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屋里的光,我这才清楚的发现,北宫殇身上竟全是未及褪逝的鞭痕,颜色有点淡,却依旧怵目惊心,而我刚刚摸到的,是一道自左肩胛下拉至右胸口的一条伤痕,伤口似是早已痊愈,却因为当初伤得太深,而留下了这么一道浅浅的痕。
顿时,我整个人清醒过来,傻傻的望着眼前的人,几乎不敢相信。他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痕?他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北宫殇抬手替我拭着,仿佛,受过伤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一般。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坐起身来,看向他的后背,果然,背上的鞭痕比胸前更多,虽然这些伤看上去已经很久很久了,却仍是留下了道道疤痕。
我现在也已是一名医生,又怎么会不知道,一个人身负这么重的伤,会要受怎样的痛苦与折磨?这些鞭伤看上去至少两年以上,却仍留有如此明显的印记,我简直不敢想像,他是怎么捱过来的。
颤抖的指尖在那边伤痕处轻轻触碰着,唯恐弄痛了他,望着我哭得红肿的双眼,北宫殇不禁笑道:“傻瓜,早就不疼了。”
我哭泣着摇头,刚才我还怪他对我无动于衷,可是,看到他身上这些伤,我好后悔自己没能早些发现,原来他这三年里吃了这么多的苦,我却丝毫不知道。
我小心翼翼的掀起他的衣物,用指腹轻抚着每一道伤痕,似乎这样,就能抚平它们一样。听说他曾经被判鞭苔至死,后来又离奇失踪,却没想到,他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
北宫殇默默的看着我做这一切,任由我在他身上摆布,绿眸里深邃得看不见一丝光芒。
“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我心疼的问,也趁机转移话题。
北宫殇将我紧紧搂在怀中,轻吻着我的额际道:“这些都过去了,用这一点点伤,来换我们下半辈子的幸福,怎么都值得。”
我轻抚上他胸前的伤口,犹觉得有些后怕,虽然他嘴上说得轻描淡写,但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有心理负担。
“北宫殇......”我哽咽着攀上他的脖颈,与他对视着,这个男人,总是带给我太多的感动,太多的震憾,太多的心疼,他为我背负了一切,屈辱也好,折磨也好,他用他的身心,实现了对我的承诺。
这一生,我不会再让他受苦了,我会顷尽我所有,给他幸福,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
柔
回想他两度为我戴上这枚戒指的情形,我的心便被幸福感涨满,守住这枚戒指,守住他的承诺,我也因此守住了这份爱情,虽然历经艰辛,但总算是收获了幸福,从此,我和诺儿的生活里将不再有失意和痛苦,一切磨难都过去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心中一惊,对了,诺儿!
刚才只顾着沉浸在重逢北宫殇的喜悦与激动中,我怎么竟然把诺儿给忘了?他被黑衣人抓去,现在还不知身在何处呢,“不行,我得去救他。”
我本能的一把推开北宫殇,“噌”的从床上坐起。春天的寒意立刻让我身上泛起一阵颤栗,我忙抓起被丢在一旁的上衣胡乱穿起来。
“你要去哪?”北宫殇原本还和悦的脸此刻已沉了下来,一把将我拖回他怀中,“你打算就这样把我扔在这里?”
我猛的回过神来,自己刚才真是急过头了,怎么竟忘了孩子他爹也在这里?只是,他此刻的表情好像很不满,隔着薄薄的被子,我忆起他现在已是一丝不挂,自己在这个时候跑路,怪不得他脸色怪怪的。
“快,穿衣服,我们去救诺儿。”我迫不及待的拿起他的衣服往他身上套。
北宫殇不急不徐的夺过我手上的衣服,一把将我抱入被中,唇角的笑意更浓了,“别担心,他现在很好。”
他说的很好是什么意思?他见过诺儿了?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些什么,自己明明是被那黑衣人抓了,为什么醒来见到的人会是他?“你是说,那些抓走诺儿的人和你有关系?还有我,也是你派人抓来的?”
北宫殇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笑道:“我只是想让他们把你带到这里来,给你一个惊喜,不想,你倒给了他们一个惊吓,好在,你终于来到了我身边。”
刚才的话还只是我的猜测,可没想到,事情竟真的会是这样,“那,阿佑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和孤末之间并不是那么融洽的吧?那末,他会不会叫那些人把阿佑他们毒死了?
“他们都没事,也许,他们现在已经回东陵等我们了。”见我如此紧张,北宫殇那双充满神秘的绿眸里笑意更浓了。
阿佑回东陵了?这就是说,阿佑知道带走我的是北宫殇派来的人?亦或者说,是阿佑将我骗出啼露山,以方便北宫殇将我劫走?不,阿佑这个人一向忠厚老实,绝不会这么做的,而且,他也没有理由帮北宫殇啊。
难道,是孤末?
孤末和北宫殇合谋骗我?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阿佑他们几个中毒前后的种种,的确是疑点重重,只不过当时黑衣人突然杀来,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去细想。
如今冷静下来,我才猛然发现,很多事情自己都是一无所知的。北宫殇这三年是怎么过的?为什么他要等三年后才来找我?孤末又为何会派阿佑来帮他骗我?还有那些黑衣人,他们是什么人?自己所在的这间房子又是哪里?
仿佛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北宫殇将我拥紧在他怀中,温厚的大手让人倍感安心,深邃的绿眸中透着一丝期盼,却沉声问道:“苏儿,还愿意信我吗?”
曾经,他让我信他,曾经,我也被他的话伤害过,但是此时此刻,尽管心里仍有许多的疑惑和不安,然而,爱他的心始终没有过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