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我心中大警。
卢叔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担在我脖子上的小刀撤了回去,在手里翻着下意识的翻着刀花,“开门见山,我叫段江,曾经欠过伯重一个很大的人情,他托我来保护你,我就来了……”
“段江?”我“嘶”的吸了一口凉气,这名字好耳熟啊!
段江看我看着他发愣,呵呵一笑,指着车外正前方摆出随时进攻姿态的暴戾的贡布说:“我要想害你就不会跟你废话了,你让他上车,不许动手,他这样小狮子是的,目标太大了!”
贡布的长相不是中原人的相貌,走在大街上原本就显眼,此时摆出个野兽攻击人的姿势,再加上暴怒凶煞的表情,我已经看到周围三三两两的路人围观过来,忙摇下车窗喊道:
“贡布,他不是敌人,快上车!”
贡布还是紧张的盯着段江,段江笑着做了个确实无害的动作,贡布这才快步的钻进车后座,一上车还没等段江说话,贡布不知从哪抽出一把短小的藏刀一下就杵到了段江的心窝位置!
段江浑然不觉,低头看着胸口的藏刀,好像极有兴趣:“呵呵,不要紧张,我是你们的宗赫巴神请来的,你要对我礼貌一点”
说着段江两根手指忽然出击,几乎是在瞬间就夹住了抵在胸口的藏刀,贡布听到“宗赫巴神”这几个字时明显愣了一下,但这一下的晃神并没有影响他的反应速度,就在段家夹住的那一刹那藏刀一个翻转想要夺回来,但段江的速度更快,另一手的大拇指一顶贡布的脉门,贡布立即像被烫伤一样躲开,这样一拉一拽之间,贡布的藏刀已然到了段江的手里。
段江把玩着那把藏刀,贡布则极度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明显不相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从他手上空手夺白刃。
“这把刀有上百年了吧?好刀,好刀……”段江很臭屁的来回摸搓翻看。
“我说,你到底是谁?你不是金刚的三娘舅吗?”我终于耐不住了,皱着眉问。
段江把玩够了,把藏刀仍还给贡布,一边示意我先开车,一边懒洋洋的伸展着腰:“我这副皮囊的确是金刚那位老实巴交的三娘舅的,那洋妞让金刚找个可靠的人,金刚就找到了他,可当天晚上我就把给关小黑屋了,自己冒充这老头给你们送饭”
我听到“皮囊”两个字,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看了两眼这个人的脸和脖子,老实说,这个人除了说话的语调和气场违和外,整个人站在那根本就是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儿,裸露的皮肤粗糙黝黑,就连手指上都遍布黄硬的粗茧。
段江见我不敢置信的打量他,笑道:“不用这么看我,易容懂不懂?要是连你都骗不过怎么可能骗过那洋妞儿?”
按照导航上指引的路线,我们已经开出了几公里外,因为脑子里一直在玩命的思考着段江这个名字,可想了半晌还是没有一点头绪,于是甩了甩头,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啊,你这么忽然冒出来,说什么伯重让你来保护……”
我话刚说到一半,一个名字忽然就闯进了我的脑海,准确的说,是一个称谓:
执人!
对啊!我被自己忽如而来的记忆吓了一跳,我终于想起来段江这个名字我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耳熟了,那还是在从宁波回北京的飞机上,阿加塔向二叔汇报的时候提到过的!
我瞬间就不淡定了,古怪的看着段江,磕磕巴巴的问:“你是……是执人?”
段家一愣:“你怎么知道这个称呼?”
我从记忆里摘出了几个名词,不敢相信的问:“卞城王毕,毕六爷执人,段江?”
那是二叔说过的,十殿阎王,每一殿主宰人间都有一个执人,一来是做一个中间人的作用,另一个就是一些他们不好出面办的事都会让执人去做。当时我还听到了阿加塔说毕六爷的执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动静了,但伯重出事后他却忽然出山,敢情是受伯重所托保护我来了!
段江显示古古怪怪的看了我两眼,接着恍然大悟的说:“了然,靳国良连这种事都跟你说了?难怪!”
果然!我愤愤的想,在飞机上时二叔吩咐阿加塔留意段江的动静,看来这小子不仅拜托了特事处的监视,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到了二叔的眼皮底下!
