白,现在看来,更像个小桃子。
“娘子不认真写信在想些什么呢?”程君墨故意问道,手已经摸上了左边雨的脸颊,还恶意地捏了捏。
我能说我在想你吗?左边雨忙结巴道:“没,没有想,我信已经写好了好吗!”为了证明,她还特意把信拿到了程君墨的眼前。
程君墨撇了一眼,很好,内容正常。他反问:“既然早写完了,干嘛不叫我,你写完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又在干嘛呢?”
“我,我在,这关你什么事!你快点去看书吧,看完了吗,我都困了。”左边雨忙搪塞过去。程君墨也不为难她,凑近她,对着她的耳边低声道:“困了?正好为夫也困了,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还是早些歇息的好。”
左边雨:“……”为什么好好的一段话从他嘴里出来就这么,这么让人觉得危险呢?
事实证明,当晚程君墨用实际行动让左边雨感受到了“早些歇息”的意思,第二天,世子爷那张风情万种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当程君墨脸上巴掌印消失的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他以及众大臣皇子们都被告知一个消息:皇帝病了,早朝暂时取消。
杜如海这个消息一出,底下如炸开了锅,一些大臣纷纷凑上前去问皇上到底怎么了。
“皇上昨儿个夜里受了凉,染了风寒。没什么大碍的,各位大人们今儿个还是回去吧。”杜如海简单说了几句就直接走了。剩下一群人还在殿里议论纷纷。
“哟,这眼下风寒正盛,谁知道皇上也染了。”
“皇上一定是操劳过多了才龙体不适啊。”另一位感叹道。
一些翰林院的人甚至还搬出来一些圣人之言来歌颂皇上,惹得一些溜须拍马的人连忙迎合。
程君墨在心里冷冷笑道,风寒?也是,虽然他不了解琉璃梦,不过他知道那些太医绝对诊断不出来,也想不到当今皇上怎么会和江湖上不入流的毒药染在一起,不过这样不更好吗?眼下,就缺调兵令了。庆盛帝手里的调兵令他已经让不语偷了出来,并且弄了一个假冒的在那里摆着。不过,想起不语满身带血地从怀里掏出那半片黄金打造的调兵令,他不得不佩服皇宫里的机关,排出去了三个人,只有不语最后回来了。
他记得不语那悲哀的眼神,是啊,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就这样没了,他知道,但是他也没办法,好在还有观棋陪着不语。
那么,剩下来就是小花那边了,小花派人告诉他“意想不到的地方”有可能是容家的祠堂。要是在祠堂里那就好办了。
祠堂里最多的是什么,就是牌位。没错,最安全又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想不到容秀实这个老狐狸还是这么狡猾。程君墨撇了一眼和众人盘旋的容秀实,名字里有个实字,但是为人可真不够老实的。程君墨想道。
他站在这里觉得没什么事情可做,还不如回家,打定主意后,他毫不犹豫地迈开了脚步,赶在众人面前走了出去。大家显然对他这种不着调的行为习以为常,都自动忽视了。所以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程汐景也悄悄溜了出去。
“世子,不,君墨请等等。”程汐景从出来后就加紧了脚步,而程君墨一直保持着不慢不急的脚步,所以一会儿就被他给追到了。
“怎么了?”程君墨回头问道。
他一肚子的问题在看到程君墨的那张悠闲的脸后,突然憋不出来了。
“是不是想问你父皇的病与我有没有关系?”程君墨自己问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程汐景下意识问道。
“你的表情告诉了我。”程君墨挑眉,“说实话我很好奇,你这个脑子怎么回想出来当初欲情故纵的把戏,赢得了程汐灵的好感的?”
“……”程汐景有一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难道是程汐灵这个家伙太笨了?”程君墨好像没看到程汐景的脸色一样,低着头自言自语道。
“君墨,阿湛想问你他还要装多久,他觉得有些无聊了。”程汐景面无表情道。
“哎呀,说你们是小孩子,你们还不行,这么点时间都憋不住了吗?再等三天,快了。”程君墨安慰道。
三天?程汐景一愣,“莫非,你已经都做好准备了?”
程君墨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笑笑不说话。
程汐景简直惊呆了,他没想到这个看着整天不做事儿的人早已经暗度陈仓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这个笑的一脸温柔的男人,这个有着完美皮囊的男人,很可怕,但是同时,也让人信任和依赖,明明他只是比他们大几岁而已。他们和他之间的区别,确实是无法估量的。
程君墨用手在他眼前挥挥,“怎么,发现我很好看?可惜你没戏了,本世子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
你把我的感情还回来!程汐景在心中大叫。
程君墨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自顾自地在那里笑了一会儿,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得,看着程汐景。
“对了,记得不要学人家白眼狼反过来咬人啊。”
程汐景本来无奈地看着他,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懵了。
程君墨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但是那双勾人的狐狸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有试探和冰冷。
程汐景顿了顿,严肃地看着他,道:“绝对不会。”
程君墨看着他的眼睛,不久就突然收回了目光,“噗,突然觉得你着一本正经的样子比你父皇还要好笑。哈哈。”
“是谁突然吓人的?!”程汐景受不了了,直接讲出了心里话。
“吓着了?就这点胆子呢?以后怎么辅助你哥哥?算了,不逗你了,我先回去了。”程君墨笑着转过去,直接哼着小曲儿就走了。
程汐景一个人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突然自语道:“不是还有你吗?”
不用想都明白,要是阿湛才上位后,等待着他们的,是一道一道的困难,稍有不慎,阿湛就会被拉下来。被拉下来的后果不用想都知道。可是,程君墨帮他们这一次,还会再帮他们吗?自己又有什么权利让人家帮你呢?程汐景的眉毛皱了起来。
程君墨,这个人绝对不能放手,只有他和他们站在一起,他才不会感到担心害怕,要不然,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想好了的程汐景转了个方向,直直走向太和殿。
他突然发现,刚才和程君墨绕了一圈还是没有得到他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门外的小太监老远就看到程汐景过来了,他忙跑去向杜如海汇报。
杜如海顿了顿,轻手轻脚走到了龙床旁边,透过纱帐低声道:“皇上,三皇子来了。”
庆盛帝一晚上都没有睡着,确切地说他这四天以来都没有睡着。那个梦反反复复,纠缠了他根本睡不着,太医说他纵欲过度,加上身体亏空,所以才会虚弱。而他自己和杜如海都知道,这几天他根本没有宠幸任何妃子,连云贵妃他都没有碰!
恼怒下他轰走了所有太医,快要到天亮时,他昏昏沉沉眯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又醒了过来。
“让他进来吧。”庆盛帝叹了口气,在杜如海的帮助下,坐了起来。杜如海挽起了帐子,走到了外面宣三皇子进来。
程汐景走近一看,心中一凛,没想到父皇虚弱成这样。一张脸煞白,眼底下浓浓的黑影。整个人看起来病态又颓废,几天不见,程汐景觉得眼前的人老了好几年。
程汐景皱着眉道:“父皇怎么如此憔悴,太医瞧了吗?”
“已经来过了,没什么大不了,休息几天就好了。”庆盛帝回答道,程汐景来看望他,他还是有些欣慰的,汐灵被禁闭,汐湛疯疯癫癫,恐怕知道了他病了也没什么反应吧。想到汐湛,他又想到了自己一直做的梦,难道,真的是樱穆的报复吗?
“父皇还是要保证身体。”程汐景劝道,既然太医看了都说没什么大碍,难道真的是操劳过度,所以说他方才对程君墨的怀疑都是没必要的吗?一想到他还质问他,程汐景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