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雪柒,怎样了?”原剑天挤开人群,花了有一会儿的功夫,才找到他们。
龙彦嚷道:“师兄,你怎么才来呢?到底有什么事着急这个时候处理?”
原剑天没有回答,拍了拍龙彦,看向了宋道长与应雪柒。
“以芊菲姑娘现下的功力,即便贫道上去,恐怕也要费点心力才能取胜。”宋道长摇摇头,为眼下情势堪忧不已。
听了师傅的话,原剑天心一抖,随即看向台上冷漠得像块冰似的芊菲。师傅的话都如此谨慎,没有把握,那在短时间内帮助芊菲变得这样强大的莫玄隐,难道中原没有他的对手?
龙彦继续念:“刚才师兄错过,芊菲实在太厉害了。咦,青灵妹妹和葶青妹妹没来?”
原剑天掩饰道:“嗯,她们想想还是不来了。”
“这种场合不好是好的。”何万忠点头。
这时,台上的芊菲已经不耐烦。坐于一旁的莫玄隐手端茶杯,嘴角牵起一抹轻笑。“芊菲妹妹,看来中原的这些所谓英雄豪杰,不过如此。不过就是死了个人,个个就成了缩头乌龟。”
“他们不来,我自己选!”芊菲飞袖,千缠丝再次游走。“祁门薛藏义如何?看招!”
心一紧,还来不及思索。薛藏义已被缠丝绕住身子,将他猛的带上台,差点失去重心跌倒。好在他一个翻转,及时站稳了脚。
“哥!”
“师兄!”
薛怀柔与原紫灵同时呼喊,心跳到了嗓子眼。
薛晟也惊得往前一倾,想拉住薛藏义的手,却不及芊菲的动作快。“义儿,要小心!”碍于在场的各派,哪怕心知肚明爱子的身手远不及云芊菲,可薛晟不得不按捺住焦虑、担忧的心。
“师傅,怎么办?师兄被云芊菲弄到台上了,她可是心狠手辣啊!”原紫灵被一开始时的芊菲所震住,眼见心上人义师兄被逼上了台,急得团团转。
薛晟维持着应有的风度,道:“安静,先看看。”其实却为薛藏义捏着汗。
陆鼎连疼爱下辈,也像原紫灵般焦躁起来。“藏义定会受伤,不行,掌门师兄,我去帮他!”
“师弟!”薛晟厉声制止,尔后又降下声调,“这样对藏义更不好,不要轻举妄动。”
此时,台上的薛藏义凝望芊菲,多日不见,她完全变了一番模样。可灵动的眼睛还和从前一样充满吸引,他完全呆住了,陶醉在了旖旎梦间。
“想什么?”芊菲大喝一声,手中的千缠丝挥舞着劈向薛藏义。“劈儿”的一道华丽的血痕,烙在了薛藏义的脸上。
台下的祁门中人,心再次揪紧。
薛藏义被火辣的疼痛拽回现实,对扑面而来的缕缕缠丝,手忙脚乱的躲避着。抬腿、收腰、翻身一系列的动作随着翻飞的缠丝而快速转换着,紧张的汗沁出,他却迟迟不动随身暗器。
“为何不还手?”芊菲步步逼近,招招凌厉。“若再不出手,休怪我不客气了!”
薛藏义仍然执着的防御,却越来越招架不及。“芊菲姑娘,若我的退步能消除你心中的仇怨,藏义甘拜下风。”
这一句,将台下薛晟的心堵得生疼,这个儿子,怎么想的?也不看什么场合什么时候!
芊菲微微一怔,却不领情道:“不需要!你们无论如何做也没办法让我受过的伤消失不见!”
“师兄,你再不还手,就真的要死在这个妖女手上了!你难道想让祁门蒙受侮辱吗?”原紫灵大嚷大叫,好不焦急。
人群中,又是议论纷纷,坐看好戏,似事不关己。
“啪啦!”又是一道细影,扫过薛藏义的胸口。衣裳随即被缠丝划破,露出斑驳的血痕。薛藏义开始气喘,步子乱了套。一个踉跄,跌坐地面。迎头,芊菲飞身而起,凝成一股的缠丝如冰棱般直冲薛藏义。
“不好!”原剑天刚要上台抢救,却听到一声“不要!”于是眼前出现薛怀柔瘦小的身躯,以迅雷之速,跃到台上挡在了薛藏义的身前。往日的柔弱截然不见,使得薛晟、原紫灵、陆鼎连,甚至是原剑天本人都骇然一惊。
芊菲一见薛怀柔,下意识的全身后翻转,将缠丝挥向空旷之地。顿时,锋刃将台面打出一条深深的沟壑。碰撞的气劲不可控制的迸射而出,芊菲受到反力,吃痛的向后退了几步。此时薛怀柔却还一动不动的张着双手半蹲于薛藏义身前,对缠丝四散的余劲忽然不知。
“快走开!”薛藏义想将妹妹推开,尾骨却一阵剧痛袭来,无法动弹。“小柔,危险!”话音刚落,才知晚矣。
于是,虽躲过缠丝的薛怀柔却没躲过芊菲打散的内力。“啊!”痛苦的呻吟随着薛怀柔的身影飞出几尺之外。
“薛姑娘!”芊菲施展轻功,欲飞往薛怀柔身旁查看她的伤情。
可方才还在一旁观战的徐延闯脸色骤变,抢在芊菲之前扶起受伤的薛怀柔,朝一边躲去。
“藏义、小柔!”陆鼎连再也忍耐不了,一跃而上,袖中流出两排红缨飞刀,将芊菲拦截下。
“芊菲,小心!”应雪柒脱口而出,也立即飞上台,与陆鼎连展开攻势。
此情此景,正中毒王鬼佬下怀。手中的青杖猛一捶地,身子借力飞踏着人群加入了混战。
台下的薛晟再也坐不住,连同弟子吴平一、原紫灵紧跟着毒王鬼佬上了台。于是,陆鼎连与应雪柒斗着、芊菲、毒王鬼佬与薛晟三人却是看都看不明白的混打,似乎毒王鬼佬针对的是芊菲和薛晟两人,而这两人却又相互攻击着。原紫灵奔向不能动弹的薛藏义,吴平一则欲救师妹,却转身,根本没了薛怀柔的身影。“师妹!师妹!”顿时焦急的呼起。
台上热闹,唯独隔着一段距离的莫玄隐,但看不语。
“师兄,我们要不要帮忙?”龙彦和人群一样陷入了混乱之中,他想伸出援手,可一想,又到底帮哪边呢?
