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总，刚刚开会的时候我不是有意走神的，我会尽快把会议记录整理好给您送过来的。”我想就凭厉卓霆那种比猫头鹰还要犀利，近乎变态的洞察力，没发现我在会议上走神的可能性应该近乎为零吧，我索性心一横，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他挑着眉看着我，唇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说：“可以，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啊？”我瞬间有种上套的感觉，就是那种，自己把脖子伸进绳子系成的套里，然后又自觉地把凳子踢掉的后悔，“那……还有什么事？”
“后天我要去德国出差，你和凯西跟我一起去。”没错，这才是厉卓霆，他对我说的话从来都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和命令。
德国，我对这个国家的了解，也只停留在中学时代地理课本上的那些知识上，于是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对不起厉总，我之前都没有出过国，现在连护照都没有，而且我觉得凯西这么能干，您带她去完全就可以了，我又不懂德语，去了说不定还会给您添麻烦的。”我赔着笑脸振振有词地说道。
他将视线从面前的文件移到我的脸上，打量了几秒，然后转过头看着凯西，说：“你在明天之前提她把护照和签证的问题解决掉，有问题吗？”
“没有，厉总，我马上就去办。”站在我身旁的凯西干脆地答道。
我不禁在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汗，想起上一次，我哭丧着脸求凯西找一把枪对准我的太阳穴扣下扳机的时候，她一脸镇定而淡然的表情看着我，问：“你想要什么类型的抢？我知道小口径的好像痛苦会轻一些，并且更容易致命。”
凯西这个人，在厉卓霆身边待了这段时间，被训练得特别像是一个优秀的特工，我想就算今天厉卓霆让她去搞来的不是我的护照和签证，而是一辆战斗机，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好的厉总。”
厉卓霆抬起头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问：“现在还有什么问题？”
“我……”我一时语塞，竟然再也找不出来其他的理由了。
“作为秘书，你的职责不就是跟在我身边吗？语言不通这些的，不是你拒绝老板正常工作要求的理由。”他说话的时候，已经再一次低下头了，语气听起来十分悠闲，但却不容拒绝。
特别是“正常工作要求”这六个字，他发音发得特别清楚，仿佛别有深意，有所指一样。我瞬间想起了那个晚上，不知道他是不是这个意思，反正我忽然觉得脸颊一阵滚烫，更加说不出话来。
“后天出发，没事的话你们也去忙吧。”他说着，纤长的手指开始翻动着手里的纸张。
凯西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说：“你跟我来。”
我就像是一个败下阵来，垂头丧气的战士一样，瞬间蔫了下去，转身跟着凯西走了出去。我渐渐明白，这是一场胜负早已写在开头的战役，面对这个男人，我永远都只有输，毫无例外可言。
提起德国，我印象里只有发音无比别扭的德语，还有高鼻梁深眼窝的德国男人，而现在，又多了几分忐忑。
可我越是觉得忐忑，这一天就来得越快。
我和凯西跟在厉卓霆身后，通过机场的VIP通道来到高档候机室。
一大早，可厉卓霆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刚刚坐下便将头微微后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闭着眼睛，可是他棱角分明的脸就连睡着了看起来也依旧挺拔而犀利，视线每每触及都觉得心头莫名一动。
坐在我身边的凯西朝服务生要了一杯特浓的咖啡，然后开始低头核对行程以及一系列事宜。
其实在我看来，厉卓霆的这趟行程，有凯西这么一个能干的助理就已经完全可以解决了，而我的存在完全就显得有些多余。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紫红色制服，笑容甜美的空姐朝我们走过来，微微朝前倾着身子轻声说道：“厉先生，登机时间到了，请跟我这边来。”
照理来说，尽管能走这条VIP通道的乘客非富即贵，比起一般的登机口要清净畅通得多，可是也不至于这样冷清吧。
我朝四周看了看，都没有找到除了我们一行人以外其他的乘客，不禁暗自好奇。
整个飞行过程中，厉卓霆一直翻阅着各种文件，时而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轻敲几下，似乎飞机偶尔的震荡也无法影响他集中注意力。
我不禁在心里暗自感叹，大家都感叹厉卓霆年轻有为，这么年轻就已经能够获得这么大的成功，但是现在看来，他也并不是神坛上的圣人，他背后所付出的努力，依然是大部分人都难以企及的。
