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玄隐心思重重的出了洞,他矛盾着方才对青灵那样严厉的态度,是否妥当,会不会伤到她?但是,一切的缘由都起因于他对她的倍加珍惜。
徐延闯站在莫玄隐身后看他许久的沉默,似乎遇上了不解的难题。
“徐玄使,关于牙峰计划,你安排的怎样了?”莫玄隐早已察觉到徐延闯的存在,转身,他略显疲倦。因为青灵与芊菲突然间的关系转变,他茫然和凄迷起来。中原在他屡次侵扰下,已经对阴鸷惶恐至极。但是,现在并不是完全独步中原的之时。阳干,躲在牙峰后的黑狼巅,才是他一直以来瞄准的焦点。
“只等雨停,天不下大雨。毒狼冬季避寒后也长得壮实起来了。但是教主,芊菲姑娘离开了岩洞,我们是否还要等她?”
莫玄隐摇头道:“不。芊菲不能冒这个险,她如果有三长两短,、我心里也会不安。何况青灵知道的话,定会发疯般阻止的。”
徐延闯立即明白了莫玄隐心中最为担忧的是谁,于是默默点头。不管他为的是另一个人,至少,他自己也不曾赞成让芊菲参与。
“对了。”莫玄隐揉了揉太阳穴,向徐延闯叮嘱道:“青灵她暂时留在洞里,有些事我并不希望她多了解。尤其是毒狼,如果不小心被伤到,我手上的解药并不多了。教内之事众多,我不能时刻留心。徐玄使,要你多看着点了。”
“那么,牙峰的事也不告诉青灵姑娘吗?”徐延闯显得担忧,“恐怕此事瞒不过。原少侠还有他的师弟还在洞中,还有,云素和葶青姑娘,她们怎么办?”
莫玄隐用手指捻起岩壁上潮湿的泥土,回道:“他们不可能总在这洞里,总要下山的。葶青最终都要跟着她娘。至于青灵,她的心都在芊菲身上。我会哄她先和原剑天他们回筑梦林,之后我们再出发。”
“可万一——”徐延闯话说一半,另一半含在嘴里,似有难言。
“万一我不幸遇难,没能顺利通过牙峰。”莫玄隐一眼看穿徐延闯的心思,他十分平静道:“为了弟弟,为了报仇雪恨,我曾努力,那就够了。”
徐延闯激动道:“教主千万不能如此想,牙峰就让属下带着教众去,教主安心等待消息便是。”
“我把你当成长辈一般,怎可让你独自去冒这个险。”莫玄隐放下一教之主的威严,眼神温情。
“有你这句话,更有前教主和夫人恩德,延创自当赴汤蹈火。但是教主你还年轻,还有许多未了之事,为了小公子,还有青灵姑娘,无论如何,都要平安无事。”
“别说了,我都知道。”莫玄隐闭上双眼,深深叹了口气。手撑着额头,他埋下头,挥了挥手,道:“徐玄使,你回去休息吧,这阵子又要辛苦了。还有,牙峰的计划千万别泄露了出去。”
徐延闯看在眼里,涌出父亲心疼孩子般的感受来。他默默退下,一刻间想了许多许多。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莫玄隐的洞口,他愣愣的站着,既想和青灵谈些什么,可瞬间又停在那儿不知如何。
洞外的人进退犹豫,洞里早已没了人影。在莫玄隐离开不久,青灵便穿戴好衣裳,她将自己的那一半云裂袍小心的裹进怀里。披上斗篷,她要去一个地方。
岩洞深邃,火光并不明亮。她摸索着兜了几圈才找到毒狼所在的洞底。
狼嚎在黑暗的地底来回穿梭,到处布满了阴森恐怖。青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还是按压着内心的恐慌,一步一步往挪近牢笼。
“干什么!”突然,尖厉的的喝止声在耳边炸开,粗壮的铁戟拦住青灵。“你是谁?胆敢闯入我阴鸷毒狼禁地!”
青灵仰头,一个身材壮硕、倒八眉的男子凶恶的瞧着自己,语毕就拉着她甩到一边。
“我是,是你们教主的朋友。”青灵吃疼的捂着撞到岩壁尖石的手臂,“我只是走错了,才到这里来的。”
倒八眉男子满腹狐疑,刚要拎了青灵教训一番。从洞外又进来一个教众,比眼前这个似乎要阴沉些。他叫了一声:“阿善客!”
