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几声规律的敲门声把正在沉思中的寒吓了一跳。
“寒。”走进来的人，是司狼。
寒有些惊讶，微微挑高了眉。
“和我出去一趟。”司狼说完，转身带上门走出去。
寒更惊讶了，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她愣了两秒钟，随便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杂物，紧跟着司狼出去。
-
俊男美女站在马路边上，是一件很引人注目的事情，不过被当做花瓶观赏的两个人却没有成为路障的自觉。
“司狼？”寒站在他旁边好一会儿，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试探性地唤了他一声。
“想去哪儿？”
“……什么？”寒被问得没头没脑：“……随便……”
“你到我身边……也有两年了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照射的缘故，司狼原本硬朗的面部线条柔和下来，似乎连声音都有了温度。他略微垂下视线，扫视着地上的台格里面。
“确切的说，是两年零5个月。”
“这两年多以来，你从来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人间的景色吧。”司狼仰起头，眯起双眼注视这天空：“我也很久都没有看过了……”
“是看得太多了才是。”寒温柔地笑了笑。是啊一千年……看过多少沧海桑田，看过多少时代变迁，杀戮，建国，背叛，分崩离析……已经看得太多太多了……
“那今天，就和我一起看一次。”司狼摸索着拉住寒的手，正巧红灯转黄，两人并肩而行，穿过逆行的人流。
寒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怔怔地没有说话。
曾经，宇也是这样，拉着她的手，说过即使着整个世界都不认同他们，他也会牵着她的手坚定不移地往前走。
他说过，即使整个世界的人都背叛你，我也会和你在一起。
可是，他食言了……他不但松开了那只手，还和这整个世界一同背叛了她……
寒的心脏突突地跳动着，眉间的那道伤痕剧烈地疼痛起来。昔日的疼痛再度唤醒她那段极度不堪的回忆。
现在握住她的这只手会不会像一千年前一样，还是会放开，还是会把她推离他的身边。
不要……不要……不要！寒的心中似是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叫嚣着把这只手挣开，如果不想再度受伤，就不要再沉溺于这片刻的温暖！
温暖是毒，温柔是毒……既然不是百毒不侵的身体，就不要试毒！
-
可是……寒的口中喃喃，不可以……如果放开，就连这片刻的温暖都感受不到了……孤单了一千年，等待了一千年，被彻骨的寒冰冰封了一千年……所以已经不想，再放开这只手了……
如果，温暖是毒，温柔是毒……那我就变成百毒不侵好了……
司狼明显感觉到了寒的情绪波动，她抓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冰冷的手心似乎还微微颤抖着……就像是梦境里的那个顾寒星一样的无助，却倔强得不肯认输。
“只要你不走，我就不会赶你走。”司狼压低了声音，用只有自己和寒听得见的声音说。
寒似乎是一怔，却没有回过头来看他，而是用默认来回答司狼的话。
“我们去山顶看夕阳。”
-
寒从来都没有想过，或者说是不敢奢望，司狼有一天会和她一起坐在山顶的亭子里，并肩观赏暮日余辉。
司狼，是个目的心很重的人，他做每一件事情都有他的原因。可是寒想不出，和她一起看夕阳，能有什么目的。如果说是利用的话，那就不必了，寒早就有了这个自觉。也许从一千年前两个人在密林的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欠了他的，不管是悲伤，绝望，还是等待，都是她自找的，与人无怨。
“你还没有出现以前，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来的。”司狼遥望着远方的天空，轻轻地开口，用一种怀念往事的语气。
“恩？”寒收回了自己不知道飘荡到哪里去的思绪。还从来都没有听司狼说起过以前的事情。
“黯之门的大公子在那个时候听起来，是一个能够令黑道俯首称臣的名字……因为我的父亲……”司狼放松身体，靠在亭子的栏杆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余辉的缘故，看起来竟然无端的有些落寞。
“可是对于黯之门来说，所谓的大公子也不过就是比正式的杀手多了一些人身自由而已……我和他们一样，训练，上课……都博不得我父亲一个笑颜……在他的眼里我还是不够优秀……但涉就不同，他不用训练，不用和我一样出生入死，只要撒撒娇，父亲就会冲着他笑…….”
“你和涉是不同的。”寒微微一笑，忽然有些明白了司狼的落寞：“你父亲对你的期望和对他的不一样，你是未来的黯之门门主；而他，你的父亲只是想让他成为一个普通人。”
“可是我并不想这样。”司狼摊开双手，看着手掌上的薄茧。长年累月，即使他现在已经不再摸枪，却永远也无法恢复原来的模样。
“你嫉妒他吗？”
“……”司狼不解地挑起眉。什么意思？难道我要去嫉妒一个笨蛋？
“你恨他吗？”
“……不……”
“当初你背叛你父亲的时候，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我就知道。只可惜，现在涉不知道你当初背叛的用心，你不恨他，他却恨你。”
“没有知道的必要。”司狼不以为然地垂下了视线，手指却违背了他的心思，微微颤抖着。
“没关系。全世界都背叛你也没有关系……”寒看着他，伸出手，覆盖住他的手，冰冷的触感让她油然而生想要温暖他的冲动：“至少，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不离不弃……这不是一个承诺，不是一个骗子对一个傻子所说的话……”
“你不是说过你不会死的吗？”
“我现在倒是不确定了……”寒再度一笑，云淡风轻，却感觉自己的手被握紧了：“我不会死，但我会魂飞魄散……我只能说，在我有生之年，只要你不松开这只手，我就不会离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