原剑天同是焦头烂额,加入哪一边都是不妥。芊菲不需要,雪柒不好阻拦,可紫灵怎么办?
这边混战一片,而筑梦林却是格格不入的安静。原诤在青灵安静睡去后,将阿菁与阿静叫到一旁询问详情。葶青站在窗口,不时张望远处。此时床边,只剩下云姨。
呼吸起伏均匀,青灵的睫毛偶尔跳动,似乎睡得并不沉。眼睛死死盯着睡着的人,云姨的手颤抖着伸进床内,既激动又紧张的探向青灵颈脖上的祥云玉石。就快要接近它时,手却僵化了。
原诤问完话,忧心忡忡的走向床。即将走到床边时,云姨的手指麻利的将玉石取下,藏入袖中。极力淡定,若无其事的掖着被子。
“青灵,她没事吗?原林主要不要请大夫?”云姨心里极度慌乱,试图转移注意力。
原诤看了眼青灵,神色愧疚,他说道:“是老夫的罪孽。青灵这不是病,而是天对我的报应。”
云姨惊问:“原林主何出此言?”
“说来话长。”原诤起身,踱步床前,忆起往事,仍疾首痛心。“云夫人应该知道,当年中原与狼教之争。老夫号召群雄,逼上牙峰,间接害死了云苍江云大侠夫妇。偏巧的是,我的女儿青灵就是那天出生的,孩子是早产。”
“青灵是师兄出事那天出生的?”云姨嗓音突然提高,激动的站起。“那她娘是?”显然,她已失去了逻辑分析。
但原诤却未察觉云素的反常,仍沉于悔恨当中。“青灵的亲娘在生了青灵三后天就病逝了,她是我的三夫人,最中我意。当年,因上牙峰,我便将她安置于山下当地。云大侠夫妇出事后,赵教主赶至告知真相,令我无地自容。回到家中,得知夫人早产,却危在旦夕。那时候的青灵,瘦弱得只有我双掌般大小。她躺在我怀里,身子滚烫,气若游丝。”
云素听着原诤的述说,越发觉得袖中的玉石沉重。
“想着云大侠夫妇的遗孤,再看到女儿青灵,心里有说不出百感交集。我倾注了双倍的爱,看着青灵一点点长大,似乎她的健康、平安、快乐,是对我罪孽感的减轻。”
“我想,云师兄和雪舞姐姐看见你对青灵的爱,会感谢你的。”云素喃喃自语,情不自禁流下泪。这难道便是自有天意?原来,当年卜卦老人预言雪舞姐姐身怀双子,子与子无缘,与父母无缘的话却是应了验。
原诤继续着絮絮念念:“我有七个孩子,最疼爱、喜欢的就是青灵。她乖巧、懂事又善良,可偏是命运多舛。我才知道,她记事以来,就时常做噩梦,梦到大火,梦到杀戮。而这些全是我造的孽,孩子却默默承受着,十几年来一声不吭。你说,我这个父亲是不是太亏欠她了?”
“不,你给了她一个家,还有如山的父爱、暖暖的亲情。”虽然整件事看起来还缺一个说法,可云素已自行将真相填补。
床上传来动静,青灵醒来,周围静得有些不真实。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原诤和云素,轻喊了声:“爹。”
原诤刚回头,云素却以惊人反应和速度到了床边,并俯下身,几乎与青灵贴面。
“云姨。”青灵似乎忘了之前的自己,那样歇斯底里的哭喊。她只觉得似乎睡了许久,脑袋沉沉的。
“别起来,躺着啊!”云素盯着青灵,每看一眼,都觉得她眉眼里藏着云苍江和任雪舞。轻轻拨开青灵蜷在耳边的头发,越看越是亲切。
原诤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只好站于边上,低头关切询问:“好些了吗?哪里还不舒服的话,告诉爹,不能忍着。”
窗口的葶青听到青灵醒来,立即跑起。而青灵这才清醒了些,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哥、雪柒他们呢?”一股脑直起身,她寻找着衣裳。“是不是他们已经走了?我刚才梦到芊菲,梦到很多人要和她拼命。我要找他们去,爹,他们在哪儿?”
“不行,不能去,你还病着呢!”原诤并未由着青灵性子,看她不理会,反而提高了音道:“青灵!爹说了不许去,你听到了吗?”他实在不想女儿再出状况,更不愿她过多沾染江湖之气。
“我要去!”青灵少有忤逆,她觉得自己只要坚持,父亲一定会顺从她,于是使起性子来。
“不行就是不行!”原诤的语气不容商量,并言辞色厉道:“你再不听话,爹就要生气了!”
青灵掀开被子,执意穿上鞋,并未听进原诤的话。这惹得原诤大怒,扬起手一个巴掌上去。虽然没有用多大力,却在宽敞的房中显得清脆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