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坐马车他的手伤才不会受影响,而且,也可以更慢一点回到汝越国。
“客倌,您的早餐好了。”店小二殷勤的端上来一碗肉丝面,上面还扣了一个荷包蛋。
这大概也是北宫殇安排的,我没有拒绝,坐下来刚准备开吃,才一闻到荷包蛋的香味,胃里突然一阵翻涌,忍不住呕吐起来。
“客倌,您怎么啦?”小二正准备离去,见我的反应,顿时慌了。
我急忙摆手,捂住嘴跑上了楼去。前些天,自己只有偶尔晨起的时候有一点反胃,可没想到今天会这么的强烈,也不知有没有被北宫殇看到。
正自担心着,房门突然被推开,我忙深吸了一口气,假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来。
北宫殇胡疑的瞥了我一眼,问道:“小二说,你吐了?”
我心中一震,强笑道:“可能是昨晚睡觉胃受凉了。”
“过来。”北宫殇往旁边一坐,沉声道。
心中的警钟立刻敲响,“干嘛?”我的脚仿佛生了根一般,死死的钉在原地。
我的反应让北宫殇不耐烦了,起身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
他要给我把脉?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他知道我有了孩子,如果他知道这是我和他的孩子......他会怎么样?
好一会,北宫殇才放开了我,道:“没什么事就走吧,车已经备好了。”
他没有发现?我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毕竟不是医生,摸我的脉大概也是看我有没有生病,喜脉他应该是不在行的。
只是,这件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迟早会知道的,我该怎么办?北宫家与赫连家的孩子,他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吗?虽然说虎毒不食子,可我心里一点也不乐观,或许,只有等适当的机会,再想个好计策,看能不能保住这个孩子。
怀着重重心事,我随他步入了马车,朝着关外驶去。
同坐车内,北宫殇一言不发,倚着马车壁,闭目假寝着,我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窗外,心乱如麻,说还是不说,怎么说,这个难题在我心里久久盘旋。
“北宫殇。”我开口唤着,刚想豁出去赌一把,可随即又后悔了,忙闭上嘴。
绿眸微微展开,懒懒的看着我,隐藏在眼神之后的那抹锐利却一闪而过,“说吧,什么事瞒着我?”
我差点跌坐下去,他看出什么来了吗?我几乎是慌乱的看向他,不确定的在他眸中搜索着,然而,那深邃的眼眸如同浩瀚的宇宙一般,神秘莫测,我咬了咬唇,眼神开始转向自己的脚,灵机一动,道:“我晕车。”
“晕车?”北宫殇眉峰轻皱,眸中的神色转为疑惑。
“就是坐在马车上被颠得有点头晕,其实也没什么要紧。”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不要太冲动。
北宫殇冷冷看了我半晌,没有追问下去,又再度合上了眼睛,然而,绿眸中那洞悉一切的光芒还是让我一路上心惊胆颤,仿佛在他的眼皮底下,自己早已无处遁形。
在马车里被颠了一天,我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最担心的是自己的身体会受不了,却又不敢把这种担心表露出来。然而,脸上的不安还是被他看出来了,北宫殇索性一把将我拽到他身边,让我倚靠着他。虽然他依旧板着脸不愿与我说话,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虽然气我,却也仍是在意着我的。
天黑的时候,马车到达了啼露山的山脚下,北宫殇将我抱下马车,竟直接用轻功朝着山上奔去。只一眨眼,便又能看到山腰上那点点灯火,在这黑夜里显得那样的温馨。
终于又回到了原点,我的一切努力在这一秒化为徒劳。
因为骷髅人提前回来报信,星染竟早已提着灯笼在门前等候,见到了我和北宫殇,才重重的松了口气,“你们总算是回来了,都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她依旧是那袭青衣,灯笼的光将她的脸映得红朴朴的,于神秘中又增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娇艳,看到她,我惶恐的心竟平复了许多,只是,北宫殇一直抱着我不放,让我颇有些尴尬。
“先替她把脉吧。”北宫殇说着,将我直接抱入了他的那座大殿,放置在床上。
“我没什么事,倒是你,你的手还是让星染替你处理一下吧......”不想让星染替我把脉的原因其实也是担心怀孕的事被她知道,虽然迟早要揭穿,但我还没有想好应对的办法。
谁知北宫殇只是冷冷的扫了我一眼,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星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笑着走到床边坐下。
“你的****耽搁了不少时日,让我替你把把脉吧,否则,北宫大哥也不会放心。”星染一面说着,一面拂上了我的脉搏。
我紧张的看着她,此刻,她哪怕是一眨眼,一皱眉,也会让我心律失常。
很快,星染便疑惑的抬头看了我一眼,静若寒潭般的黑眸里写着一丝震惊和不敢置信。
我就知道瞒不过她,她是圣女,是专为人瞧病的,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几乎是哀求的看向她,如果她现在就告诉北宫殇,我的孩子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星染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瞥见我眼中的神色,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北宫殇,眸中似多了一丝了然,却仍捉住我的手腕,替我继续把脉,脸上却渐渐转为凝重和不确定。
是不是我已经时日无多了?
