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到宫翠阁,已是夜深人静之时,她便将那些取回来的书放置在案头,一卷一卷的研读。
翻开面前的这一卷幻术,既然师父吩咐了要仔细研究这卷幻术,凤双眼视线落在竹简上,眼前却浮现出银烈的背影。
太白虚第三代十二个弟子,属他老成持重,方才进入天阙取书若非跑得快,定会被他抓个现行。
但是也颇令人费解的是,银烈如此这般追着她跑什么?他又看不到她的隐身!
凤伸出手掌来看,最近自己的隐身术是日益精进,银烈这个活了九万岁的九重天八殿下都看不到她。难道他们的师父紫微大帝没有教会他们此术?
罢了,不想那么多,还是先读一遍这卷书要紧。凤摸摸发热的额头,专心研习案上的书简。
银烈可不干了,他只身飞到鸣凤谷,找到了正坐在樱花林外山坡上垦地的神皇,先是一愣,没想到贵为神皇也会亲自弯腰伏地垦地?
独自在山坡上翻地的神皇看到银烈突然来到鸣凤谷,问,“你今日这么闲,是来帮忙的?”
“神皇说笑了,樱花林这么多小仙,哪里需要银烈动手。”银烈站在山坡上,面带嘲笑。
神皇直起身子,擦擦额头冒出的汗水,“哟!你一定是个假的银烈吧?也会跟本神皇玩笑?说吧,你今日来我这樱花林有何事?”
“神皇真是记性差,方才到我太白虚不让我见,现在还假装问我来干嘛?神皇不担心这话被传扬了出去被天界耻笑?”
“喂!你这个毛头小子!本神皇少说也长你数万年,你这个后辈怎么能说些如此可笑的话?我这几日都待在樱花林,每日忙着做事,哪有闲工夫上太白虚?你太白虚又不是有美人在?”神皇没好气的说着,只当他这个小辈在说玩笑话,大概是这小子许久不见他小师叔,所以思念至今跑来泼闹一番,并未真放在心上。
银烈急了,跑到神皇面前,“神皇,您可知天阙殿中的那些天书是师尊差小童特意送来太白虚,给小师叔的,你怎么可以悄然跑去拿了呢?还有,你若是想看跟我说一声便是啊,也犯不着偷偷的跑去拿了书又跑回来?”
神皇一听怒了,一把抓起银烈的衣襟,“你这个浑小子怎么听不进去话呢?我跟你说几遍你才懂啊?我最近都没离开过鸣凤谷,又怎会平白无故跑你太白虚去拿书?我都多大年纪的老头子了,还会对你师尊的几本破书感兴趣!”
被神皇一把推开,眼见他生气了,银烈低头看看衣襟上沾染了浅红色的泥土,暗自道,兴许神皇只是好奇又碍于面子不好说。
“银烈今日来…多有得罪,还望神皇别见怪!”银烈双手行礼赔罪,既然没有当场抓到他,他也是可以抵赖。
神皇看都不看他摆手道,“你赶紧走,没事我这鸣凤谷不欢迎你!”
银烈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回太白虚。
看着银烈飞走了,神皇才又直起身子,一头雾水,“这小子倒是在说我七彩神皇会悄悄跑去天阙偷书?哦!天阙几时还供奉书籍了!真是不能理解,若说是开个玩笑也就罢了,方才眼见他还来真的!”
古清陛下好不容易出宫不被鹰爪盯上,于是便让怀王爷派人找来了几位朝中大臣,商议到很晚才跟随侍从回宫。
怀王爷送走了古清陛下,命人关好房门,吩咐奴才们夜里轮流守夜时一定要打起精神头,回想回书房去,却想着去宫翠阁看一眼。
走到宫翠阁拱门外,怀王爷瞥见了自凤的房间里的灯光自窗户洒落出来,便抬脚走进宫翠阁,走到门口又停下。
三更半夜去一个姑娘家房中始终不好。转身又走下台阶。
凤抬起头,视线从书卷中抬起,听到王爷的脚步声又渐渐走远,难道他还没睡?府中的那位客人一定是离开了吧。
之后的几日,怀王爷都是一早出府,他先是到城外目睹了那座荒宅里不忍看的场面,然后再和执掌皇城禁卫司的黄冬一起,商讨和破案。
他明白黄冬已是流太师的人,虽然将此案做的是滴水不漏,但是,追查下来总会露出蛛丝马迹。
这日傍晚,怀王爷进宫来到上书房面圣。
“臣弟近日跟随皇城禁卫司一起查案,虽然大家都往返数次仵作房与荒宅,但终未能查出一点线索,臣弟也是十分苦恼和困惑!”
怀王坐在上位,面露忧郁。
古清陛下倒是脸色和缓的多,“自一年多以前,每逢月圆夜前后都会爆出一桩相似的案子,寡人也是不寒而栗,到底是何人如此胆大,竟敢在王城犯下如此滔天行径!”
