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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讨债的人

寻秋池紧紧裹着围巾,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不一会儿顶着寒风到了派出所门口。她正在疑虑要不要调高芯片干扰后进去,忽然一位中老年妇女从侧方和她剐蹭了一下,那大妈倒算客气,立即说:“哟,对不起。”

“啊,没事。”寻秋池认识她,而且见过不止一次。她就是这附近小区的居民,老早内退在家,孩子还没结婚,没有孙子可照看,爱好是跳广场舞。

“朱小琴阿姨。”寻秋池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来办事啊?”

“咦?你是……”

“我是街道管计划生育的小张嘛,上回组织表演时我们碰过面,你不记得我了?”寻秋池随口胡编乱造。

“哦,记得记得!”朱小琴问,“你也来办事啊?”

寻秋池说:“我办新身份证,你呢?”

朱小琴表情复杂地说:“我嘛,我来……也办点事。”

这时候身后有人插话:“我们来要钱!”

寻秋池回头一看,发现是另外两名妇女。其中一位黑胖大妈说话如打枪子儿:“小姑娘,既然你是街道干部,那你也要关心这件事!我们不知道向你们领导反应过多少次了,每次都是派个管****的副主任出来敷衍我们,这样可不行啊,你们就这样为群众服务的?我们群众利益受损害了向谁说理去?”

寻秋池有点儿懵:“什么事?”

“就是前阵子在小树林里死了的吊死鬼,他骗了我们的钱嘛!”黑胖大妈说。

“哦,他……”寻秋池若有所思,“他诈骗数额挺大的,后来他家里人没倒出来?”

“倒个屁啊!”黑胖大妈义愤填膺,“他家里也没钱,全让****的到澳门赌博赌光啦!”

寻秋池说:“那你们找派出所也没用啊,派出所也没钱。”

朱小琴说:“我们反正找政府,街道也行,派出所也行,总得有人帮我们做主。再说了,我们被骗的数额小,也就二十来万,政府大额的不能替吊死鬼还,小额的总行了吧?”

另一位卷发大妈插嘴:“对,我才十五万,政府应该赔我!”

“……”寻秋池心想你们去找吧,派出所每年连买厕纸的钱都是靠变卖废报纸攒的,看他们怎么赔你们十万二十万。

自己不捂紧钱包,贪图小利,亲信他人,临了让政府给擦屁股,你们这些人真是大锅饭吃惯了,六七十岁了还是巨婴,一辈子都不懂得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黑胖大妈跺脚说:“唉,早知道如此,在吊死鬼还活着的时候,咱们也应该请黑社会去要债!”

寻秋池问:“哪来的黑社会?”

朱小琴说:“就是几个外地的小流氓。三个多月前,大西洋机械公司的老板周罗庚喊他们帮忙要过债,当时吊死鬼还活着,他们和吊死鬼同进同出,天天守他家门口,跑到他老婆单位、他老丈人家附近盯着,还威胁说要把他儿子拐去卖了。吊死鬼吓得受不了,就把欠债还了,还了有三四百万吧?”

黑胖大妈点头:“三百万。早知道我们也不该心软,也请他们帮忙!”

卷发大妈说:“现在晚了,吊死鬼死了,那几个也都死了。”

“死了?”寻秋池问,“他们不是三个月前还帮忙要债呢,怎么死的?”

卷发大妈说:“你不知道?就上个礼拜的事情,据说还上了报纸了。他们四个人去北荡湖里玩,快艇翻船,于是被扣在里面淹死了。”

这几个所谓的“黑社会”身份不光彩,死得也憋屈,事情就算上报纸,也不过占了社会版的一块五厘米见方的角落,寻秋池真没听说过。

“四个全死了?”她问。

“死了三个。”卷发大妈说,“还有一个命大被人救上来了。”

居然活了一个……寻秋池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见三位中老年妇女要往派出所走,赶紧又问:“活着的那个你们认识吗?”

朱小琴说:“唉,我们要是认识,当初就喊他们去讨债了,哪会等到今天找政府!”

与大妈们分别后,寻秋池马不停蹄往家赶。

到了家,她连外套都来不及脱,急切地跑去敲潜渊的房门。潜渊正在为遣词造句而头疼,拉开门没好气地问:“如果九皋欺负你,你可以直接剁他,不用汇报。”

寻秋池喘着气问:“你曾经说过,一趟死了三个人以上,就有可能是选择者干的对不对?”

潜渊说:“这是不能拿上台面说的事,但规律基本如此。”

“死了三个黑社会呢?”

“如今哪来的黑社会?真正的黑社会都忙不迭洗白呢。”

于是寻秋池就把她从大妈口中听来的故事说了,潜渊一皱眉,高喊:“九皋!”

