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兜转,青灵口干脑发胀,除夕宴会上,爹带着自己见过各处各院的姨娘、兄弟姐妹。还有各个管事的头领。少不得这些人的嘘寒问暖,问长问短。总之一场饭下来,青灵觉得自己几乎要虚脱了。好在爹和哥哥见自己似乎不太能应付,便叫了芊菲和她一起回房休息。
“小姐,喝茶吗?”阿静问躺在床榻上歇缓的青灵。
青灵摇头,目光游散,似乎此刻想要的只是清净。“我想小睡一会儿,你和阿菁帮我招待一下芊菲。”
阿静应了一声,走向在房中走走看看的芊菲,“芊菲小姐,林主、小姐和剑少爷都吩咐了,您有任何需求就直接告诉我和阿菁,我们替您去办。”
芊菲摇头,“我没有什么需要的,就只是眼睛还看得不是很清楚,多有麻烦了姑娘。对了,我的药煎好了吗?”
“我让阿菁去药房催了,芊菲小姐别着急,一会儿就端来给您。”
“谢谢。”芊菲对婢女的侍奉而感到不能适应。
“芊菲小姐客气,这本是本分内的事,阿静不敢当。”
青灵眯着眼,迷迷糊糊睡着,阿静又走进来,虽然房中的炭火烧得旺旺的,但还是怕青灵着凉。取了条毯子轻轻给她盖上。炭火噼里啪啦的想着,这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房中变得敏感。青灵身子抽动了一下,脑海中的那团火光又窜出来,青灵看见自己身陷火海,困在其中出不来。哥哥、雪柒、芊菲和龙彦刚才还在身边,此时却都不见了。奋力和无助的呼喊都吞没在黑暗中。火海热浪冲天,熏得眼睛睁不开。忽然,一道剑光劈开了烟雾。剑气直逼自己,青灵惊得睁开眼,莫玄隐巨大的身体立在眼前,眼中满是愤恨。“啊!”青灵猛的惊醒。
阿静被青灵突然的反应吓到,毯子落到地上。“小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有做恶梦了?”看这样的大冷天她额头居然还沁出汗,小姐这个毛病原来还在。
青灵坐起身,摸着胸口。脑海里满是莫玄隐那愤恨的眼神,心慌意乱。
“青灵。”宴会结束后,原诤因为风寒不宜太劳累,于是便嘱咐原剑天来看看青灵。应雪柒和龙彦于是顺路跟来,而且心中还有千万的疑问呢!
“雪柒哥哥,你们来了。”芊菲和大家一起走进里屋,见阿静附在青灵耳边说着什么,申请焦虑。走过去,问:“青灵,你怎么了,好像脸色不是很好。”眼前的事物看得越来越清晰。
原剑天一只手掌覆上青灵的额头,问:“脸这么热,病了吗?”
阿静见青灵六年多才回到筑梦林,在外面一定受了不少苦。忍不住说道:“小姐从前身子就不好,总是有莫名其妙的梦缠身,常年出虚汗。在林中还有我和阿菁照顾,到了外面就只有自己,身子怎么会好。”
“莫名其妙的梦?出虚汗?”原剑天惊讶,“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呢?”
青灵嗔怪着,“阿静,让你不要说了。哥哥,没事的,都是女儿家的一些小毛病,没有阿静说的那么夸张玄乎的。”
“小姐不想林主操心,一直都不让说,我们也不敢多言语。”阿菁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端着一碗汤药。“芊菲小姐,这是小姐吩咐给你煎的药,快趁热喝了吧!”
芊菲接过,“谢谢阿菁姑娘。”一口气灌下,苦涩的味道充斥着喉管,但又期盼眼睛完全好起来。
“青灵?不舒服就要请大夫看,怎么能忍着呢!”原剑天心疼又担忧。
应雪柒上前,“是啊,青灵小姐不管是为了林主还是自己,都要珍重。况且你又有内伤,一定要注意调理好身子。”
青灵见芊菲喝完药,说道:“阿静、阿菁,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事和哥哥他们谈,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早些休息。”
“是。不过小姐也要注意不要太劳累。”阿静和阿菁退了出去。
“什么事要说吗?”原剑天见青灵支走贴身侍女。
“你们坐,”青灵起身走到桌前,挪了凳子让大家围成一圈。
应雪柒和原剑天见青灵表情凝重,连忙坐下。
“上次龙彦哥哥不是问我在双拥镇时为什么不和你们相认吗。”青灵噩梦惊觉,清醒过来,觉得有些事再没必要瞒下去,于是决定告诉众人真相。
龙彦点头,“是啊,我一直奇怪着呢。”
青灵站起身,在桌边徘徊。“不是青灵不想和你们相认,而是不能。”
“为什么不能?”原剑天和应雪柒同时问道。
“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芊菲疑惑,“是谁啊,青灵?”
