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眸，齐齐往宫殿门口的方向看过去，便看见一脸淡然的百里灵从门口走了进来，面目从容，一直来到了离炎墨的身前，同他对视。
“灵儿，你不是……”离炎墨猛的皱了皱眉头，不可置信地望着百里灵，轻声呢喃。难道，是他安排好的人办事不利，害灵儿被御林军抓住了？
“殿下，我并没有离开皇宫，抱歉，让你失望了。”百里灵缓缓摇了摇头，面色冷淡。
“为何？灵儿，你为何要回来？你知不知道……”离炎墨有些失控，内心十分痛苦。难不成在这一败涂地的时刻，他就连自己最后深爱的人都无法保护？
“太子殿下……灵儿接下来，还会做让你更加失望的事。”百里灵咬了咬牙，打断了他的话。
“什……什么？”离炎墨想起她方才一开始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心底不由得猛的咯噔了一声，身子就是一阵颤抖。
“殿下，你应该都知道的。”百里灵悲哀地看着他，轻轻叹息。
“不，不，不……”离炎墨一边摇头，一边重复着这个字。
百里灵地目光缓缓从他的身上离开，转身，朝着离落猛的跪了下去，道：“陛下，我这几个月来一直待在太子府，太子殿下做过的事情，灵儿再清楚不过。”
百里灵磕了一个响头，继续道，“灵儿可以作证，之前容昭国的幌子和公主在上和馆遇刺，以及骁骑将军柳培元和容凝公主的事情，都是太子殿下一手策划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离落眯着眼睛，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百里灵，半晌才开口：“为何大理寺无法追查到那些刺客的任何踪迹？”
百里灵恭敬地拱了拱手，道：“因为那些杀手都是太子殿下从宫外找的，途径特殊，江湖杀人，来无影去无踪，根本无迹可寻。”
“原来如此……”离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用极为冷淡的目光看着百里灵，面无表情。他没有看错，这个女子，果然会害了他的儿。
“你将这些告诉朕的目的是什么？太子殿下不是你毕生的依靠吗？如今他倒台了，失势了，你便开始过河拆桥？”离落顿了顿，沉声道。
百里灵低头，咬了咬牙，一言不发。良久，才小声道：“陛下，这个问题并没有意义，反正我说的都是事实就对了。”
其实她原先的沉默，怎么看都像是默认。
“墨儿，你听到了吗？”皇后忽然起身，猛的一笑，指着百里灵，目光怨毒，“这个女人跟你在一起无非就是为了你太子的权势和地位，如今你一无所有，她便开始跟你反目了。”
“灵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离炎墨痛苦的望着百里灵。
“殿下，你我有缘无分，灵儿只能说一声抱歉。而且，逼宫这种事情本就是大逆不道，我希望你可以迷途知返，早日悔改。”
“呵，好一个有缘无分……”离炎墨冷笑一声，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百里灵的一双眸子。这一次，后者竟是下意识地逃避，不敢看她。
“你……”离炎墨的脑袋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他不禁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太阳穴的位置，疼得弯了腰。
为何……为何会这样疼？
离炎墨心底十分茫然，然而当这疼痛渐渐退散过后，他缓缓抬起了头，眼神之中竟然是一片清明。
百里灵看着他的脸，一颗心砰砰砰直跳。
离炎墨眼神清亮，神色复杂，心如死灰地笑了笑。
“父皇，这些罪行，儿臣都认了。今夜之事是儿臣此生犯的最大的错误，儿臣不求父皇能够原谅，却仍旧想替母后的事求个情。”
“墨儿……”皇后内心五味杂陈，猛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紧紧咬着下唇，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母后，您别露出这种表情。”离炎墨仿佛在一瞬间变了一个人一般，他缓缓摇了摇头，清冷一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做出这种事情确实是不对的。儿臣不会原谅你，有什么话，你还是对父皇说吧。”
离炎墨说着，缓缓转过身体，不再看她。
皇后的身子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整个人备受打击，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儿子，却是再也没有一点勇气上前。
“父皇，儿臣想先退下了，请你找两个人送我去大牢。”
离炎墨竟然这么快妥协放弃，而且还这么自觉，离落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是以一直淡淡看着他，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太子殿下，你还有话没说完吧？就这么憋着，放在心里，不难受？”没等离落说话，宫玄夜便轻轻一笑，道。
“没有。”离炎墨瞥了宫玄夜一眼，缓缓摇头。
“不会后悔？”宫玄夜意有所指地笑了笑，心底只觉得有趣。
事情，还真是出乎意料地顺利。人之心境，当真无法控制。
“自然是不会……”离炎墨凄惨一笑，接着扭头轻轻看了一眼一旁的百里灵，突然抬手捂着脸，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既然我已经这般选择，所以即使未来会后悔，我也只能……自己憋着。”
“好，太子好气魄，不愧是我傲天好男儿。”这话，宫玄夜确实是由衷的。
离炎墨挑了挑眉，诧异地看着他，许久才笑了，有趣的道：“印象中，王爷还是第一次夸我。”
“哦？是吗？本王没什么印象。”宫玄夜面色淡然，似笑非笑地道。
离炎墨继续笑：“我做太子的时候没有得到夜王爷表扬，今日失去了太子之位，却有幸得到了。此生，也该圆满了。”
“太子殿下可真容易满足。”宫玄夜冷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道。
“哈哈。从前没有发现，跟夜王爷说话当真有意思，若是有机会，真想跟你继续聊它个三天三夜。”离炎墨突然爽朗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你已经没机会了。”宫玄夜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王爷说话未免有些无情了。”离炎墨面色一阵尴尬，轻轻咳了一声。
“本王的情，要给的，自然是另有其人。”宫玄夜意味深长地道。
“哦？那就祝你早起抱得美人归了。”离炎墨淡淡一笑。
“很抱歉，太子殿下，这方面，你也没机会了。”宫玄夜再次从容地冲他笑了笑，再次无情地道。
离炎墨的嘴角禁不住抽了抽：“……父皇，儿臣请求立即入天牢。”
“墨儿……”离落眼眸微微暗淡了下去，不知为何，这一刻，看着离炎墨此时此刻的样子，他的内心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