凯西坐在跟厉卓霆隔着一个过道的位置，此时也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十根手指“嗒嗒嗒”灵活地飞速敲击键盘，时而举起电脑给厉卓霆看一下，跟他简单交流几句。
整个机舱俨然已经被他们变成了一个厉氏大楼之外的移动办公室了，我无所事事地坐在一边，除了无聊以外，不禁又觉得有些尴尬。
后来，我看到厉卓霆将手上的东西都放到一边，将头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睛，看起来像是进入了浅眠。
于是我也学着他将头向后靠，然后轻轻闭上眼睛，可是过了很久，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而且觉得耳边“嗡嗡嗡”得，耳鸣得厉害。
我索性睁开眼睛打算去洗个脸清醒一下，但却在洗手间里无意听到两个空姐在小声地议论着，这才知道其中的原委。
“诶，久闻大名的厉氏集团总裁厉卓霆还真是名不虚传啊，简直太帅了，我还以为这么成功的男人，都是那种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呢，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年轻还这么帅，就跟时尚杂志里头那些模特儿似的，而且他竟然还包下整趟航班……”
“你小点儿声，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之前就飞过几次他包下的班机，不过他真的好帅啊，诶我跟你讲，刚刚我去送饮料的时候，他还对我笑了一下呢，我的天呐，那时候我的心脏都快停掉了。”
“瞧你花痴的样子！”
“要是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就算让我少活二十年也死而无憾了……”
“哎呀，你少做白日梦啦，像厉总这种钻石级别的单身汉，身边的女人还会少吗？出差身边还带着两个呢，你想想平时，哪儿还有你露脸的机会。”
“那倒也是，就连秘书的质量都这么高，要做他的女朋友，还不得是世界小姐那种级别的！”
……
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轻轻摇了摇头感叹，这些小姑娘真是对厉卓霆这种伏地魔式的存在一无所知，有钱长得帅到底有什么好的，又不能当饭吃。
这样想着，我不禁对着镜子翻了个白眼，低头捧了一把水扑在脸上，瞬间清醒了不少。
可是她们刚刚那句“他身边的秘书质量都这么高”这句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尽管我知道，她们说得很有可能是凯西，毕竟像我这种小透明在他们两个身边是很难被注意到的，但是心里还是不禁有些膨胀，就连脚步都变得轻飘飘的。
大概是飞机高度不断上升的缘故，我忽然觉得心口沉甸甸的呼吸有些困难，于是只好加快呼吸的频率。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厉卓霆抬眼扫了我一眼，然后伸出一只手在我面前摊开来，说：“拿着，嚼口香糖能减缓耳鸣，会舒服一点。”
我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眼前这个男人就像是会读心术一样。
我自认刚刚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是他却像是能够猜到我的想法一样，让我震惊之余，还觉得有一点点害怕，毕竟，轻易被人看穿心事听起来是一件挺恐怖的事儿。
“谢谢厉总。”我接过他手里的口香糖，指尖不小心触到了他温热的手心，赶忙像是触电了一般弹了回来，整个人有些仓惶地垂下眼帘走回到我的座位上。
飞机降落的时候，大约是德国时间的凌晨三点钟，尽管是夏天，但是空气中依然漂浮着一丝凉意，夜色沉静如水，整座城市仿佛都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显得恬静而安逸。
我不禁觉得心里一阵轻松，就连心里那种来到陌生国度的忐忑也瞬间减轻了一大半。
刚下飞机，分公司的负责人便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对厉卓霆说：“厉总，您一路辛苦了，送您回酒店的车已经在机场门口等候了。”
我和凯西跟在厉卓霆身后走出机场，便看到机场门口停着的那辆加长林肯以及戴着穿着制服戴着白手套的德国司机。
我忍不住在心里暗自感叹，好像全世界各地都有厉氏的人，随时准备着恭候他的到来一样。
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像个机器人一样不眠不休的凯西终于也撑不住了，像厉卓霆一样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着眼睛小憩。
而我却被窗外的夜景所吸引，我曾经只在纪录片里见过这座城市，看起来喧嚣而繁忙，可是现在看来，却多了几分沉静和淡然，在月光温柔包围下的城市呈现出一种神秘莫测又无限引人注目的美感，时间已经接近黎明时分了，街上只有寥寥的行人匆匆走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