“怎样了?”北宫殇冷冷开口,手中的茶杯重重的落在茶盏上,很显然早已不耐烦了。
星染松开我的手,正要答话,我忙一把拽住她的手,生怕她一冲动,就会说出来,虽然我知道****的毒如果不解,我连自己都活不下来,但是在汝越国,在这貊仓族,我还是有被治愈的机率的。
星染回头看了我一眼,依旧是那样淡定的笑容,让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些,随即她转向北宫殇道:“她的脉象很奇怪,我感觉不到她体内蛊毒存活的迹象。”
北宫殇脸色微沉,不禁起身踱到了床边,“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
星染摇头,“她的脉象和寻常人无异,没有中****的迹象,我虽然自幼开始学练蛊解蛊,但并没有太多实战经验,按理说,除非她体内的蛊毒已解,否则,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现象,但是,因为没有经验,所以,我并不敢确定,毕竟,在祖上传承下来的解蛊方法里,只有练****的人本身才能制配出来解药。”
她是说,我有可能已经痊愈?会不会是因为怀孕,所以,才会影响了脉象?
绿眸中的光芒渐沉,北宫殇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转向星染道:“有没有确诊的方法?”
星染点了点头,“我再去翻一下医书,同时,我想向苏姑娘了解一下她这些天的经历,兴许能找到根源。”
北宫殇眸光微敛,似是被人刺中弱处,脸色有一瞬间的铁青,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转身出去了,将房间留给了我和星染。
我知道,我这些天的经历对于他而言,大概是这一辈子最痛苦也最屈辱的日子,以至于,他连听叙一遍也无法接受,可见,他至今仍不能释怀。
换作任何人也无法释怀,毕竟,是我伤他太深,而且,是在明明知道的情况下,狠狠的伤了他,偏偏,我连弥补这份伤痛的机会都没有。
“孩子是北宫大哥的?”星染在确定北宫殇走远了以后,开门见山的问。
我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道:“星染,我该怎么办?我想要这个孩子,可是,我怕,我怕他无法接受,而且,皇室也无法接受。”
乌洛珠至今没有怀孕,北宫殇那两个妃子也是,如果她们知道我有了北宫殇的孩子,还不把我活生生的吃掉。
星染也是一脸难色,“虽然我从一出生便生活在这大山里,对世事人情不甚了解,但也知道,这件事恐怕......也许,你应该先问问北宫大哥,兴许,他会想办法保全你和孩子。”
“他......会吗?”似乎,这世间也只有他才能做到,可是,他能接受赫连家的人为他生孩子吗?他能为了这个孩子而去应付皇宫里那些妃子大臣一大堆足以让他头痛的麻烦吗?
“他会。”星染几乎是肯定的点头,“他对你的在乎连我都能看出来,你还感觉不到吗?是我亲自带人去谷底将他带回族里的,他伤得很重,是内伤,心里积郁的气出不来,差点就......我是用尽了办法才将他留在山上医治,可是,他刚好一点就跑出去找你了,他在乎你,胜过了在乎他自己,我想,他一定会想要这个孩子的。”
原来北宫殇竟伤得那么重吗?可当时孤末说他没事,如果知道他会有生命危险,我说什么也不会弃他于不顾......我做这一切,就是怕害了他,但没想到,自己真的差点要了他的命。
“那他现在还要不要紧?”此刻,我已顾不得孩子的事,北宫殇伤还没好就跑到人家东陵国去和人拼命,如果不是孤桓忌惮汝越国的实力,恐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他受了那么多外伤,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