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兰看得出来段柔和杭泽两个人的问题，“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你想过下一步？”
段柔点头，“这样的生活不会持续太久的。”
她已经让严肃准备了离婚协议，只是现在为了防止杭泽反咬她一口，她还需要准备很多证据。
赵雪兰听闻就不过问了，询问段柔要不要留下吃晚餐，段柔拒绝了，难得今天不需要演戏，她还是回到墨染身边多陪陪他。
免得某个孤家寡人在家要生灰了。
赵雪兰想着最近都在放假，段柔只可能去一个地方，没有阻止，赵雪兰心知肚明自己已经管不住段柔了。
“自己小心点。”
段柔点头，去取车准备离开。
赵雪兰和段柔的谈话都被段云在楼上盯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了，还是杭泽的话让她记在了心上。
她总觉得赵雪兰和段柔是在背后商量什么，尤其是刚才她反问段柔的话。
段柔支支吾吾的样子，一定有问题。
段云趁着赵雪兰回房的时候，自己也悄悄的下楼，去车库开走了段玉之前学车开的小车。
因为小车不起眼，而且对于段云这样不经常开车的人来说，也好开了许多。
跟在段柔的车后面，不敢太近，只要能看到就行了。
段柔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妹妹跟踪，所以根本就没有在意后面是不是有人跟踪她。
打通了墨染的电话，“在哪呢？”
“一个人吃就不想做了，在外面准备随便吃点。”
墨染清冷的声音传来，十分让人舒服。
段柔想他应该是为自己的懒找借口，别看他做事慢悠悠，有条不紊的，但是有时候的确有点懒。
一个人的时候，衣服也可以堆成山再洗，碗也可以放两天，就连吃饭如果不饿就不吃了。
“要不你也请我吃点？我现在也想吃点什么。”段柔开玩笑。
一看时间都下午三点了，这个点吃点心还差不多。
墨染听了，知道她是想见他了，不推辞，选了地方，两个人就约好见面。
通常地方都是墨染选择，因为他去的地方都比较平价又没什么熟人。
段柔一点也不担心有人会认出她来，毕竟她觉得自己化妆和不化妆是两种气质的人。
这还是娟姐和安若昔告诉她的，所以她根本就不用担心现实生活中的自己会和报纸上的人扯上关系。
用娟姐的话说，连伪装都省了。
为此，段柔还特意照镜子观察过，工作的时候她习惯把头发扎起来或者盘起来，职业的套装，成熟有特点。
但是卸去妆容的自己，披散着自然卷发，穿得都是舒适的衣裙，而在冬天更是离不开保暖的羽绒服，前后相差好几岁。
所以娟姐才会这么说段柔，伪装上段柔渐渐也有了自信。
她与墨染见面，向来都是这副休闲的打扮。
在停车场，揭开自己的头发，脱去身上的昂贵又没什么保暖意义的大衣，套上了备在后座的粉色长款羽绒服。
照了照镜子，很满意现在的自己，下车就进入了广场大楼。
段云疑惑的看着粉色的身影，这还是那个说话很有分量的段柔吗？
这样过分休闲的打扮，根本就不像是段柔。
为了不让段柔察觉到自己，段云没敢立即跟上去，等了一下，才小跑跟了上去。
发现段柔真的变了，和在家的样子根本不一样，餐桌上会和段老夫人相互抗衡的人不见了。
段柔对室内广场上的东西都感兴趣，就像是个孩子。
突然段柔转身，段云吓了一跳，赶紧拉高自己的领子，缩在人群后面。
等段云伸出脑袋的时候，发现段柔已经上了电梯，快步也跟了上去。
中途看到段柔接了一个电话，脸色好像不怎么好看。
四楼全部都是餐厅，段柔走进其中一家茶餐厅，段云在门外徘徊，又想进去，又担心自己被人看到。
甚至很厌恶自己出现在这里。
“万一我误会姐姐了怎么办？她来这里也不一定是为了见墨大哥，如果进去被发现，该怎么解释？”
段云想了很多问题，不敢进去，却也迈不开步子离开，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门口的迎宾见状，立即上前热情异常，“小姐，我们有午茶供应，欢迎请进。”
不等段云做出决定，迎宾已经把她带了进去，港式的茶餐厅装饰，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段云选择了最末尾的位置，能够看到段柔，但是却没看到还有别人在，心里也安定了一点。
随意点了一个套餐，她开始自责，为什么会不相信段柔呢？
怎么可以做出这样伤害姐妹情感的事情来呢？
服务员送上来的餐点，段云一口都吃不下，想趁姐姐段柔还没发现自己的时候，赶快离开。
刚起身就看到了门口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赶紧坐下低头。
手中的茶杯被段云紧紧握住，而茶杯里的水剧烈晃动着，都撒在了自己的身上。
段柔还是骗了她！段柔就是来见墨染的！
由于茶餐厅里放着音乐，而坐的间隔又大，段云根本不知道段柔和墨染在说什么。