原剑天亦是不解,什么人让青灵见了哥哥也不认?
纵是心里万分难过,不想打破现在的融洽。可那一天迟早要来,我已经回到原青灵的身份,所以没办法再回到何旖烟了。
“青灵?”原剑天呼唤。
“哥哥,掳走我的是何人?”青灵下了决心,问道。
原剑天迷惑,“我和雪柒他们也正想问你这件事呢!你不知道什么人掳走你的吗?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是否真的是狼教中人?”一连串的问接连发出。
“师兄,咱们不要急,一个个问。你这么多问题青灵妹妹先回答哪一个好呢?”
“不要紧的,”青灵很能理解原剑天的心情,于是一个一个回答着。“我有看清掳走我的人是什么样子,他掳走我就如我在祁门酒楼中所说,而且这人确实是狼教之人,而且其中一人的确是徐玄使。”
“徐玄使!”众人惊呼。
应雪柒尤其激动,道:“果真是他!”
“那么,青灵你的意思就是,徐玄使是为了某种目的,才掳走你去和芊菲的爷爷交换条件了?”原剑天忆起青灵说的话。
“是的,我不知道他们交换的是什么,可我猜测涉谷爷爷为了保护芊菲,所以提出以我为条件,才答应他们。”
芊菲问:“可爷爷为什么要捉你呢?”
青灵看了看芊菲,“就是因为你啊!”
“我?”芊菲摇头,表示不明白。
“涉谷爷爷一直深居山林,云大侠夫妇死后,他一定悲痛不已。但为了芊菲能够平安和快乐的成长,于是他决定远离仇恨与是非。涉谷爷爷忍痛将一切埋藏心里,不去深入了解到底是谁让孙女和孙女婿惨死。直到徐玄使意外的发现了他,逼迫他交出某样东西或做某种事。涉谷爷爷为保全芊菲,想出缓兵之计。那就是他只知道当年是筑梦林的原林主组织了破狼大会,使得中原各派联合,最后设计陷阱害死了云大侠夫妇。内心的怨愤喷涌,涉谷爷爷答应只要徐玄使将筑梦林原林主最疼爱的孩子捉来,让他尝一尝失去爱女的滋味是怎样。于是,便发生了我被掳走之事。只可惜,他们并没能如愿。涉谷爷爷年岁大加上积忧于心,突然离去。”
芊菲听完,口中呢喃着:“爷爷,原来你一直为芊菲隐忍了那么多年。”
“芊菲,你别太难过了。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是否属实,只有徐玄使知道。”青灵安慰。
“可是,”应雪柒将话题绕回,“青灵小姐你是因为徐玄使才不和剑少爷相认吗?雪柒不明白。”
龙彦也理解不了,道:“是啊,这和徐玄使有什么关联?”
青灵摇头叹气,“大家可否记得鬼佬说过,她发现两名狼教之人。我方才一直在说其中的徐玄使,另一个从筑梦林掳走我的面具人我还没提到。”
“之前在祁门时,我就觉得那面具人一定不会是阴鸷教众那样简单,可青灵你却否决了我,将话题专开。从武林大会再到不归阁归来,永远出现的都只有徐玄使,那面具人却再也未见露面。”原剑天凝望青灵,道:“青灵你是故意不让大家注意力往面具人身上转移是不是?”
青灵点头。
原剑天沉思,似有所悟。“那你一定是知道面具人是谁了?”
“这个面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众人都唏嘘不已,迫切的看向青灵。
青灵停住脚步,道:“这个人在阴鸷的身份甚至高于徐玄使,徐玄使一切行动,像扰乱武林大会、混淆视听等都是面具人一手的谋划和安排。他的心思极细,城府极深。看似平静的表面却藏着惊人的秘密。为了复仇,他乔装隐瞒身份,不惜以身犯险进入不归阁,可又自傲的连名和姓都不更改一下。当我在双拥镇郊外郝鹰叔叔家门前遇到他时,哪怕哥哥和龙彦哥哥就在我眼前,我也不敢叫出声。”
青灵说完这段话时,望向众人,语气轻柔而又有力,她道:“你们知道他是谁了吗?”
众人惊得一并站起,双手拍桌,异口同声道:“玄隐!(玄隐哥哥)!”
“正是他,莫问天之子莫玄隐。”青灵此时的心情反而平静了,这么久以来藏在心里的秘密终于解脱出来,心口顿时一片敞亮。莫玄隐,我们终是回到各自的原点,只不过,在不归阁中树洞时,那夜的星辰和山坡上盛开的梅花,你是否曾经留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