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个当口,周翠琴会回转。
看来,世上果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不,人就找来了。
舒晓明脚步微动,盯着门口,眸中的惊慌一闪而过后,是古井无波的平静。
要说害怕,他还真没有特别的害怕,毕竟早已经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掩饰都改变不了发生过的事实,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一辈子,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而已。
反观女人,却吓得脸色发白,不由之主的躲在他的身后,以期不要太快被看到。
虽然口口声声威胁舒晓明,要让他家人知道,但她根本不敢!
他是有责任感的人,这么些年对她的照顾,也不过是因为当初的一个错误。
她知道,他对她没有丝毫的感情,唯一约束他的,不过是他当年的承诺和誓言。
然而,那些承诺的前提,就是周翠琴不曾发现两人的关系,否则,她绝对会被秒踢。
其实想一想,除了名分,她已经拥有了太多的东西,金钱、名利和男人,虽然这个男人并不把自己当做他的唯一,但,他的成熟和魅力,是许多普通人所不能比,她应该知足才是。
然而,如果今天被发现,她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收回,她又会是二十多年前那个一穷二白、吃糠咽菜、一年连一件新衣服都买不起的穷人。
那样的日子,在她享受过纸醉金迷的生活以后,根本不敢想象当初是怎么度过的。
第一次,她后悔了今天的举动,如果有可能,她真心希望,永远不要有被发现的那一天!
然而,小小的包厢内,无处可藏,或许,就算能够有躲藏的地方,两人也不可能狼狈的
藏起,这事关尊严和原则的问题。
所以,尽管内心各有想法,两个人仍旧直直的站在那里,等待门被开启,他们人生被掀开难堪的一面。
然而,等了好久,久到能够外面的人进来,把两人狗血喷头的怒骂一顿,那扇门仍旧没有被打开。
舒晓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迈步,主动走向门口,女人趁机闪身到角落里,以期不要被第一时间发现。
门被打开,外面冷冷清清,哪里有周翠琴的影子。
他高喊一声:“服务生。”
“来了!”隔壁的包厢内,服务生飞快的走出,“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
“刚才谁在我门口?”
“不好意思,是隔壁的一位太太,酒喝多,走错门了,我记住您的叮嘱,第一时间把她请走了。”服务生低头道歉,“非常抱歉,如果打扰到您,请原谅。”
话虽这样说,他心里却很奇怪,这位客人长的什么耳朵,居然能在隔音效果堪称一级棒的包厢内听到外面的声音,这耳朵也算是厉害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是因为女人一时紧张,进来时没有把门关严的缘故。
“没事,你去忙吧,我只是随便问问。”
“好的,客人请随意,有需要再喊我。”
服务生进了隔壁的包厢后,舒晓明整了整衣服,头也不回的走了。
女人也不敢多待,飞快的回到自己的包厢,摸着扑通扑通的心缓缓坐下。
与此同时,夜风病房门口的夜云,因为那仅有的、唯一的一次好奇心,正转动轮椅,向门内滚动。
“大少!”在进入门内的那一刻,助理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拿着文件疾步而来,“Y国来的加急文件,需要马上处理。”
夜云向门内望了望,已经听到夜风在喊,“大哥,是你吗?”
“是我,我还有事,等会再来看你。”说完,被助理推到旁边的临时办公地办公去了。
房内的舒安宁抬头,秀美的眉毛微微的上挑,她觉得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不过很快,她的疑惑被夜风的另一件东西打断,“这一套,紫水晶首饰,价格不算太贵,比较适合平常佩戴,而且我觉得特别适合你。”
他摸摸她的脸,道,“你这张脸,实在太稚嫩,用尊贵的紫色压一下,显得成熟一些,不然以后带出去,人家还以为我拐带未成年少女。”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她把玩着紫儿的项链,颇有些喜欢的样子,“我只是头发扎起来显得比较小而已,而且,男人不都喜欢年纪小的女孩吗,我这样天天装嫩,也省的你把眼光落在真正的小女孩身上。”
“除了你,我谁都看不上。”夜风被她不算甜言蜜语的甜言蜜语感动,乐的眉开眼笑,抱住她不放手,“宝贝,宝贝!我真的娶到你了吗,为什么觉得很不真实?”