只是觉得段柔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此时段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好心情，因为赵雪兰刚刚来电话了，段云又不见了，打电话也关机。
虽然她安慰赵雪兰别太担心，毕竟段云不小了，可能是出去逛逛呢？
但是赵雪兰表现得太明显了，她打心里就觉得段云会反复无常就是段柔和墨染的责任。
“段云又不见了，我刚才试着打电话给她，关机。”
段柔语气很无奈，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妹妹。
墨染原本想讲杭泽约他的事情试探性的询问一下段柔，发现她这么在意段云，觉得这件事还是他来解决会比较妥善。
因为段柔过于在乎妹妹段云，反而会对杭泽有利。
但是他不一样，说实话，他现在只是给人冷清的感觉，事实上他比谁都知道自己不止这个程度。
尤其是对杭泽还是段云，只要他不在乎的话，牺牲谁都无所谓。
“我担心她又犯傻，当初你为什么要冲进来呢？只要不是你，谁都可以。”
段柔看着他，有时候感情会自私，她也不是圣人做不到把他让给自己的妹妹。
但是现在却是一种两难的境地。
墨染对于她这句话，不管是哪层意思，他都能接受，甚至还有点庆幸，至少她还是理智的，不至于说出让出他的话。
但是他也发现了段柔致命的弱点，就是感情。
她可以对恨的人冷酷无情，甚至费尽心思整垮对方，但是她无法对自己有感情的人下手，甚至宁愿自己难受也不愿别人受伤。
所以她才会在段云这件事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其实她只要足够冷漠，想尽办法送走段云就可以了。
但是她怕段云受伤，怕段云恨她，又担心段云会受不了，种种理由，造成了段柔自己的烦恼。
“如果我不进去，你真的以为你等得到消防员？”
墨染加重你这个字，他救段云真的是顺带，他先救段云也是为了让段柔安心，所以段云对于他而言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段柔越想越烦躁，突然开口，“不行！以后你绝对不能再见段云！”
必须杜绝一切可能性，不管是对段云还是墨染都好。
下次不管是赵雪兰还是段云请求，她一定不能心软。
说完这样的话，墨染的目光迟疑了，像事吃惊过后的停顿，原因还是在段柔的背后。
段柔探身回头，血色迅速从脸上褪去，什么时候段云就在她身后？
“姐，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威胁墨大哥？”
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巧？但是段柔听到妹妹段柔的质疑后，已经无心去追究了。
因为她担心害怕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段云发现了她和墨染的关系，比如段云会觉得她从中作梗。
哪一种都很严重，但是段柔还是默默的承受了后一种的结果。
甚至庆幸妹妹段云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姐，我那么相信你，和你分享我的心情，你怎么能从中作梗？”
段云的双眼立即充满了泪水。
段柔起身，看了看墨染，默默忍下了，“小云，不管你怎么想，我是不可能答应你们的，而且墨先生也有女朋友了。”
墨染比较赞同段柔的处理的方式，“段二小姐，我只是个普通人，不值得，而且我目前和女朋友关系比较好，不会有别的打算。”
段云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段柔主导的，拉着墨染，“是不是她逼你的？是不是？”
段柔很难过，因为妹妹看她的眼神竟然充满了嫌恶，甚至有些恨意。
段柔咬咬牙，“段云！够了！我再说一遍，我来是警告墨先生的，既然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就不为难他，不然你和他在纠缠不清，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在苏城待不下去。”
虽然这样的话很伤人，但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做坏人了。
段云抹去泪水，“姐，他们说你变了，我还不相信，到现在我明白了，你越来越有权利，你就变得越来越没有感情。”
段云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剑深深刺进了段柔的胸口，她顾不上自己的痛楚。
