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绫想她自己一人的力量总是有限,而且战争迟迟不结束,将有更多的青壮年被抓走,流离失所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时不论卫国的商人多么富庶,国力必将渐渐崩溃,直至瓦解,最后苦不堪言的终是百姓。
墨绫看着越来越多求医的人,沉沉的叹了口气,如今的病人不似破院里的老人,有些药效可以用普通的草药代替,即使见效慢,慢慢修养便会痊愈。
病人越多,杂症越多,有些药材必须到药店去买,可是根本没有那么多银子,要不是珊瑚去些小贪官那里偷了些,这些流浪受苦的病人自己恐怕根本无能为力。
看来近日必须要和珊瑚去千机鹤的府上走一趟了,千机鹤这头肥羊她宰定了!
允硕自从墨绫走后,一直试图派人暗中跟着墨绫,以便随时保护她,他记得当日在客栈遭遇刺杀时,尾随自己的似乎是两伙人,先前他一直不明白为何会有两派势力追杀自己,如今看来其中一伙似乎不是尾随自己的,而是尾随墨绫的。
可是那日允硕是被墨绫扎了穴位晕睡过去的,待他醒来派人追时,墨绫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了,况且墨绫素日擅长乔装打扮,允硕的手下暗地里把京城的客栈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墨绫的踪迹。
允硕正为不知墨绫所踪时,王上最近突然要闭关参悟七七四十九天,向来无往来的西域小国波罗哇国忽然来信,半月后该国王子会抵达帝都前来觐见,欲与卫国修永世之好。
王上闭关,只能由太子允硕负责接待,波罗哇国此行唐突,真实目的也更是让人捉摸不透,允硕为不出插翅,各方事宜都亲自督办,以求周全,所以分不开身去寻墨绫下落,只能吩咐下去寻到人后不要惊动,只要暗地保护就好。
墨绫每日诊病煎药忙得不亦乐乎,虽然累了些,但和这些质朴的人在一起,并且能为人排忧解难,她乐得其所。而且她决定,今晚就带着珊瑚一起去逛一逛千机鹤的府邸,珊瑚的是惯偷,技巧定比她娴熟,这一次她定不能空手而归。
亥时三刻,街上已经几乎不见行人,珊瑚的轻功又进步了许多,勉强可以跟上墨绫的速度,墨绫拉着她轻巧的越过后院的六丈围墙,在柴墨绫拍拍胸脯,感觉心惊肉跳的,不过真是刺激,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着,笑眯眯地看着墨绫。墨绫示意她不要出声,按照计划是由珊瑚负责找银子的,因为她对金银珠宝比较敏感,能感觉得到钱独有的气味。
两个人花了半个时辰,珊瑚也没感觉到千机鹤的府上有钱的味道,而且好歹堂堂督统的府邸,府上应该有许多精良的护卫才对,为何根本不见几个巡逻的人影儿呢。
珊瑚噤着鼻子用力的嗅着钱的味道,除了茅房,其它的地方她都闻过了,只在下人房附近闻到了铜板味。
墨绫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见他府中守卫如此松懈,极有可能是将财物放在府外的其他地方了,今日姑且做罢,待日后多查探一下千机鹤的亲兵常去哪处值勤就是了,她偏不信千机鹤搜刮来的那么多金银珠宝敢不派人守着。
房门前站定。墨绫随即便示意珊瑚离开,珊瑚忽然捂着肚子,表情及其复杂地看着墨绫,墨绫看着她尴尬的动作神情,知道她是内急,墨绫心里暗呼了一声老天爷,并不多言,拉着她便向外走去,珊瑚却拼命拉住墨绫,表情纠结得央求道:“憋不住了,坚持不住了。”
墨绫皱着眉头,多说话反而引人注意,只能一脸无奈的带着她快速奔向就近的茅房。督统府下人众多,茅房也有好几处,都在不起眼的角落,而且都没什么味道,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瞬间如风似的冲了进去。
墨绫愣在外面,指间本夹着一颗麻醉针,预防茅房里有人,可以直接将其刺晕,但是谁知珊瑚会那么冒失直接冲了进去,还好没人,否则两人便有得招架了。
墨绫警觉的四处张望着,替珊瑚把风。
“嘶嘶——嘶——”
墨绫听到茅房里发出的奇怪声音,以为珊瑚又要起什么幺蛾子,便捏着鼻子走到近前,结果珊瑚“呼”地一下,直挺挺的跳了出来,要不是墨绫素来沉稳,必定让她惊得尖叫。
墨绫不知道如何说她是好,她却一脸喜气地用手指着茅坑,让墨绫向里看,墨绫终于要生气了皱着眉道:“难道茅坑里有金子吗?还不快走。”
谁知珊瑚竟然一个劲儿地点头:“嗯嗯,我闻到了,茅房附近一定有金子,有银票。”
墨绫怒道:“你不要说厕纸都是银票。”
珊瑚又欢快的点起头来:“是啊是啊,我从未用过那么好的厕纸,你看。”
墨绫方才以为珊瑚是开玩笑,可是见珊瑚拿出两张银票时,她竟惊愕得看了眼珊瑚便急忙钻进茅房,对珊瑚道:“你在哪里拿的?”
