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才说道咱们的将军夫人呢,夫人便来了,夫人快坐吧,将军都快望眼欲穿了!”
沈轻舞挽着沈静岚的手,只怔怔的立在原地端看着云氏之时,那边厢的云氏最是娇嗔的开了口,随后对着沈静岚盈盈参拜,多日的禁足无损她的容貌,气定神闲的与沈轻舞说话之间,沈轻舞明显的看到了她眼睛里的那一抹挑衅。
沈静岚未曾叫起,云氏只能福身跪着,沈轻舞扶着姐姐落座之后,云氏依旧半蹲着身子,显得那样吃力,却不能有所怨言,哪怕心有不甘,身而为妾,熬不出头,便是受人磋磨,哪怕再受恩宠,却也不过是妃,是妾。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之时,沈静岚却已恰到好处的一笑,款款落座时,对着云氏说道“丽妃怎么还跪着,快起吧,我如今有孕记性不好,可大家同为姐妹,丽妃也不必那样拘泥。”
漂亮的场面话让半跪了许久,身子都有些僵直的云氏显得有些讪讪,却也只笑着直起了身“皇后娘娘宽容,可我们这些做妃妾的也不敢没了规矩。”
“是呀,毕竟才因为治下不严给放出来,是该好好长长记性,免得又把朱砂放在了灯芯里,做出了损人又不利己腌臜事儿。”
沈轻舞未曾落座,只站在姐姐沈静岚的身旁,在云氏的话音落下之后,借着她的话,不给丝毫脸面的为之说道,底下一片哗然,而云氏的脸上亦是像让人打了一巴掌一般,青红一片。
“听闻娘娘宫里的婢子有了身孕,当真可喜可贺,娘娘这次可要把人照顾好了,底下人眼瞎,做了那起子烂祖坟的脏事儿,害的娘娘背了锅,让人咒骂,嚼舌根子,这次娘娘可要力挽狂澜,好好的帮着皇上让那婢子诞下个皇子来,免得再让旁人骂娘娘黑了心肝,专在暗地里做那起子腌臜事儿,烂了里子,只光面儿。”
沈轻舞绵里藏针一般的立在一旁,指桑骂槐着打着云氏的脸,毫不客气的当着众人训斥着她,云氏的脸那样难看,可当着在场这么多的人,她只沉住气,让自己憋着,纤长的指尖在宽袖之下,深深的陷入肉中,那么的生疼。
“谨记夫人教诲,也希望夫人与将军早生贵子,为顾家开枝散叶,已弥补了早前的失子悲痛,不让自己留有遗憾,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云氏虽承了沈轻舞含沙射影的话语,可也没打算轻易的让人骂了去,懒懒一笑之间,纤长的之间归拢了额前的一缕细发,只嘴角含笑云淡风轻的说道。
“多谢丽妃娘娘的吉言,也祝愿丽妃娘娘您早日开花结果,不用成天的专帮别人养了孩子,那样可怜。”
无形的战火硝烟之味弥漫在整个筵席之中,众人看着沈轻舞与丽妃之间你来我往的恶语相向,只叹这二人可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一个骂了云氏带上了祖宗,而另一个却也知道踩了沈轻舞失子的痛脚,沈轻舞却也不是善茬,只一句话便有给她噎了过去,毫不客气,云氏只微笑着,举杯敬了她,指尖却是那样的泛白。
云氏倒不是想不回嘴,而是就在刚才,她提起沈轻舞孩子的那一刻,眼角余光中瞧见了一旁君王眼中的冷意,察言观色的她,住了声,吃下了这记暗亏。
沈轻舞落了座,坐在了顾靖风的身边,云氏负气却面上未现,只含笑着为身边的帝王布菜,满是娇柔。
一顿饭沈轻舞吃的索然无味,哪怕顾靖风殷勤的夹了许多菜放在她面前的碗内,她也只动了几下筷子而已。顾靖风略有深意的瞧着上头为苏衡殷勤布菜的云氏,面色不禁的阴沉了许多。
筵席撤下,男人们有男人的消遣,而女眷们随着皇后与丽妃一道前往畅音阁听戏打发时光,高台之上今日唱的是牡丹劫。
讲诉的是同一日出嫁的登州富户之女薛湘与贫家女赵守贞机缘际会的故事,已锁麟囊为记,同一日出嫁的女儿,在三十年后,各自相遇,贫家女成了官太太,富家女成了老婆子,在相认后义结金兰的故事。
曲子正唱到多年后,几经辗转的赵守贞,认出家中仆妇薛妈,便是六年前慷慨赠囊的薛小姐一幕,沈轻舞百无聊赖时,一旁的丽妃却似无意的说道“可见世态炎凉富贵如云这话一点也不假,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出嫁连妆奁都没有贫家女还能够成为世家夫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便是最好的例证,谁能知道今儿个高高在上的人物,会不会到了明儿个就成了个仆妇。”
绵软的话语之中带着意有所指之色,沈轻舞在听的她的话语之后,便知道这位丽妃娘娘,又是在拐着歪儿的在骂人,意指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问鼎富贵,而自己的姐姐则是那位赵氏,成了仆妇。
沈家姐妹互相对视后,沈轻舞的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只戳破着云氏的美梦道“这出戏难道不是告诉了众人,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的道理,就算这赵氏成了仆妇,可她若不心存善念,最终也不会被待为上宾,到底也是她心善的缘故,若当年有了心中存善,仆妇照旧是仆妇,变没了以后的因缘际会,痴人说梦的话,有的时候,想想就好,旁的还是算了吧!”