“对！我没感情，我告诉你，只要你身在段家一天，你就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因为他的身份永远都配不上段家！”
段柔不敢看墨染，她甚至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墨染的指关节凸显，手中的杯子重重砸在了桌上，“我先走了。”
段云将一切归结于段柔所作所为，她的身份，她的枷锁。
“如果姐你真的这么认为，那就当段家没有我这个女儿！”
身份在段云的眼中真的不重要，她只是想要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共度一生。
“段云！”身为姐姐她真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对她了。
看着墨染离开，又看着段云哭泣着跑走，茶餐厅的人都盯着她们，仿佛是演了一出什么好戏，议论纷纷。
而段柔却显得那么无力。
赵雪兰的电话很快就来了，没有给段柔解释的机会。
“你们不能小心点吗？为什么要让小云看到？我可以不管你，但是我不能不管小云！难道在你心里小云都比不上那个男人吗？”
赵雪兰还说了很多，都是担心段云的话，而对她多数是责怪。
段柔挂了电话，她看着原本准备和墨染一起吃得点心，现在也变味了。
段柔哪里都不敢去，她面对不了赵雪兰和段云，也不知道怎么向墨染解释自己的气话。
她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了所有的灯，依旧照不亮自己心里的黑暗。
倒在卧室的床上，太久没有睡这张床了，上面的味道不够温暖，也不够让她安心。
手机在黑暗中亮了，她没有去看来电，也无心去管是谁找她。
一次，两次，三次，整个房间只有手机亮着。
最后它也暗了，然后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伴随她一起沉入深渊。
突然，警铃大作，是火警的声音。
段柔吓得起身，冲了出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部的喷水器都被打开了，但是就是看不到任何火苗。
她被冰冷的水从头到脚洒了一遍，冲出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有个人站在过道上，浑身湿透的像是在等她。
“我只问一遍，杭泽和我，你选……”
“你！”
段柔毫不犹豫回答，随即被人就抱在了怀中，温湿的感觉很真切。
墨染捧起她的脸颊，像是泄愤一般，狠狠惩罚了她的双唇。
有些话不经过思考乱说，注定是要被惩罚的。
段柔真的要谢谢他，砸了报警器，导致喷水器判断有误，整个办公室都一片狼藉。
“你不接电话，我担心你。”
理直气壮的理由，所以他就没事找事了。
墨染根本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时间，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都湿了，脱了吧。”
段柔听了，身体都开始变烫，她是激怒了什么人？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
不管是处事还是说话，怎么都变了味，总有一种危险的气息围绕着她。
不等她思考，她已经被他拽进了办公室隐形门后的卧室，就听到这冬天穿的浅衫嘶啦一声，全废了。
“我道歉还来得及吗？”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漆黑的双眸充满了野性，他再次用行动证明惹怒他的下场真的需要身体力行。
真的很累，即便是到了第二天，段柔都觉得自己四肢都抬不起来，只有某个人好像还很有精力。
她朦胧的睁开双眼，看到他坐在窗边，因为这里两人的衣服都湿透了，而这里也没有他能穿的衣服。
所以他套了一件不怎么合身的浴袍，裸露着胸前全部的肌肤，坐在那里看着她。
就像是当初她住院，睁开眼就看到他安静的坐在对面看着自己。
安静温柔，与昨天危险的他截然不同。
段柔也毫不介意暴露自己整个后背，趴在枕头上与他对视着。
“有一天也许我也会迷失，也会做出不得已的决定，那个时候你就离开我吧。”
也许是她也知道了自己的弱点，她放不下家人，势必一天会逼得做出太多的决定。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闯入，让他不得安宁。
墨染没有回答她，摘掉自己的眼镜，看着她，深邃的五官像是要刻在她的心上一般。
而内心却回答了这个问题，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那天墨染偷偷关掉了她的手机，在这个房间陪伴了她一天，直到傍晚她才知道段家发生了什么。
赵雪兰找不到段柔，也阻止不了段云的离开，最终段云还是离开了段家。