按段江刚才所说,他是因为欠过伯重一个大人情而不得已受伯重所托来保护我,这我倒是没想到,心里不禁暗暗腓腹,伯重这厮到底留了多少后手?!难道在他眼里我就真的是个百无一用的废柴,非要把可以调动的力量全都一股脑的拥到我身边我才能活下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到现在为止,还的确是个废柴,他为我多安排一点我的安全就能多保障一点。
我叹了口气,当下就不再怀疑段江的身份,问道:“我二叔一直注意着你的动向,你到底怎么脱身的?”
段江把刚刚贡布买回的烟撕开,抽出两根来先问贡布要不要,贡布还是一脸戒备,冷冰冰的摇头:“不会”
段江呵呵一笑丝毫不在意,把两根烟都点燃了,一颗塞到我嘴里,自己也吞云吐雾起来,他整个人摊在座椅上,那股懒洋洋臭屁的劲头跟伯重非常相似。
段江抽了几口烟,这才说:“这时候可不是讨论那些事的时候,我来是帮你救人的,先顾眼前的事吧!”
我瞥了他一眼,段江这种气场,跟他老实巴交的菜市场卖水果的老头儿皮囊相当违和,怎么看怎么别扭,同时也的确八卦心爆棚,实在想知道这个所谓的毕六爷执人本尊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忍住强烈的好奇心,皱眉问:“你知道我朋友被绑的事?我出北京你就一直跟着我?”
段江摇摇头:“非也非也,跟踪这种没有情调的事你段爷才不会干,还记得我留给你的那瓶药油么?”
我点点头:“记得,我还用过了”
“那瓶药油里我加了点东西,能散发出一种只有我能辨别出来的味道,金刚的娘舅就在特事处大院附近住,昨晚你一逃出去我就知道了”
我啼笑皆非:“老大,这还不是跟踪?!味道跟踪,亏你想得出来,你难道是条……”
我原本想说你难道是条狗吗?嗅觉这么发达!可话到嘴边了,我却忽然见到段江似笑非笑的把玩着他那把小刀,刀花翻飞,晃的我一阵眼晕。
我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心说真他娘的,刚走一个伯重,又来一个段江,这是往死里整我啊!
车子很快开出日照中心城区,根据导航走,我们已经上了沿海的道路,我重新调整了调整自己的情绪,觉得这个时候真的不是胡扯的时候,救绺子要紧啊!
我问:“段先生?这么称呼你,成么?”
段江似笑非笑的点点头:“看得出来,你是打算接受事实了……别什么段先生不段先生的,听着牙酸,我其实跟你差不多大,你就叫段江吧!”
跟我差不多大?!我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只是相貌差不多跟我一般大吧?!你们这一个个的,不是几百年的老人妖就是上千年的真妖,真当我傻嘛……
但我虽然这么想,嘴里依然很客气的说“好,段江,你是知道我朋友被人绑架的事,对吧?”
“知道,那个叫绺子的?”
段江手上一直玩着那把小刀,看来是习惯动作了。我问:“那你知道绑架绺子的到底是什么人吗?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段江看着不远处的风景,说:“什么人我还没查清楚,但选择把你逼来这个地方,估计就是想让你带他们出海了。伯重跟我提过一点你们之前发生的事,江无崖的鬼岛嘛!”
我道:“刚刚对方打电话来让我去一个叫孙家台的地方,巧合的是,我住的那家招待所的老板娘就是孙家台村子的人,她跟我说村子里一共有两家渔家乐,其中村西的一家住着一行外人,我估计就是那伙人,你看我们要不要从村东猫进去先查看查看?”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对段江信任起来,我自己也很纳闷,根本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从何而来,或许是我的“第六感”感应到这个人对我并没有恶意。
段江听完我的话却摇摇头道:“不必浪费那个精力,如果依你所说绑架绺子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个团伙的话,你怎么都不可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猫进村的,他们敢明目张胆的让你去到那个村子,一定在村子的进出关键卡口设了哨位,不如大大方方的进去!再说……”
段江一笑,又掏出一颗烟点上,我忽然就觉得他点烟的动作简直帅气到了极点!一股唯我独尊,沧桑又天下舍我其谁的气质冒了出来,即使是相貌普通的老头儿,也是相当有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