舒安宁笑话他:“如果怕是在做梦,你赶紧的躺下睡一觉,明天起来再看一下,本本还在不在。”
“可是我想抱着你睡。”
“那不行,我妈咪和弟弟回来了,他们刚才出去吃饭了,一会就要回来。”她把东西收收好,对上他哀怨的眸子,愣了一下,“来日方长,等我们出院就好了。”
“可是……”他咬牙,“为了某个人,我们还要两个月零二十九天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舒安宁无奈,主动显唇,让他美美的亲了一顿,才免了被他眼神酸死的可能。
“我跟你一起去见见你家人吧,我娶了他们家的宝,如果什么都不做,好像挺过分。”
“你也说我是宝了,所以安分一点,不然让我妈咪以为你是个瘸子,你就完蛋了!”舒安宁吓唬他,“老实待着,等回头我把家里的情况和你仔细说明一下,再见他们。不过,记住,只能以追求者的身份。懂否?”
“啊,我好悲惨!”他夸张的倒在床上,“谁来把我老婆变丑一下,免得有那么多的人来争。”
“尽贫嘴,我走了,回头来看你。”
一直等到走出房门,舒安宁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现在居然也变得儿女情长,婆婆妈妈了。
摇了摇头,她慢慢的走回自己的病房。
“外公,你没和妈咪一起去吃饭?”
正在仔细看书的周丰仁愣了一下:“翠琴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我刚才在给一个病人会诊,刚好就直接过来了,没看到她。”
“刚回来没多久,本来说找您一起吃饭,看来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忙完,先去了。对了外公,您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说到这个,是对你非常有用的东西!”周丰仁激动的拉着她坐下,翻动书本,让她一起看。
下意识中,两人都没有去提,女儿重伤在床,母亲为何迟迟才现身?
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理由,然,凡事一旦有了解释,总会让人觉得是在辩解。
“华佗的手札?”舒安宁果然如周丰仁一样,也很激动,“真的假的,从哪弄来的?”
“夜小子送我的。”
舒安宁愣了一下,笑道,“他也算有心了,居然送这个讨好你。”
“不止如此,我还在里面发现了能让你手恢复的方法。”
“什么?”听闻此言,舒安宁第一个感觉不是高兴,而是怀疑,“您告诉他我手废了?”
“没有,但如果这么久他还没有发现的话,也不配喜欢我外孙女了。”
“外公。”舒安宁拉长了语调,“我瞒着他,并非是怕他承情,心里不安,只是不想某一天看到他怜悯的眼神,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像个废人一样。”
“我知道。”他拍拍她的手,“你一贯是个骄傲的孩子,我清楚,也明白,但是,过刚易折,女孩子还是柔软一点好。”
“而且,无论他知道与否,送这样东西给我,都是好意,你不想他为了维护你的小自尊,连你的伤都可以不顾吧,如果是这样,那就太狭隘了。”周丰仁笑了笑,一扫多日的颓废,脸上的皱纹仿佛都少了很多。
“但是,外公,别人不清楚,你应该知道,如果仅仅是手臂骨裂,只会影响我手的灵活度,还算不上被废,究其原因,是因为我手上的筋脉伤了,这才是我病因的最根本所在。”
“你错了,安宁。”他摸着她的头顶,苍老的眸中满是伤痛,全是因担忧他最宝贵的外孙女,“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手指最重要,如果不灵活,就等于废掉,而不是像你所说的,筋脉有问题才算废。”
他一口一个废,并不怕对她造成心理的压力,他的外孙女,如果连这一点都承受不了,早点回家生子带孩子算了,根本没资格做他周家的接班人。
“我知道了外公。”舒安宁对着他撒娇,“随便说说而已啦,要不要这么严肃,吓到你宝贝的小心肝,看谁以后还哄你开心。”
“少撒娇,过来看看,这个方法可行不可行?”
两人对着所谓的华佗手札,草草看了一遍,当然,不是看完全本书,只是单看如何治疗手上筋脉被废的这一篇章。
“这个方法?和我们根据周家手札研究出来的方法有部分相似,不过这个方法更苛刻,但成功的可能性也大了很多!”
“风险也大。”她刚舒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可惜我的手不能反复试验。”
“不用你自己试验。”他眸中闪过坚定,“我看到这个方法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可以用重金聘请一些自愿者,让他们成为自愿者,我想,人选应该不是很难。”
她仅仅思考了三秒钟,点头,毕竟,恢复手的正常诱惑力太大了!
“回头我给外公拨钱过去,愿意做这些的人,肯定都是急于用钱的,我们不要亏待了他们。”她笑笑,“外公不要给我省钱,反正放在那也不会生娃娃。”
“你当外公很穷?”周丰仁瞪眼,“还是觉得自己钱很多?”
“我知道外公有钱,但是想把我这个废人治好,花费的怎么会少!”
“咣当!”门口一声巨响,惊醒了谈话中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