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不敢去盛府?”芳华笑吟吟的望着褚昭钺:“是不是不敢去?怕见着盛明玉露了陷?”
褚昭钺一脸委屈:“芳华,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妥当而已,你这么扯出这些话来了,你要相信我,我跟那盛明玉,可没有丝毫瓜葛。”
“哼,没有丝毫瓜葛!”芳华摸了摸荷包,那对蝴蝶耳珰还在呢,自己那晚上甩了在褚昭钺面前,他还一脸懵懂的表示他不知道究竟是谁的耳珰,这分明是在装蒜!
“芳华,你怎么就这样不相信我呢?你不相信我,就是不相信你自己。”褚昭钺慌忙抓住了芳华的手,不让她乱动:“你想想看,你这般兰质蕙心又这般心地善良,我又不眼瞎,怎么会去喜欢她们呢?她们跟你相比,就连那草间的萤火都不是,哪里像你,就如天空里那明亮的月亮,玉盘儿一般。”
“她们她们,除了盛明玉,还有多少人?月夕公主,抑或还有旁人?”芳华听着褚昭钺赞自己,心里头美滋滋的,可嘴里却不饶他:“你先将这些麻烦给摆平了再来与我说话。”
“哪里有什么麻烦?芳华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褚昭钺抓起芳华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上:“你来感受下,我这里只装着一个你。”
芳华白了他一眼:“少瞎扯。”
“千真万确。”褚昭钺笑着向她靠近,俯下身来,轻轻朝她耳边吹了一口热气:“我知道,你心里也只装着我。”
“谁说的?”芳华抬起头来笑了笑,额头又撞到了褚昭钺的下巴:“我心里头装的人可不少哪,怎么只能装你一个?那岂不是太无味了。”
“什么?”褚昭钺大惊失色,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她:“你、你……你还装了别人?”
“那是当然,谁像你那么小心眼儿?我的心里装了可多的人呢,我的阿娘,阿花,虎子,清月清宁他们,还有我的病人们……”芳华促狭的朝褚昭钺笑了笑:“多得我都要数不过来啦。”
“你!”褚昭钺又急又气,一双手捧住了芳华的脸庞,嘴唇贴了过去,就如狂风暴雨一般肆虐了她的樱唇:“哼,竟然捉弄我。”
“唔唔唔,捉弄你不是很正常么,谁叫你这样笨……”芳华的抗议还没有完,阵地就已经失陷,褚昭钺就如狂风一般闯了进来:“我人笨,就只有笨法子来惩罚你了。”
两人躲在暗处腻歪了一阵,褚昭钺最终将芳华放开:“我不吵你了,快些回济世堂去,免得你母亲担心。”
芳华抬头看了看天色,出来的时候还是阳光晴好,此刻天色却已经阴沉沉起来,云层堆积到一处,就如破棉絮一般,暗淡得好像是有几年没有晒过阳光了。
“都怨你,此刻又说这些话儿,什么怕我阿娘担心,若是怕我阿娘担心,你就早该放开我。”芳华埋怨的说了一句,眉毛一扬,似嗔还喜,看得褚昭钺心中有说不出的甜:“芳华,你若还不走,我可不让你走了。”
芳华脸上一热,手一甩就朝前边匆匆的走了去,才到了半路上,就见清月清宁站在树下说话,两人都是笑嘻嘻的神色,似有深意。
“傻笑什么!”芳华此刻总是疑心旁人勘破了她与褚昭钺之间的秘密,有些心上心下。
“没什么啊,秦夫人说要我们先去玩耍一阵子,姑娘等会就会自来寻我们了。”清月走上前来看了看芳华:“姑娘的脸怎么有些红?实在穿得不多。”
清宁在一旁点头:“可不是,额头上还有汗珠子。”
芳华好一阵窘迫,也不与她们两人多说,飞快的朝秦少夫人院子里走了过去,裙袂飞舞,就如蝴蝶的翅膀不住扇动。
进了内室再给秦少夫人把了下脉,只觉得脉象平和,已无大碍,笑着向她道了声恭喜:“这前边三个月已经安然过了,嫂子你可将心思放下来,好好将养身子,我以后每日会让丫头送些东西过来给你瞧瞧,你照着做便是了。”
秦少夫人点了点头:“多谢妹妹关心了。”她转脸朝站在一旁的丫鬟吩咐:“快,将我方才选好的东西呈上来。”
丫鬟捧出了个小匣子,秦少夫人亲手将那匣子打开,里头是一支多宝滴露簪子,做成牡丹形状,上边镶嵌的宝石累累,颜色各异,让人看得目不暇接。芳华吃了一惊,慌忙推让:“嫂子这是作甚?”
