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善良单纯,以为墨绫被自己的模样吓道了,竟俏皮地将眼睛遮住,笑着打趣道:“在下将眼睛挡住了,你不必怕了,现在可以告诉我路了吗?”
墨绫见他动作滑稽,笑起来还有深深地酒窝,甚是可爱,便忍不住爽朗地笑了起来,顺口问道:“你当真是小王子?”
小王子依然挡着眼睛,道:“当然,我只是不知道太子府这样大,便不曾让人陪我,不想竟会迷路,你快些告诉我,让太子殿下等得久了,便显得我怠慢了。”
墨绫忍住笑,点点头,眼珠一转,便道:“你可有令牌?”
小王子拿出一枚玉牌放在墨绫眼前,道:“这是父王御赐的令牌,你可瞧仔细了。”
墨绫点了点头道:“奴婢怠慢王子,还望王子赎罪,王子可要把这信物收好,休要遗失了。”
小王子闻言,便将玉牌重新放好,复又道:“姑娘,你可以为在下引路了吧?”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闲聊,墨绫道:“听闻波罗哇国的贡品丰厚,光是世间罕见的雪龙葵便送三株,那植物娇贵得很,一路照料很是辛苦吧?”
小王子并未多想,只道:“雪龙葵娇弱,运到卫国着实不易,三株雪龙葵都必须时刻栽培在玄冰之中,用千斤的石盒封住才可。”
墨绫窃喜,只要找到最凉的石盒,便能找到雪龙葵了。同时觉得这小王子确实有趣,不仅毫无心机,而且一直“在下在下”的自称,不知是中原文化没有学通透的缘故,还是他当真平易近人不喜与人摆架子?
墨绫其实也不识得路,行了许久,墨绫终于找到了举行宴会的宫殿,对小王子道:“王子殿下,您看见前方的大堂,便是您方才参加宴会的地方了,奴婢退下了。”
夙谦道:“姑娘为何不与在下一道?”
墨绫忙摆手道:“奴婢身份卑微,长相粗陋,不可等大雅之堂,怕惊扰了太子殿下,奴婢还有许多活做,奴婢退下了。”
墨绫不想再和这个小王子寒暄下去浪费时间,转身便逃似的走掉了。
夙谦望着墨绫娇小的背影,又忍不住笑开了,优哉游哉地回到了席位,脑子里却还在想着墨绫,想不到太子府的下人竟是这样特别。
允硕半晌不见夙谦回来,有些顾虑,已经派人去寻,这会儿见他满脸笑意地回到了席间,虽是安心了,但也姑疑,便举杯道:“夙谦王子,小王素闻波罗哇瓜举国上下喜爱品酒颂歌,今日咱们该尽欢才是。”
夙谦忙摆手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在下算是波罗哇国的另类,虽自幼闻遍醇酒冽香,但是确实不胜酒力,否则方才便不会冒昧地中途离席,迟迟未归,在下实在是失礼。”
允硕见他言语间神情淡若赤诚,似并无虚言,举止也极为恭谦,倒是对他颇存好感,只是他此行来使似乎唐突了些,目的也一直不曾道明,而且他出去这么久都不曾让人跟着,让允硕匪夷所思,便问道:“夙谦王子方才确实出去了许久,小王派人去寻,下人无用,竟未觅得仙踪,真是汗颜。怠慢了王子,还望海涵。”
夙谦想起方才出去遇到的女孩儿,一双清明的蓝眸顿时笑意连连,道:“太子殿下何必客气?太子府恢弘磅礴,在下不小心迷了路,幸亏得到一位特别的姑娘指引才行至此处,今日不能得佳酿,得佳人也不错呢。”
允硕早先听闻这个小王子喜好风雅,原来风雅中含着风流的意味。便道:“王子见笑了,府上女流皆是平庸之辈,哪里能入王子的眼?”
夙谦笑得更绚烂了,道:“太子殿下若府中皆是此类的平庸之辈,那么在下日后便要长住府中了。”
允硕不解,问道:“依王子所言,那女子确实有过人之处了?”
夙谦悠闲的自斟了一杯清茶,道:“那女子乍一看来,确实平庸,但确实有趣。小王自幼散漫,不喜学习经国治世之道,偏偏喜好钻研奇门异术,其中有一门修颜改貌之术常言称为修颜术,是用最为普通的胭脂水粉修饰容貌,以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夙谦轻品了口茶,又道:“你我都是自幼在宫中长大,宫中女子十有八九想要以美色得恩宠,若是有哪一个宫女习得精湛的修颜术,必然是想法设法让自己便美貌,偏偏在下方才遇到的那个宫女却不如此,她竟是刻意将自己变丑,若不是我对此术略有了解,当真被她蒙混过去了。太子殿下不觉得此女奇特吗?若是能娶得这样的女子为妻,这一生便不会无聊了。”
允硕心头一紧,似乎是预感到什么,忙道:“此女确实奇特,不知那女子此时在何处?”
“应该还是在太子府中,太子的下人,太子若想见传召便是了。”
允硕瞧着夙谦兴趣盎然的样子,知道他对那“宫女”动了心思,眉头皱了皱,便对苏公公道:“苏公公你可知道府中何时有这样的宫女?”