她说她要的是自己的幸福，而不是段家的名号。
像是与段柔宣战一般，她在证明自己的感情和决心。
墨染大概知道段家会发生什么，才刻意关了她的手机，既然结局必然就不要去纠结那个过程了。
在段柔起床洗漱的时候，墨染收到了杭泽的消息，让他赶紧和现在的女朋友分手，段云上钩了。
所以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杭泽主导的，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平静下来的段云，突然之间又变得起伏不定。
墨染简单的回复了杭泽，知道了。
不过他没有主动去找段云，因为依照现在的发展，段云自己会来找他的。
放好手机，段柔已经穿戴整齐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的衣服已经干了，快去穿起来，你现在才看起来很奇怪。”
就像是大人穿了小孩子的衣裳，袖子不够长，又拉不上。
虽然这样子的他有几分魅惑力，不过她可不想上当，她还要留着力气去找段云。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找了理由分开，临走的时候，墨染环住她，亲吻她的额头。
“小心点。”
段柔点头驱车离开，而原本应该离开的墨染却转身回去了。
他在电梯里打了电话，在顾晚的侦探社门口，大概抽了两支烟，顾晚衣服不整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知道这个时间找我真的很不厚道。”
顾晚走到墨染的面前，墨染立即闻到了一阵刺鼻的香水味。
“你竟然对这样的女人感兴趣？不像你的风格。”
墨染从他皱巴巴的衣服上看，应该是住在外面了，身上带着香水味，那对象就是一个女人。
不过顾晚在女人这方面并非表面看着随便，反而非常挑剔。
能够入他眼中的女人，一定在某些方面很有特点。
顾晚笑道，“难道不许我换换胃口？你知道昨天有多么火辣辣？”
火辣辣？墨染不想笑他，从他面色上看，明显昨天他已经醉死了，别说火辣辣，就算是想热闹一点应该都不可能。
大概是觉得被人看穿了，顾晚立即转换了话题。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找我？”明知道他最近不会在这里的。
墨染自然不会像顾晚一样讨论昨天如何火辣，他只是越过顾晚，进入了他顾神探的地盘。
里面不会干净是墨染早就预想到的，但是没想到他可以乱成这样。
“关于杭市总经理和佟娟的事情我想看一下。”
顾晚从保险柜里拿出资料，甚至还有当年帮杭夫人做事的人给他的证据。
一张泛黄的照片，还有一些凭证。
墨染翻阅查看，想起了杭泽的为人，也许是杭氏的悲哀，即便现在不会落魄，以后也不会有好的发展。
“让那个人逼得紧一点，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东西昭告天下。”
听闻墨染的话，顾晚有些吃惊，想来喜欢慢慢折磨人的人居然这么心急。
“是不是出事了？”顾晚意识到有问题。
墨染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杭泽找他的事情告诉了顾晚。
顾晚没想到他一下子见了两个情敌。
如果是别的事情也许他们能够帮墨染，但是这感情的事情，他们根本就插不上手。
“你有没有想过放弃段柔？”
顾晚甚至有些期待墨染的问题，墨染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摘掉眼镜。
深邃的五官，那双眼眸尤其让人痴迷，“晚，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顾晚这人看着不正经，其实心里很清楚，墨染这话有太多层意思，不用细猜，他也能够明白。
“晚，你……”
“我什么我？我知道怎么做了。”
顾晚甚至能够猜想到他要说什么，深怕他们之间有间隔。
分了支烟给墨染，两人互相点烟，仿佛回到了从前。
深吸一口，然后悠闲的吐了出来。
“你说咱们两眼光是不是都太有毛病了？”为什么永远都那么相似？
顾晚推了推墨染。
“我最近动作太大了，我担心他会找到我，就麻烦你替我打掩护了。”
墨染口中的他，永远都是一根刺，扎得他坐立难安，永远都只能躲在黑暗中自我疗伤。
顾晚点头，“出去喝两杯，我这里怪冷清的。”
墨染拒绝了他，“我还有事。”
相互打了招呼，墨染就离开了，临走还不忘记把他的丑眼镜戴上。
顾晚吸了口气，拉紧身上的夹克，真******冷。
冷不丁的爆出粗口，他自己也笑了，刚才墨染的意思已经表明了心意，墨染在意段柔。
或者比在意还要更深，多久没有看到他那样的眼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