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太子殿下为何叹气？”百里灵刚从神游中拉回自己的神思，听到离炎墨突然叹气，忙抬头问，一副关切深情的模样，倒是丝毫没有露出破绽。
离炎墨摇头，起身，绕着这屋子走了小半圈，这才开口，脸色十分纠结。百里灵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心中便是更加好奇了。
“也罢，告诉你也无妨。”离炎墨这样道，扭头看着百里灵，将关于丞相所有事情的始末缓缓道来。
百里灵听了大惊失色：“殿下您说什么？东夷国文字？”
“嗯，就是东夷文字没错。”离炎墨点点头，“当年东夷给父皇带来的愤怒整个朝廷都有目共睹，他还为此特意去学了东夷文化，除了他，朝中不少大臣也识得此文，所以不可能出错。”
“东夷国啊……”百里灵痴痴地呢喃着这几个字，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是悲伤还是震惊，只知道目光无神且呆滞，如坠梦中。
离炎墨唤了她好几声才把人叫醒，百里灵“啊”了一声，离炎墨狐疑道：“灵儿，你怎么了？我记得我以前偶尔跟你说起这些朝廷之事的时候你都不会有什么反应，今日怎么……”
百里灵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反常，冲离炎墨勉强笑了笑，脸色却依旧苍白。
“灵儿不过是听到东夷国，所以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觉得唏嘘，让殿下见笑了。”
离炎墨琢磨了一阵，又看了她好几眼，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差点忘了，你是柳沛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这么说来你的家人也就是死于……”
百里灵低垂着眉眼，神色暗淡，周身都仿佛被笼上了一层薄薄的乌云，将她整个人都给包裹住，几乎窒息。
见她这样，离炎墨立即收口，然后摇了摇头，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继而道：“那个……灵儿，你放心，那可恶的东夷国已经被灭掉了。今后我一定保护你的，在傲天皇城，在这太子府，没有战火，没有硝烟，更没有颠沛流离。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离炎墨说着，双手轻轻地搭在眼前之人的肩膀上，掌心所触碰之处柔弱无骨，看着她瘦得没有几两肉的身子，一阵心疼又从离炎墨心底升腾了起来。
百里灵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看着离炎墨，她一开始先是愣了愣，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的脸色。
“灵儿谢过太子殿下。”
离炎墨拉下脸来，假装生气：“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我之间，无需言谢。你下次若是再犯，本太子就要罚你了。”
百里灵微微一愣，随即浅浅一笑，细看之下，似乎面色还带了几分感动。
“灵儿知道了，不过太子殿下待灵儿这样好，灵儿就是被罚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离炎墨本就对这女子死心塌地，哪经得住她这样的甜言蜜语，瞬间只觉得心都要化了：“灵儿……”
“太子殿下，那丞相的事情后来是怎么解决的？”百里灵突然一脸好奇地问了这么个问题。
离炎墨叹气：“还能怎么解决，那丞相先是在府中私藏半部兵法非不说出来历，后是他的学生前凉州刺史姜户被查出贪污一案，现在又被查出在折子里头夹带内容可疑的用东夷文字写的纸条……咦？这仔细想想，原来这段时间丞相前后犯了这么多事，丞相这些年来，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政绩吧，但是忠心还是可嘉的，现在为何会……唉，现在的臣子，不思皇恩，不念君臣……”
这边离炎墨还在兀自吐槽着，那边百里灵却皱眉：“丞相府中何时查出过半部兵法？”
离炎墨仔细想了想，才道：“很早了，好像是在我们去凉州之前，嗯……那个时候你也才离开将军府不久。”
百里灵怔然，呢喃：“半部兵法，学生贪污，东夷文字……这么多事情串起来，这丞相还真是流年不利。陛下可曾怀疑他的忠心？”
离炎墨感慨道：“眼下这种情况，就是父皇想不怀疑都难啊，换成是我也会怀疑。”
百里灵固执地摇了摇头：“殿下，这件事仔细想想其实还有多处端倪，并非像我们想得那样简单。”
离炎墨见她深情凝重，不禁疑惑道：“端倪？从何而来？”
百里灵看他盯着自己，这才惊觉自己失言，忙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灵儿不过是觉得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太过巧合，像是有人故意为之，随便说说罢了。”
离炎墨放下心来，道：“灵儿倒真是多虑了，我就跟你直说吧，这世上敢在父皇眼皮底下公然作祟的人，恐怕还没有出世。”
百里灵低着头：“陛下和太子英明神武，乃是百姓之福，社稷之欢。”
敢在皇帝眼皮底下从中作梗的人还没有出世？不尽然吧。
百里灵心中这样想着，接着缓缓眯起了眼睛，脑子里清晰地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像来。
而且，按照她跟丞相府的仇恨，能做出这些事情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看来，自己这边也要抓紧了，可不能失了先机，白白便宜了别人。
百里灵心中不动声色地打着算盘，离炎墨浑然不觉，只道她是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也就随她去了。好生安慰了几句诸如“日后要当心身子，按时用膳睡觉”之类的话便离开了她的屋子。
夜色中，百里灵眸子里的暗黑只显得更加深沉了。
皇宫。
“夜王，这几天不见，没想到你这棋艺可是越发精湛了。”离落从手中落下一子，摸着自己嘴边的胡子，看着对面的男子笑了笑。
宫玄夜道：“陛下您自己也说了，不过才几天不见，棋艺哪有见长的，是陛下抬爱微臣了。”
离落哈哈一笑，不禁道这宫玄夜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陛下，这是容昭国皇子派人送来的通关文书。”
两人下棋正欢，一旁的纪公公突然道。离落抬头一瞧，原来是他身后的一个蓝袍小太监正端着一个精致木托走了过来。
“呈上来。”离落刚跟宫玄夜下完棋，心情不错，就连说话的时候声音也不由得上扬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