又是一句打脸的话,今儿个这出戏,让底下的一众看的比往常来的精神,而一旁的云氏已经忍了沈轻舞许久,心中只道这小蹄子,处处与自己做对,从午宴那会便不让自己好过,到了这里,还是故意的与自己难堪。
怒火中烧的她手下紧握成拳,只不想再忍时,眼神一动看了身边的婢女一眼,那婢女示意,笑着唤来了一众宫人,将女眷们手边的清茶替换,换上了芳香四溢的花果茶。
“夫人慧心妙舌福慧双修当真让人敬佩,以茶代酒,本宫敬你。”在果茶由着沈轻舞身边的素心放置在她手边的那一刻,一旁的丽妃已经举起了杯中茶盏,向着沈轻舞致敬着。
沈轻舞瞧面前那一杯泛着果香浓郁茶香四溢的果茶时,只轻皱了眉眼,泯了一口便放了下来,绢帕抬起拭着嘴角的那一刻,嘴里的那口果茶也已经吐到了手中的绢帕上,毫无痕迹。
身旁的素问眼尖,在沈轻舞的那方素帕浸湿的那一刻,便已经手快的把那一桌果茶替换。
没多会,沈轻舞便在一旁故作不适的揉起了脑袋,随后对着自己的姐姐轻声耳语了一番,带着素心一块去到了畅音阁的侧殿之中,休憩养神。
临走时,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旁的丽妃脸上那一抹得意的神色时,不禁的扬起嘴角。
百媚香,也亏的那丽妃想得出来,在她的茶水中下那样的东西,上元节上想让自己出丑,有损颜面,当真恶毒!
沈轻舞走后不久,丽妃身后一路观望着沈轻舞动作的宫女便有所行动了起来,不消多会,那宫女的身边跟着一位豆绿色柿蒂纹杭绸袄裙的女子,女子单手护着小腹,步履走的极为小心,此人便是近日刚被晋封了更衣的柏氏。
柏氏得了云氏的嘱咐,带着身后一位身穿宦官服侍面色猥琐的男人候在了沈轻舞休憩的院门外头,才想推门入内时,让那男人作势轻薄了沈轻舞时,却不想自己与那男人已经让早恭候着的沈轻舞,一人一记手刀,直接打晕在了地上,随后,沈轻舞与素心二人,将他们抬进了那少人的院子内,在外头关上了门,并且锁上了……
丽妃在那儿掐着点儿的等候着身边的宫婢回来,不成想,前脚才见着那丫头,后脚,沈轻舞却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丽妃大惊失色,而沈轻舞却已经在沈静岚的耳边耳语了几声,话语之间沈静岚只用着怨毒的眼神看向了云氏,而脚下却已经挪着步,来到了已经让沈轻舞锁上的院门外头。
打开外头的门扇,里头,暗香浮动,一个身着太监衣衫的男子衣衫半挂着的在一个玉体横陈的女人身上不住的挺动抚摸着,女人娇吟声声,曲线玲珑让人血脉喷张的场面,瞧得进了门的几个命妇惊呼出声,忙的转过了头。
“奸夫****,你们都在看什么,还不把人给我拖出去,杖毙!”彼时,得了素心的信儿从御花园内匆匆赶来的苏衡正巧也看到了那一幕,闻的那一声惊动,床榻之上香艳绮旎着的二人猛然回神,那身无一物的柏氏,吓得惊呼出声,来不及思量,只跌下床,想要拉住了皇帝的衣衫。
而反被算计的丽妃脸色煞白,一把跪在了地上,对着身旁的苏衡开口道“皇上,事情一定不是你看的这样,柏更衣一定是让人诬陷的,她的腹内还有孩子啊,皇上,那孩子可是你的子嗣……”
苏衡听得素心来报,说是畅音阁的小院内有不该有的声音时,只是皱眉,却不想捉奸在床,心中火冒三丈时,丽妃竟然能只说了这二字,心下来火的他,一把便将云氏踩在了地上,破口大骂着“诬陷,你的意思是是朕瞎了眼,她刚才是在干什么?你瞧见了吗?你的眼睛长了难道就是个摆设,还是你早就默认允许的,啊,青天白日的在什么地方做的什么事情,这个孩子,你告诉朕它是朕的吗?啊?”
“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从今日起,你好好的在馆娃宫内闭门思过去吧!”说完,便咬牙切齿的拂袖而去。
早有侍卫直接拖走了一旁已经昏厥着的柏氏,而李全亲自请了云氏离开时,云氏只咬牙切齿的看着一旁冷眼旁观的沈轻舞,怒骂道“贱人,你陷害我!”
“不敢当,若不是你动了害人的心思,谁都不能碰你,你这百媚香下的不错,可惜,你不知道,我现如今最恨的一样的东西,便是这种下作的香料,早在一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跌在这种东西身上的时候,我便找了人,从各种腌臜的地方把这些香料全都搜集了,记在了脑子里,所以你今儿个未能得逞,不是算计不周,而是你时运不济,活该,你是要栽的。
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心存善念者,才能安稳度日,你说你好不容易放出来了,就该安安生生的夹着尾巴好好过活,翻了天了,你也是个妾,何苦呢,现在这样算什么?你们云家人别的本事没有,可这作死的本事,倒是永远的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