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和妇人听了这一番话,脸色“唰”的变惨白,伯重说的太过于骇人,连我这个局外人听了都不免寒颤,何况作为当事人的傅老呢!
“不过……”伯重忽然看向了妇人,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不过我听说,白姓女子施这样毒辣的巫术,一般都是给自己的情郎施下的,情郎能与自己长相厮守不变心,那祭坛上的东西便永远不会烧……若情郎变了心,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们的事,白家女子才会下此狠手。所以傅老不妨想一想,那个白阿妹,是不是你以前的故人……”
其实伯重得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这种巫术就是与苗疆的情人蛊是一样的东西,说白了,也就是女子为了防止情郎变心的一个保障,定是傅老先行对不住白阿妹,白阿妹才会趁机对他施了巫术。
妇人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傅老,眼睛里全是受伤的神色。傅老也是愕然,皱着眉想了半晌,忽然一僵,嘴唇都有些抖动,“是她?!”
这两个字说完,妇人更是伤心,张了张嘴,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掩了掩,夺步便起身走了。
傅老心中了然,闭了闭眼,神情怆然。
我和伯重尴尬的喝着茶,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看样子是老头子年轻时候惹出的风流债,其实这种跨越了几十年的风花雪月的八卦,我还是相当好奇的,但是人家不想说,我们也不能逼问,实在是有些心痒痒。
但是很明显,傅老当真不打算说,静坐了半晌,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让大师看笑话了……”
再聊下去,傅老就有些不能支撑了,其实他心里明白的很,伯重费了这么大力气相救,总不能真如伯重所说是因为“有缘”,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用塑料膜封着的支票出来,倒是恭恭敬敬的双手呈给伯重,“一点心意,就当感谢大师连夜前来相救的情分,虽说大师世外高人不看重这些,但我实乃俗人,也不知道如何感谢,还望大师不要推辞!”
伯重倒是笑了笑,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接过来看也不看就揣进兜里“却之不恭!”
傅老见伯重收了支票,长吁了一口气,叫来那个引我们进来的年轻人,“我确实是有些体力不支,何况家里……哎,也有些家事要处理,就不强留二位了,这个是小于,大师在舟山期间他会全程陪同,有什么需要也尽管和小于开口,不必客气!”
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伯重遂笑了笑,“不瞒傅老,我此行确实还有其他事要办,我打算出海一趟寻点东西,需要一艘可以畅通无阻的船和随行的向导助手等人员,傅老可能提供?”
傅老沉吟道:“可是在东海区域内?”
“是”伯重点头。
“没问题”傅老刚毅果决,当即吩咐小于,“大师的一应要求,你尽数去办!”
小于应了一声是,傅老便向伯重道了歉,由小于推回了卧房,看样子白阿妹给他的打击远胜过身中巫术的折磨,老爷子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我和伯重却是十分开心,不管怎样,此次的目的达成,还收获了意外之财,我不禁偷偷瞄了一眼伯重装着支票的口袋,心道这老头子位高权重,出手必定大方,也不知给了多少?为了救他,我都他娘的被鬼上身了,一定要伯重分我一半才行!
我们事情办完,也不便在傅老家中久留,好在小于也够会办事,一个电话打出去为我们定了酒店,我和伯重收拾了东西,驱车跟随小于出了疗养院。
到了酒店,伯重毫不客气的列了一张长长的所需物资的单子,让小于去筹备,我看了一眼,单子上的物品除了一些专业的潜水和勘探仪器外,还有一些类似于绳索、军用海图、望远镜、护目镜等小件实用物,伯重趁着小于的看单子的时刻补充道:“我可能需要远航,远距离航海所需的物品你应该比我专业,所以你要看着酌量增加物资。我只说我的要求,我是要出海找东西的,十天找到十天回,一月找到一月回,你可明白?”
小于转眼看完了列的单子,点点头,“我明白,大师放心,我多次随船远航,这方面经验还是比较足的,这上面的东西还不够全面,我会看着补全的!”
伯重对小于的态度很满意,这种不该问的就不问的专业素质,的确像是官方出身的人。“另外,我还需要一个有经验的船老大,船员你可以看着安排,最好是你的人,我需要能完全保密的人”
小于脸色慎重起来,“是,您放心!”