苏公公一个激灵,突然想起先前看见的那个粗陋宫女,便道:“回太子爷的话,奴才方才倒是瞧见了一个,奴才见着眼生,可刘公公说是人手不够,从宫里差来的,好像是打发到后厨去了。”
允硕道:“派人去宣。”
底下人立刻快步奔向厨房,允硕心里顿时有些不悦,若真是墨绫乔装成的,那她为何来了太子府也不愿与自己相见?而且她那日不辞而别,定是不打算回来了,为何又折返回来了呢?
夙谦见允硕站在原地,似有所思,便道:“太子殿下似乎心有不悦,不知有何烦忧?”
允硕借机道:“在下一直有一事不明。”
夙谦道:“请讲。”
“为何小王子突然到访敝国?”
夙谦恍然大悟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道:“在下只记得蒙受盛情,竟疏忽了政事,一直未说明来意,其实此行目的有三,其一是在下喜欢卫国文化,想要在卫国借居,其二在下想在卫国娶一位心仪女子,第三便是与卫国结盟,共御楚军。”
允硕当下明了,夙谦原来此行是为了与卫国结盟,只不过说的委婉,而波罗哇的诚意足以彰显清楚,王后的小儿子来做人质,而且有意联姻,如此这般,应当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的,看来楚国已经威胁到波罗哇国了。
这时有人来到殿前禀报道:“禀报太子爷,那个宫女今日因为突然与厨子恼了,气冲冲的擅自离开了出访,现在已经不知去向。”
夙谦忽然扑哧笑起来:“太子,此女确实有趣的很吧?”
允硕面无表情,只是道:“王子是在哪里遇见她的?”
“我迷路时,正看见她在雅闲居门口,面对满园风光感叹。”夙谦总是面带笑意,似乎一切于他都是都云淡风轻。
允硕道:“王子殿下,雅闲居到此处,不需半刻,你却去了将近半时辰,领路之人也是不识路之人,你今日似乎是让人给诓了。”
夙谦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有佳人相伴,只觉得那路程短了些。”
夙谦突然想起什么,摸了摸胸前的口袋,一丝惊疑从眼底闪过,随后道:“太子殿下,我今日真是被那女子诓了,我当真是太大意了,没想到她胆子这般大,竟盗了我的玉牌,想必是冲着敝国进献的雪龙葵而来,太子殿下,不知在下进贡的宝物都被存放在何处?”
允硕也顿时豁然,可是来者若真是墨绫,一旦被捉,该如何替她开脱才好,想这小王子对墨绫似乎也动了别样的心思,如果他以偷盗之罪要挟想要强娶墨绫,自己岂不是亲手将墨绫推给了旁人?
允硕道:“方才所说之人小王似乎知道是何人了,稍后如果王子见到她,还望多担待,不要责怪她才好。”
夙谦不禁疑惑,问道:“难不成那女子并非普通宫女?”
允硕只是饱含深意的一笑,也不多言,便抬手示意夙谦移步到藏宝之地。
墨绫趁方才替夙谦引路之际,盗了夙谦的玉牌,便用玉牌大摇大摆的进了仓库,更是顺利得找到了石盒。不巧的是夙谦并未告诉她每一个石盒都是有锁的。
墨绫有些懊恼地对着石盒,那锁是用玄铁打造的,用蛮力根本砸不开,前些日子墨绫教珊瑚轻功时,无事的时候珊瑚总是炫耀自己有开尽天下奇锁的本事,也在墨绫面前开过几把锁,当初若是向她学些技巧便好了。
墨绫灵机一动,学着珊瑚的样子,将银针插进锁孔,鼓弄了半天,也不见成功,这时,门外走来走去的侍卫道:“姑娘,您需要我们帮忙吗?”
墨绫心想这些人现在还将自己认为是夙谦小王爷派来的人,所以对自己有几分恭敬,可是若是逗留太久,岂不是要穿帮?
想到这,墨绫有些急了,一边开锁一边尴尬地编造道:“你们不必理会我,夙谦殿下不小心将锁雪龙葵的钥匙和别的钥匙弄混了,我得试一试哪一把是石盒的钥匙,哪一把是别处的钥匙,将他们分开,然后才能取走雪龙葵我此刻只是在一把一把试呢。”
那守门侍卫向内轻瞄一眼墨绫,见她满头大汗,便用生疏的汉文笑道:“姑娘何必如此麻烦,三个箱子三把锁,每一个都要试一遍,这要到什么时候?我们领头的那里有锁雪龙葵的备用钥匙,你只要唤他一声,让他将钥匙给你,你用钥匙逐一比对就是了。”
墨绫顿时豁然开朗道:“幸得你的好主意,你们头头现在何处?”
侍卫干脆的答道:“姑娘且等着,我这就给你叫去。”
领头的汉子走进来时身体有点摇晃,似是方才刚喝了酒,眼神还有些迷离,见了墨绫,便豪爽的将钥匙扔给墨绫,用生疏的汉语道:“姑娘你自己比对吧,下官在这坐着歇一会儿,这几日长途跋涉真是疲累,太子府的人也不急着来交接贡品,却还要我们守着,真是受罪。”
墨绫接过钥匙笑道:“将军受累了,王爷定会犒劳几位的。”
墨绫话音未落,便用银针刺了将军的睡穴,眼见那将军靠着一个木箱子睡过去了,墨绫便立即打开一个箱子,拿了雪龙葵,便欲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