“干嘛?”九皋在房间里应答。

“前几天北荡湖淹死了三个人,你怎么没发现啊?”

九皋从房间出来,脑袋上还扎着毛巾,他正在修理机器,扎毛巾可以防止汗水流入眼睛。他莫名其妙地问:“淹死三个人,网上出新闻了没有?”

寻秋池说:“不知道,但登报了。”

九皋一跺脚:“看来传统纸媒还是不能忽视啊,明年必须得订本地晚报。”

潜渊说:“淹死的这三个不是无关的人,他们是街面上的混混,过去应该以替人要债为生,上回吊死在小树林的非法集资诈骗犯,曾经被他们纠缠过。秋池,你说他们是四个人,死了三个,有一个被人救了?”

寻秋池点头:“对。”

“查那个人。”潜渊指示九皋。

九皋问:“怎么查啊?名字、出生年月、身高、长相一样都不知道。”

“先查他们是几号死的,再查那天的医院急诊记录,实在不行查那几个死人的火化记录,因为火化需要亲属签字,必须有人在场,说不定就是他。”潜渊抓起外套,对寻秋池说,“我们俩去找那个大西洋机械厂的周罗庚。”

周罗庚是个略有小成的乡镇企业家,然而他所受的教育、身处的环境和眼界又决定了他的成功到此为止。由于制造业的规律性萧条,振兴企业无望的他本着农民式的狡黠和短见,将数千万家产交到各个金融渠道,期望能够快速地钱生钱。结果常在河边走,不得不湿鞋,被“快信达”平台诈骗了三百万。

好在他当机立断,让讨债公司帮忙要了回来,自然也付出了代价,光劳务费就花二十万。

潜渊和寻秋池找到他时,他正坐在工厂总经理办公室里,一边网上打牌一边长吁短叹,说要么接不到订单,要么讨不回货款,近年生意越来越难做,亏本亏得底裤都要当掉了!

听说来人是问淹死鬼的事,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面对警察又不敢发作(潜渊和寻秋池用的是警方证件),只好耐着性子回答:“警察同志,你们问错人了,我确实找他们办过事,但我真不知道他们几个的底细!再说他们都是意外淹死的啊,目击证人那么多,他们都可以作证,和我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潜渊问:“那四个人叫什么名字?”

周罗庚说:“都是化名,为首的叫‘赵哥’,另外三个叫‘小刀’、‘麻子’和‘五加皮’。”

“现在还活着的是哪一个?”寻秋池问。

周罗庚回答:“我也是听人说的,被救上来的是五加皮。”

潜渊说:“你就自己了解的部分,说说他的情况。”

周罗庚一脸哭丧样:“他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矮矮壮壮不喜欢说话,也不能干,赵哥老是说他不灵光,脑子转不过来。”

“他有什么特征吗?”寻秋池问。

“没什么特征啊……”周罗庚挠头,“眼睛蛮大的,要么就是后脑勺有一块地方不长头发,据说是小时候摔跤摔的,我看他把人也摔傻了。”

“他是哪里人?”

“H省的,他们四个是老乡。”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潜渊半劝说半威胁,“隐瞒不报,到时候可对你不利啊。你聘用他们讨债,涉及用暴力手段限制人身自由,这是违法情节了。”

“警察同志你行行好吧,不管我以前怎么违法,现在吊死鬼自杀了,淹死鬼泡到湖里了,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周罗庚倒是头脑清晰。

僵持了一会儿,他让步了,说,“总算那几个也帮过我的忙,年纪轻轻死了,他们家里的娘老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可怜。好吧,我告诉你们,活着的那个叫‘五加皮’的原来好像姓伍,‘五加皮’就是根据他的姓氏取的外号。他十几岁时和人打架,把人打残废了,为此还被劳教两年,应该在你们那儿留着案底。至于他的名字到底叫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足够了,”潜渊说,“谢谢你,周老板。”

周罗庚忙不迭跳起来送客,他说不用谢,不用谢,帮助政府应该的。他还有一句没说的话:希望政府再也不要来烦我了,公安不要来,环保不要来,税务不要来,劳动监察不要来……最好你们和吊死鬼、淹死鬼一样,统统死了比较好!

回程路上,寻秋池说,“姓伍,有前科,H省人,对于九皋来说,找到这个人已经不难了吧?”

潜渊说:“不见得,H省是人口大省,姓伍的说不定十几万。”

正巧这时九皋来电,说当天医院记录里没有找到溺水之人,估计是那人上岸后没去医院。潜渊把刚得到的关于“五加皮”的信息告知他,他说:“好,我再试试。”

挂了电话,潜渊对寻秋池说:“咱们得去一趟北荡湖,找一找目击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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