伯重拍拍小于的肩膀,“需要几天时间?”
“……后天可以出海,其他东西是倒是现成的,不过船老大我倒是要费功夫找一找”
“好,辛苦了,你去准备吧”伯重心情十分舒畅,对小于也和颜悦色起来,小于利落的颔首告辞。
接下来的两天,倒是无事可做了,伯重一心研究着《巳酉志》和羊皮海域图,小于在当天傍晚就先行送来了军用海图,伯重把巨大的海图用按钉钉在墙上,一点一点对比着位置。
我因为身上的印记成型,果然如伯重所说,居然眼睛开始能看到一团团模糊的鬼影,刚开始只能看见数团黑乎乎的气团,后来甚至连人影都依稀可见,这个鬼影保持着死时的惨状,但凡是我离开伯重超过大概五百米的距离,这些鬼影就会飘飘忽忽的围绕在我的身边,散发出一种乞求的信息!白天还好,它们只敢藏在庇荫处,一到夜间我几乎成了黑夜之中唯一的明灯,搞得我几乎精神崩溃!
有一次晚上出门买烟,当场被吓得大喊大叫,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以为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撒疯!之后我便只敢与伯重寸步不离,像个黏人的鼻涕虫……
伯重也很奇怪,按说印记成型后,我不应再废柴到这个地步,围着我仔细的看了几圈,奇道:“难道真是被人动了手脚?”但无论如何看,始终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就是不能重新变成那个渡人渡鬼的昆仑童子。
这就尴尬了,也就是说,我其实除了眼睛能看到邪物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伯重也无计可施,摸着下巴说总不能把我打死重新投胎,如今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舟山的第三天一早,小于办事效率果然高效,称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海,并问伯重他是否要先在出海前先见一见船老大。伯重大手一挥,“不必,直接去码头!”
这几天的天气不大好,本来船老大是不想出海的,可小于说不征用他自己的船,出海船只另有安排,并应允了一笔丰厚的报酬,船老大这才欣然答应了。
我们到码头的时候,发现这是一个已经被废弃不用的码头,由于下着蒙蒙雨,晨雾很浓,湿汽混合着海水的腥味扑打在人身上。放眼望去岸边只停靠着一艘渔船,看起来倒不像是一般民用渔船或是散货船,居然像是一般海巡渔政船的船型,只是船体要小上很多。
小于解释说:“正经渔政船目标太大,这一艘是改装过的,设备齐全,性能也非常的达标!不能从港口出发,那样太过显眼,这个码头是废弃的,从这里出海会隐秘很多。”
伯重点点头,很是满意。小于引着我们上了船,有船员下来帮我们接过行李,其实主要是伯重那个硕大的黑色合金箱子,也不知道装的什么,重得要死。
船上的船员一共有4个,加上小于,共5人。船老大是个十分苍老的老头儿,看上去要将近70的样子,也许实际年龄要比看上去小,因为常年吹着海风,脸上沟壑纵横,但眼睛非常锐利,背也是挺直的,手里拿着着旱烟袋吧嗒吧嗒的抽着,张嘴居然是一口东北口音:
“客人究竟要去这片海的哪嘎哒?先唠唠,没准客人要找的地儿我老头子也知道涅,咱出了海省的抓瞎!”
话说完大家都是一愣,我难免心中打鼓:“船老大不是本地人?”
“我知道你们担心啥,我十三岁来到这讨生活,算起来也有五十年了,老头子说句不吹牛的话,我那是比本地人还了解这片海,就是这乡音改不了,一说话还是大苞米碴子味……”
小于也插口道:“马师傅是这一片数一数二的船老大,您大可放心!”
同样是姓马,同样是东北人,我忽然想起了马绺子,不免对这个船老大有了些亲近之意。伯重倒是没再说什么,展开地图大略的勾了勾范围,把要寻找一个岛的事说了,船老大一听眉毛顿时拧在一起,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烟,手上捻着烟袋,“这地方我倒是无意中到过一回,可也差点没折的那嘎达,那地方邪性,一天到晚海雾都不散,啥也看不清,暗礁又多,岛我倒是没看着,可那一片触礁的船倒是看见了几艘,可当时太邪性了,黑咕隆咚的我也没敢靠近!”
“您能仔细说说吗?”我一听船老大到过那地方,顿时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