“王兄,臣弟思考良久,是该给钟离国注入一些新鲜血液,眼下整个朝廷,几乎都是流太师的人…”
“报——”
书房外传来卫军禀报。
怀王爷立刻闭嘴,这样的情景,定是有大臣来上书房。
“说!”
“陛下,太师已到上书房庭院…”守在上书房外面的卫军一见到太师的身影出现在庭院门口,便不等太师发话就朝书房里汇报。
怀王爷脸色铁青,双手攥紧拳头,假传闭关于陛下,今日终于肯露面。
“传太师!”
流太师一身凌然,卫军早已打开两扇木格房门,一跃而进。
走进书房的流太师看到端坐在陛下御案一端上位的怀王爷,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略微颔首,“陛下。”
“太师请起,赐上座。”
流太师一袭暗花蓝袍,在怀王爷对面坐下,与古清陛下行成三角之势。
“微臣闭关多日,不想却在出关日听闻王城又发一桩骇人命案,不知陛下可有查到线索?”话虽是对陛下所说,流太师的一双鹰眼却盯着怀王爷。
古清陛下摇摇头,“毫无线索。”
流太师冷笑道,“微臣听说那些荒宅中的人皆是不可苟活之人,微臣以为,既然是我钟离国的人间败类,何须浪费王军之力!”
“但是太师难道不知,那些人之中还有王贵妃!”怀王爷气不过大声道。
“王贵妃?王爷说得可是那个与宫外恶人私通交好的那位贵妃娘娘?死了也好!以免再继续祸害陛下清誉,为祸后宫。”
“你…”
怀王爷瞧了眼面色很是难看的王兄,不敢再继续与对面之人争执不下,让他难堪。
“陛下,那些荒宅中的事情放下也好。臣今日来上书房是有重要事情禀报。”
怀王爷看着流太师一本正经的颜色,“你看着本王作甚,有事便说?”难道一来就想让我回避!没门儿!
“爱卿请说。”
“臣这几日夜观星象,东方的紫微星明亮耀眼,不过,紫微星的光辉却照射到了西面的一颗暗星处。于是,臣掐指一算,原来王城外西面深山里的一处山腰,正是陛下百年后的宫殿所在。臣以为,陛下年岁虽正值盛年,但是历来陵寝需提前建造,而且需要集钟离国的能工巧匠,耗时无数,方可建成。”
陵寝?古清陛下心中咯噔一下,起了波澜,“如此说来,寡人的陵寝势必要提上日程吧?”
“陛下,太师的意思是可以先想想这件事,待日后找到了能工巧匠再则行天礼,再命法师…”
“王爷会错本太师的意思了,陛下,此事事关陛下和钟离国的千秋大业承继,不得片刻耽误!”流太师说着冷冷的瞪了一眼对面的怀王爷。
“那明日早朝再议。”古清陛下手扶额头,一脸倦容,怀王爷和流太师只好退出上书房。
两人并排行走在王宫里,经过焦阳殿时,流太师却放慢了脚步,怀王爷轻瞥一眼流太师,快步离开,出了王宫。
焦阳殿中,烛火通明,橙缦飘扬,炉香烟丝缭绕。
流太师走进正殿,身子却被人从身后一把环住。
“昨夜你起得早,害我空枕一晚。”
流太师伸手轻抚着环住他腰身的一只白皙的手,“你父皇近日每每派人到我府邸外盯着,叫本太师如何能眠?”
“那你此刻进宫是来瞧我的?”
流太师拿下腰身的手,转身搂住身后之人,一张面容苍白帅气的脸出现在眼下,“你…在等我?”
“本宫想了想,还是去你太师府邸,泡在那热泉中,我们岂不更快乐?”
流太师拧了一下眼下高挺鼻梁之人,“你呀,好好的焦阳大殿下不当,却每夜潜去我的莺歌。”
“走吧,本宫已经迫不及待…”
焦阳说着便将纤长的手指伸进暗蓝的袍中深处游拽。流太师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单手抬高他近在咫尺的下颌,低头,抵额。
“凉夜若水,我们慢慢来…”流太师轻柔低沉的嗓音在焦阳耳旁响起,搂住焦阳,一转身便扫灭了殿内烛火,双双黑影冲出焦阳殿,飞越王宫的一间间大殿,消失在黑暗中。
很快,夜色中的黑影落入流太师的莺歌府邸,两人片刻不耽误的进入大殿,流太师反手将两扇大门关上,然后双双沉入冒着热雾的泉中,泉水顿时被重力激荡得飞扬起高高的浪花,随后又落下,落在两人光裸的肌肤上…
莺歌外黑鹰依然飞翔在上空,注视着王城内大街小巷中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