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云上了加长林肯,发现气愤沉闷的厉害。
舒安宁从内而外无不散发着冰冷两个字,而所有的人,包括周丰仁在内,无一人开口说话。
他看了看她身边的空位,眉梢微挑,神态自然的坐下,“开车。”
一路无语,不是没话说,而是没人敢说一句话。
夜云虽然现在和她是情侣、是夫妻关系,但也没自大到认为,连周丰仁都只能装作闭目养神的时候,他选择开口会是一件聪明的事情。
果然,等回到郊区的周家小院,见识到现实生活中的河东狮吼,他很庆幸自己在车上保持了沉默。
舒安宁下车,谁都不理,蹬蹬进到院中,站在那里,眼神不善的盯着韩成。
被勒令留守在家的季娟一看她这种表情,赶紧的溜了,顺便无声的动唇喊了剩余的人到凉亭上,切瓜坐好,一副坐等看戏的样子。
众人默默无语的坐下,拿起西瓜,咬一口,嗯,看戏。
只有夜云绷着脸,若非看到周丰仁也是一副看戏的姿态,他都想撬开大家的脑门看看,该是有多好的心态才能从那种地方出来就浑身轻松的不像话。
是他们太不正常,还是自己不正常?
夜云深思,注视着下面的两人。
舒安宁单手叉腰,呼哧呼哧的喘粗气。
她不高兴,很不高兴!
方雅就像一只沾染了米共的苍蝇,不屑理她,她却非要时不时的飞出来恶心人一番。
狠狠的瞪了韩成一眼,如果不是他招惹了这玩意,她何至于现在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从公安局出来韩成精神就绷的紧紧的,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打量舒安宁,不敢说话不敢动作,此时看到她不善的眼神,虽然明知接下来很不好过,会被嫌弃,可能还会被揍,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如果等她连嫌弃都吝啬给一个的时候,他可能在她眼中就是熟悉的陌生人存在,到时他哭都没地哭了。
其实,他何尝不觉得恶心,原本以为是温柔贤淑的女人,居然一次次干出这种颠倒黑白、不要脸的事情,亏他曾经还有那么一瞬间有想和她结婚的想法。
现在想到方雅曾经和自己亲密接触过,他胃里就一阵泛酸想吐,太恶心人了,也不怪安宁骂他眼瞎心不明。
他迟疑了半晌,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安宁……”
“别说话,听到你声音我会想用满清十大酷刑折磨你!”舒安宁捏了捏手指,还是没有忍住,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怒吼道,“小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越长越笨,你是眼瞎了还是心盲了,连这种恶心的女人都能当宝,都能上的下去,你该有多重的重口味!”
韩成小声嘀咕:“我没有把方雅当宝,你才是我的宝宝!”
她不听,用力扭住他耳朵:“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长点心眼,长点心眼,不是能生的孩子就能当老婆,我让你带回去让韩爷爷帮你长眼,你听了吗?啊!”
“方雅是好东西吗?我是不是暗示过你,她私生活糜烂,不像表面那么清纯,让你当心点不要替别人喜当爹,你听了吗?”
韩成委屈:“你没跟我说过。”
如果说了,他还会傻乎乎的为了她“健康”的身体,一头栽进去,对不起爱到骨子里的竹马青梅吗?
她一手扭着他耳朵,一手点着他脑袋,明明比他矮了半头,却在他缩头缩肩的对比下显得更加高挑纤细,咳咳,也可以说高大威猛。
“你是不是猪啊?还是没见过女人?这种喜欢颠倒黑白、做人做事毫无原则的泼妇,你都能下的去口,你是有病啊还是饥不择食到连母猪都能当貂蝉的地步?”
韩成也觉得自己有病。
如果没有病,他怎么会看上处处做作、表面温柔内心恶毒的方雅?如果没有病,为什么会觉得她的怒吼声是那么的顺耳,好听的他眼泪都想出来了。
一滴泪水滴到她手上,舒安宁像被烫了一样,猛然缩手,却被他按住,放在自己的脸上,“你打我吧,骂我吧,是我有眼无珠,误把鱼目当珍珠,把珍珠当鱼目,活该我被人骗,被泼妇纠缠,被你嫌弃!”
“你……”舒安宁瞪眼,没好气的吼他,“你是不是男人?哭什么哭,识人不清惹下祸事,你还好意思哭!”