“好妹子,今日我母亲认了你做干女儿,咱们便是亲人一般,我这个做嫂子的自然要给你一件见面礼,”秦少夫人兴致勃勃的将那簪子拿了出来:“这簪子是我昔日及笄时收到的礼物,不说价值连城,也还是些须值些银子的,妹妹莫要嫌弃礼轻,这是做嫂子的一份心,等你哥哥回来,我与他说,要他也替你准备一份见面礼。”
芳华看着秦少夫人那渴盼的眼睛,也不再推辞,伸手便将那匣子拿过来:“如此,我就谢过嫂子的厚礼啦。”
秦少夫人脸上全是真挚的笑:“嫂子我还得谢谢妹妹这般尽心呐。”
她身子弱,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顺利生出来,少不得要让芳华帮她好好看着,给支簪子做见面礼又如何,只要她能护住自己肚子里头的孩子平安无事,就是给十支她也愿意。
做女人的,不得靠肚子争气?若是肚子不争气,家世再好,生得再美,还不是一样被人塞到了角落里,成了脚底的泥。秦少夫人拿定主意,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好好养着身子,把孩子顺顺利利的生出来。
从她的眼神,芳华看懂了秦少夫人的想法,心里有一种怜悯,又有一些悲哀,这些大家贵妇们,哪怕是自己出身再好,在娘家再如何娇贵,嫁到夫家来便成了一棵依赖丈夫生长的菟丝花,若是失去了丈夫的心,她们的处境便会格外凄凉,就如那攀缘的藤蔓,慢慢枯萎。
她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楮国公府那鬼地方,她一点也不想再踏进去,更别说是要在那园子里生活一辈子——这就要看褚昭钺的决心了。
回到济世堂,芳华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乍一看到坐在屋子里的那个人,芳华瞪圆了眼睛,清瘦的面容,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那不是楮国公又是谁?
“国公爷。”芳华笑着向他点了点头:“今日哪阵风将你吹到济世堂来了?国公爷大驾光临,可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啊。”
楮国公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今日我途经朱雀街,听人说这里新开了家济世堂,只觉得这药堂名字也取得太大了些,特地过来瞧瞧,却没想到是姑娘开的。”
芳华瞥了他一眼,楮国公的话,她一点也不相信,他会有事没事走朱雀街经过?人家药堂叫济世堂又关他什么事,何必巴巴的跑过来看开药堂的东家是谁?吃个鸡蛋觉得好吃,未必就一定要见那下蛋的母鸡?
“国公爷,您就直说罢,到底有什么事情?若是芳华能帮忙,定然会出手相助。”
她不想跟权贵们打哑谜,即便是这位看上去还算和气的楮国公,她也不想玩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游戏,有什么话直说比较好,既节约时间又能省得自己动脑筋。
“我真的无事,只不过是听着昭钺跟我说他准备搬出褚国公府,有些惊诧,希望姑娘能劝劝他。”楮国公不住的打量着芳华,这个身材纤细的姑娘,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让昭钺这般惦记呢?
京城里美貌的女子不知有多少,昭钺不是没见过,不可能只是因着她生得美貌而心悦于她。楮国公望向芳华,只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那是别的高门贵女们身上看不到的——她神采飞扬,眉宇间充满着对生活的热情与对自己的自信,站在那里就如一株蓬勃向上的青松,郁郁青青,生气盎然。
“楮国公,阿钺若是想搬出府去,那是他的决定,旁人怎么能去干涉?”芳华笑着摇了摇头:“他想过自己的生活,我多说也无益。”
顷刻间,她的心里暖洋洋的,褚昭钺竟然准备从楮国公府搬出去?看起来,他真将她说的话放在了心上,真的准备为了与她在一起有所行动。
“唉……”楮国公长叹了一声:“昭钺将来是要撑起楮国公府的门楣的,如何能从楮国公府搬出去?姑娘若是能为他着想,自然要劝他打消这个念头才是。”
“你错了,国公爷,我觉得一个人活在世上,是要随自己本心的,若只是为他人而活,自是会活得很累,有时还会失去本心,你说是不是?”芳华昂起头来,双目直视楮国公:“阿钺有这样的想法,国公爷你应该支持他,而不是劝阻。”
“姑娘,你只是从个人的想法去看问题,可曾考虑过家族?”楮国公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你不会懂的。”
芳华笑了起来,她确实不能理解为家族要牺牲些什么,但她却明白,一个人要活得自在,却要摒弃很多的东西,承受不少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