珊瑚也钻了进去,指着一个箱子道:“我以为是装厕纸的,便把手伸进去了,确实摸到了几张纸,用完才发觉是银票,不过总共就那么几张,我用完后就剩一张了。”
墨绫试着移动珊瑚指着的木箱,可是箱子移动不了。伸手再往箱子里摸了摸,终于在箱底有一处凸出的木栓,墨绫用力拉了一把,箱子底层的木板“哗啦”一声就被拉开了,箱子底下竟然是空的,那么这个茅房下面也一定是空的了。
墨绫大概比划了一下,这个箱子体积虽然不大,但是足够一个成年人轻松钻进去,墨绫示意珊瑚不要出声,自己立即伸了一只脚进去,探了探发现竟然是有木梯的,便放心的踏着梯子爬了进去,地窖约有一丈高,一丈宽,虽是暗得很,但是总能感觉到黑暗处有泛着金光的东西,而且地窖里有一股刺鼻的异味,墨绫不知是什么气味,但猜其无害,便在地窖中站定。
墨绫点亮了事先备好的火折子,顿时整个地窖似乎都升起了光辉,两堆金元宝堆成的金山晃得墨绫眼花。
旁边还有两个箱子,被精密地封着,墨绫打开箱子,里面竟然都是银票,表层的几张似乎还粘着有干浆糊的痕迹,可能是封箱子的浆糊渗了进来。墨绫不禁窃笑起来,没想到让珊瑚歪打正着,方才箱子里的银票极有可能就是封箱子的工人不小心粘到身上带上去的却没发觉,今儿个却让珊瑚当厕纸用了。
墨绫拿了一大打银票塞进怀里,想着银票兑换不容易,便拿袋子多装了一些金元宝,并暗下决心日后定要再来取些。
转身欲走时,无意间看见每一个金元宝都侧面似乎印着一朵不起眼的小花,一念之间,墨绫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图案,却又想不起来,情势紧急也想不了那么多,双脚一顿,便跃了上去。
珊瑚见墨绫出了地窖,墨绫且只背了一个袋子,高兴道:“拿了什么啊?要不要多拿些?”
墨绫示意她不要声张,两人便急匆匆的向外走,可是出了茅房,都统府的景象便不似方才那么安静了,墨绫看到正有一队精兵从后院举着火把向自己和珊瑚这边冲过来,府中的灯笼也比来时点亮得多很多。
墨绫见护卫们离自己还远,尚未看见两个人,便拉着迟钝的珊瑚拔地而起跃上了屋顶,可是墨绫与珊瑚本来的位置便在府中央,此刻匍匐在屋顶虽然不会被发现,但是俯视全府,已经四处布满了护卫,根本毫无退路。
珊瑚被这阵仗吓到了,怎么会突然惊动了这么的精兵呢?而墨绫则拉着她,示意她不要慌乱,先静观其变伺机而逃。
片刻之后,便有一名侍卫牵了一条狼犬跟着一个只披着一件帐篷的中年男人从正堂走出来,行至墨绫她们方才出来的茅房的不远处站定。
中年男人腆着油肚对牵着狼犬的侍卫问道:“方才忠良可是朝这个方向叫的?”
侍卫恭敬地点头道:“回大人,正是。不过大人不必担心,忠良只吠了一声,府中全部的护卫便全部出动了,盗贼现在必定逃不出府中。”
墨绫和珊瑚面面相觑,都颇为匪夷所思,哪里冒出的一支狼犬,竟如此机敏,为何能如此轻易的就能辨别府中进贼了呢?
墨绫闻到手中袋子里有异味,恍然觉悟,怪不得地窖里有那么大的异味,原来是金元宝上都撒了药粉,专门防盗的,一旦有人进了地窖拿出了那些金银,药粉的味道在空气里散发开,就能引起那只狼犬的警觉,所以那些侍卫才会这么快追出来,真是狡猾至极。
中年男人满意的笑笑,牵过栓犬的绳子,摸着狼犬的头,对侍卫道:“忠良真是一只良犬,比你们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强多了,贼把本官的宝贝心肝儿都拿出来了,你们竟都不知道!忠良,快替本官闻闻那些小贼将本官的宝贝拿到哪了,去。”
千机鹤话音未落,便松开了绳子,那只凶悍的狼犬瞬时眼里闪了一道绿光,便嚎叫着扑向墨绫和珊瑚所在的方向。
珊瑚方才紧张,正看得出神,忽见狼犬张牙舞爪的扑过来,冲这边狂吠,虽然离自己还远,但也着实一惊,脚下不小心踩了个空,慌乱的“啊”了一声。
顿时,狼犬叫的更凶,所有人也都发现了两人的位置,四面八方的护卫都围了过来。
墨绫知道今日一战不能避免了,但是她最恨的还是那只凶恶的狼犬,目光一凛,“啪”弹出一只毒针,那狼犬哪里躲得掉这样的利器。哀嚎了一声,顿时便倒在地上,吐了一地的白沫,四肢不停地抽搐着。
墨绫拽起吓地呆住的珊瑚,道:“不准怕,使出你全部的本事,我们就能逃出去。”
珊瑚从未见过墨绫如此严厉地说话,但是确实被她无所畏惧的威严气势所震撼,月光之下,墨绫的眼睛闪烁着日光之明艳,却又含月华之冷冽,珊瑚顿感心中激流迸进,勇敢地应一声,便硬着头皮跟着墨绫在乱箭中飞快的穿梭着。
无人知道墨绫的暗器使到了如何的境界,面对一波一波蜂拥而上的敌人,墨绫面若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