原本韩成还只是眼中噙泪,被她这么一说,顿时委屈的不行,突然用力抱住她,哭出声来。
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为她身边一个又一个绝顶出色的男人,为两人一去不复返的纯洁感情,为两人中间堆砌的感情隔阂,更为两人茫然的未来!
看他哭的跟孩子一样,舒安宁嘴角抽抽,又好气又好笑。
抬起手,迟疑了半晌,落在他背上,轻轻的拍打,“算……算了算了,我不骂你就是了,你也是一米八高的大男人了,用的着哭成这样吗?”
凉亭上看戏的人,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动作集体停止了一秒钟。
向阳吃瓜的动作停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他摸着下巴,邪肆的眸子看着韩成,若有所思:原来安宁喜欢这种调调,有机会可以试一下。
你说什么?嫉妒?
那真是笑话,所有的词都可以形容向阳对她的想法,唯独这个词不会出现。
在国外,他见惯了众多俊美的男人为了取得她的钦慕,各种花招、手段穷出不舍,也见惯了有钱有势的各种二代的讨好,唯一没见过韩成这种的。
亲眼看着她从小美人长成大美人,看到追求、迷恋她的男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却从无一人能入她眼。
向阳知道,不是那些人不够优秀,而是她心中有执着。
她是有原则有底线的人!
她谨记着自己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不给任何男人暧昧的机会,也杜绝她自己动心的机会,就算他向阳,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她的导师,加上两人兴趣爱好相同,而且还有过过命的渊源,估计也难有太深的友谊。
所以,他从来不怕任何男人出现在她身边,就算是和她有婚约的韩成。
因为,他对她的感情和所有喜欢她的人不一样,他想要的,并非是完全的占有。
反观夜云,就没那么的淡定了。
手上的西瓜被他无意中捏成渣渣,西瓜汁顺着手臂流淌,染到淡紫的衬衫上,带出一抹妖艳的红。
他脸色阴沉,寒冷似冰,很想一拳揍扁敢当着他面抱她女人的韩成,如果目光能够杀人,韩成已被他凌迟几百遍了。
看到舒安宁没有推开韩成,反而还温声细语的哄他,夜云的俊脸黑成锅底。
他豁然起身,季娟立马后退,躲到亭子边缘,不想被殃及池鱼。
“你想下去?”向阳淡淡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从容,“下去做什么?揍韩成一顿,警告他离安宁远点,还是骂安宁一顿,说她不知廉耻,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夜云背对众人不语,却也没有再迈步。
向阳咬一口西瓜,慵懒的样子让人恨不得先把他揍一顿,“夜少,你别忘了,当初是谁主动答应三个月的约定。既然答应了,就要有容忍的度量,我不相信以夜少的性格,会没有在韩少面前和安宁卿卿我我,故意气他。”
他吃的淡定随意,说的漫不经心,“而我也相信,以韩少的性格,就算痛心,也绝对是红着眼睛隐忍不发,而不是跟夜少这样,像要杀了所有情敌一样才安心。”
“我和安宁认识多年,别的不敢说,但有一点,我自认没人比我更了解她。”向阳笑笑,举起西瓜,做出干杯的姿势,神态轻松又优雅,让夜云怀疑起夜风对他的判定:向阳,真的爱舒安宁吗?
哪个男人不想把心爱的女人霸在自己身边,恨不得所有男人都死绝。
如果他爱,怎会对韩成的举动无动于衷,又怎么对自己和颜悦色没有一丝的嫉妒和防备?
是他隐藏的太深还会他故布疑阵?
夜云转身,坐回先前的位置,“哪一点?”
“安宁这人,不吃软不吃硬,只对在心里有特殊位置的人,才吃软。但是,别看她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其实她非常厉害,而且还是个暴脾气,三句不好听的话就能惹得她炸毛。怎么,你不信?”
他扔掉瓜皮,也不擦手,胡乱在空中甩了几下,邪肆的眼眸发亮,饶有兴致的道,“我们要不要打个赌,赌我们谁都不用出手,她也能完全碾压方雅?”
这话题转的突兀,夜云却接的从容。
“保护女人是男人的责任。”夜云身姿笔挺,流光溢彩的风情眸子写满不赞同,“如果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也不配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
“啧啧。”向阳望着他,像发现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一段时间不见,你变化挺大的啊,不像我认识的夜了,反倒有点像跟我有过几面之缘的……你的双胞胎哥哥还是弟弟?我为他检查过几次身体。”
夜云眉目不惊,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
他是什么意思?
是看出他不是夜风还是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