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你还要躺多久。你不要我了么?”慕浅握着浮生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好像浮生在抚摸自己的脸蛋一样。
大约是心灵感应找对了接头,浮生手指有了一些微妙的动作,慕浅立刻松开了他,浮生接着皱了下眉头,慢慢的睁开了眼。
“浮生,你醒了!我就知道,谢天谢地,谢谢神!”慕浅激动地眉飞色舞,脸上的苦闷一下子变得晴朗。半趴在浮生的肩上,轻轻将他搂住。
而浮生的眼神很干净,脸上还似原来一样没有表情,还带着些迷茫。没有深情,没有悲伤,没有高兴,只是单纯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为什么抱他,为什么高兴。
“你是?”浮生太不解了,必须得问清楚。
慕浅高兴地神采一下子被冷水浇湿,浮生,是失忆了么!慕浅不敢相信,恍惚了好几秒,踉跄着跑出去找医生。
浮生因为打着石膏也没乱动,“你去哪?”只是对慕浅跑出去的行为追问,并没有得到回答。
慕浅找到了医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又不会以色列语言,着急的快哭了。正好尔雅来,慕浅一把抓住尔雅,告诉她,“浮生醒了,好像失忆了。”
尔雅听到他醒了很高兴,后半句对她来说没什么感觉。她有不曾和他有过什么过去。对着医生复述了慕浅的话,高兴地随着医生和慕浅回到了病房,浮生还是这样躺着,眼神干净的清澈见底,有些害怕的样子,三个陌生人的靠近。
看来他是真的忘记她了。慕浅期望的眼神变得灰暗,可是,她一再离开,不就为了让浮生忘记她么,这样的情形对浮生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这样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她怎舍得把他放回国内,她何其忍心这么对待深爱的浮生,况且是自己害得他成这个样子。
医生替他看了看脑后的伤疤,又调出了脑电图看了一下,“选择性失忆,以后说不定还会想起来的。”
尔雅对慕浅重复了一遍,看着单纯的想个孩子一样的浮生,心生爱怜之意,就坐在病床前和浮生说话,很幼稚,但是她愿意。
慕浅脑子里只有那么几个大字,“选择性失忆。”他的脑子里想忘记这些事,他选择失去有关于她,有关于过去的记忆,和来这发生的一切是么。
她站在那一动不动,医生都走了,她还是没回过神,浮生,失去她的记忆了,明明这该是离开的她最想得到的结果,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过,难过的好像没了全世界。
“让我做你的天。”
“那我就当你的全天下。”这是很多年前,不浪漫的浮生,只说过这么一次情话,慕浅记得一辈子,而浮生,全都忘记了。
慕浅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原来逃离浮生,不就是不想让浮生看她死去而难过一辈子么,可是她现在再爱他,然后死掉,浮生都不会难过了。
这样的事,哭也哭不出来,慕浅终于可以让浮生不再为自己受伤害了,可是这些难过为什么就是那么缠绕着她,不放过她。
尔雅已经和浮生说明白了自己和浮生的关系,说浮生是中国人,来这找尔雅玩耍,她们是多年的朋友,浮生受伤了,伤到了大脑。没提到慕浅,一是尔雅不知道该怎么说,二是既然是她狠心抛弃了浮生,那就不说为好。
“浮生,以前你做不到的事,现在轻易地做到了。”慕浅盯着浮生的眼睛,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慕浅说了这句话。
浮生明明不认得这个人,可是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眼里的悲痛传染给了浮生,浮生心里一阵痛,尤其是看着慕浅要离开的背影。
“不要走。”浮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挽留她,也不知道她和自己到底什么关系,可是就是不想让她离开,真是奇怪。
慕浅听到这句话,终于放声哭了起来。“不要走。”浮生说过这句话,在她第一次离开他去俄罗斯的时候。慕浅从没觉得呼吸这么困难,哽咽着,“我不走,不走了。”
这是她一直以来都想对她的浮生说的话,她哪里舍得离开,一直以来都是命运逼着她,浮生失去了记忆就不会难过,为什么自己不把余生浪费在他身上。
慕浅下定决心,今后,有生之年,都待在浮生的身边。为了这一句“不要走。”她付出所有都值得。
她完全可以一走了知,再无音讯,浮生也不会记得她,可是她还是打算,守护下去。
慕浅一脸深情的看着浮生,浮生总觉得似曾相识。这种神情是尔雅模仿不来的。
我再认识你一次,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慕浅这样想。
这算上天扭转他们命运的机会,谁都不可以放弃谁。
慕浅什么都没告诉浮生,对于浮生疑惑的眼神,她没给过什么像样的答案,就说是尔雅的朋友,帮忙来照顾。她不想让浮生再想起痛苦的过去了,她也不愿提起。
后来的每一天,尔雅来的时候就和浮生说很多话,而慕浅只是干活,帮忙,和浮生独处的时候交流也是很简单,完全不像从前,他俩总有说不完的话。
从前有一个故事,讲着一个魔法,失去记忆的人,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会让他产生依赖心理。所以就算和尔雅说话,他的目光总是在她左右。
“我是不是认识你?”突然在阳光明媚的一天,慕浅在病房的窗前坐在沙发上看书,那个样子仿佛岁月静好。浮生说出他这段日子以来的疑惑。慕浅手一抖,书散落在了地上。
“是的。你曾爱过我。”慕浅强忍住内心的话,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丝毫波澜,张开了嘴,咬了咬下嘴唇,又抿了起来。
“我喜欢你。”慕浅大大方方的说,她就是这样,不想隐瞒了。
“那我们?”浮生有点脸红,好像中学时代第一次被表白的感觉,有些燥热。
“你没答应我。”慕浅编着瞎话,可是脸上的伤感是真的。
“哦。”浮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脸更红了,为什么要问,以后再也不问了。
慕浅知道这么说,浮生以后会不好意思跟她多说话的,甚至再看她眼神都会闪躲。
以前她从未告过白,对浮生的爱也是接受为主,这一次,上天给了她机会,慕浅大方的向浮生袒露了心声,浮生一定不会明白她说的喜欢,是多么深沉多么痛彻的爱。
让我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岁月里,再偷偷爱你一次。慕浅在书的背面写下一句话。
终于浮生的石膏可以取下来了,慕浅很高兴,他又可以四处奔跑了,变得很有生机的样子,不像因为失去她落寞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