“霍洛。”倒八眉男子收回手,向他走去。
叫霍洛的男人附到阿善客耳边,悄声说着话。等他说完,便看了青灵一眼,就往洞深处去了。青灵跟着他往里探了探,却因为太暗,只能感受一股强烈的狼的气息。
“你!”阿善客指了指青灵,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淡淡了说了句:“教主从不允许人随意进入狼禁地。姑娘若是找不到回去的路,我带你出去。”
青灵垂下眼,手里紧拽着一样物体。她看了看阿善客,举起手,闪亮的令牌握在她掌心。“玄隐说我拿着这个令牌可以随意去,我本来是迷路了,可我现在不想回去了,我要进去看看。”
阿善客扭紧了眉,眉毛几乎贴到了眼皮。他眼神死死看着青灵,似乎要穿进她身体一般。
“怎,怎么,这个令牌不管用吗?”青灵紧张的手心直冒汗,说话都磕绊起来。
“令牌如教主,属下不敢违抗。”阿善客似有不服,却还是不甘不愿的让开身。
青灵吸了口气,放下手臂,却还是紧紧抓着令牌。
阿善客瞥了一眼,似乎是提醒。“姑娘可想好,里面并不好玩,回去后不要做噩梦。”
听在心头,青灵丝毫没把莫玄隐说过的话当回事。屏住呼吸,她勾着头慢慢往深处去。
幽暗的火光勉强照亮地面,走了有一会儿,青灵越来越感觉到沉重的气息。因为太紧张,她竟没有发现,随着越近狼地,脖颈上带着的玉石开始闪烁异光。
终于,走过一个拐道。青灵刚绕过,视线前移,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她眼前有无数绿光的眼睛,齐齐盯着她。很快,狼嚎巨浪般的袭来。这里数百条的狼像是受了惊骇般,躁动的撞击着圈住它们的铁闸。
顿时,整个岩洞被狼的嚎叫和撞击震得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莫名的情况的使得霍洛焦灼,他拿起笛子吹起,却仍无法使毒狼静下来。
阿善客一把抓住青灵,带着她奔出狼地。
没了那恐怖的绿色眼睛盯着自己,青灵的心仍在跳个不停。额头冒出一片汗,腿直哆嗦。
“你到底是谁?”阿善客大喝,怒气冲天的质问。
青灵摸着心口,突然,一挥袖口。白色的粉末散开,迷得阿善客昏沉起来。
趁机落跑,青灵将斗篷帽盖上,从原路返回,避过教众,直往出口奔去。
来自洞底的狼嚎,很快传到了上层。
还在莫玄隐洞口酝酿的徐延闯兀地被闪电击打,他喃喃:“怎么回事?”随后,拔腿就往洞底跑。
葶青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可是身边的烈火却上蹿下跳,躁狂不安。她恐慌的望向娘亲,“娘,我好像,好像听到了很多,很多狼在叫。”
“别怕,你在这儿,娘去看看。”恐怕除了当年黑狼巅一战,云姨是第二次见识到如此“浩瀚”狼嚎。
原剑天和龙彦闻声而出。只能听出是狼的声音,他们什么导致发生。
“剑天,你们听。”云姨出洞碰到几人,大家面面相觑,但又立即眼神达成一致——莫玄隐。
“青灵,青灵一个人在洞里。”原剑天担心妹妹,第一个反应奔向莫玄隐的洞。
可到了洞中,根本没有青灵的身影。
龙彦转了一圈,惊问:“青灵妹妹呢?不是在睡觉吗?怎么不见了?”
原剑天刚转身要去找莫玄隐,便看到莫玄隐急匆匆的走进来。
“青灵呢?你没和她在一起?”原剑天傻了眼。
莫玄隐看洞中空空如也,眼眸闪烁。突然,目光一聚,心收紧,他甩着袍子黑着脸大步离去。
“走,跟着他。”原剑天紧追着莫玄隐出去。
几人七转八绕,来到了地底。毒狼受了巨大惊讶般,燥怒不听。
徐延闯正红着脸训斥着霍洛和阿善客。
“发生什么?”莫玄隐走向徐延闯。
见到莫玄隐。霍洛与阿善客即单膝跪地,垂首道:“教主!属下该死!”
“刚才,青灵姑娘来过,进了里面。”徐延闯低声说道。
原剑天一惊,就要往里闯。被莫玄隐一手拦下,“阴鸷禁地,入者即斩。”右掌猛出,打得霍洛与阿善客倒地。“狼地岂能让人出入!你们竟让她进去!”
“教主!”徐延闯忙挡住莫玄隐冲天的杀气,“青灵姑娘拿着你的令牌,阿善客无法违令。”
下意识往腰间一看,莫玄隐一掌狠狠劈向石壁。此刻若青灵在此,他一定饶不了她。可是,她不在这儿,会去哪里。
“青灵来过,她人呢?”云姨顾不得莫玄隐的怒气,只挂记青灵的安危。
莫玄隐投向原剑天,怨道:“你这个妹妹,任性妄为,闯祸了人也跑了,你最好在我找到她之前带她回去!”
一半怒气是真,一半怒气为的是趁此赶青灵回筑梦林。莫玄隐面色沉重,丢下原剑天等人,要进入狼地。
徐延闯见了,做出请原剑天几人回的姿态。原剑天还在愣神,忽而,他打了个抖。望着莫玄隐的背影,念道:“毒狼、空洞,青灵都收拾了。不好,牙峰!她要去牙峰!”
跌撞着掉转,原剑天惊慌失措,恨不得飞着出去。龙彦和云姨大感不妙,跟着原剑天跑起来。
莫玄隐听到原剑天所说,脑子顿时回现青灵种种迹象。他一拳挥向铁栅,铁栅颤动,一排排传下去。驱魔音排山倒海喝出,毒狼终于无法忍受,乖乖安静下来。
“徐玄使,召集教众,准备下山,向牙峰!”驱魔音后的洞狱宁静无比,莫玄隐的每一句听得无比清晰。
徐延闯发怔,他万万没想到因原青灵,莫玄隐再次有少爷时冲动之劲。
没有回应,莫玄隐转头吼道:“去啊!”
“是,教主。”徐延闯回神,总是万种忧愁,还是听令于莫玄隐。
心中恨恨的骂了开来——“原青灵,你最好毫发无损,让我找到你,好好收拾你!”
阴鸷瞬息活跃,山顶沸腾。
而山中,应雪柒一直陪伴矛盾痛苦着的芊菲。山顶的狼嚎扬起,两人惊得站起。
“是毒狼。”
雨势渐弱,没了电闪雷鸣。芊菲双眼红肿,头发湿漉漉的搭着,既憔悴,又展纤弱之姿。
应雪柒遥望远方,又转向芊菲。“一定出事了,不然这些毒狼不会如此,芊菲,我们得回去看看。”
点头,两人走出石岩,匆匆往山上走。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转身的一刻,巨石的上方,青灵与他们错身而过。她此次之行,确是牙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