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一看,原是昨日的那个男子。他一脸疲惫,颇为愧疚道:“真不好意思,掌柜你可还有相思羹卖?”
优那不假思索道:“今早已经卖完了。”
那男子不甘地接着问:“那你可再做一些么?我愿付双倍的价钱。只今日一次,拜托你。”
优那见他语气诚恳,几近哀求,沉思了片刻。为了这个店,她的盘缠似乎已剩不多,现下有人送钱上门,何乐而不为?于是,她点点头,将男子引入院内。
那男子自有一身高贵之气,进了院子也不张望,独自坐在凉亭中等待,只是身旁无人时,他的脸上流露出忧愁之色,想是发生了什么。优那也不多问,转身走入厨房忙活。
不多时,优那端出铺在绿叶上的相思羹,将其装入一个木盒子里。那男子很是感谢,将两锭银子放在桌上,便提着盒子匆忙地离去。优那目送他远去,掐指一算,只笑了笑,随后转身关好了大门。
天色渐渐暗下来,夜里的街道人头攒动,两旁的店铺为了在节日里捞一笔金,加大力度地引诱人群,而向来夜里不经营的合欢店铺,却奇迹地开着门。经过黄昏的事之后,优那寻思了许久,决定今夜起店铺整日都开门经营,说不定能看见许多有趣的故事。
亥时,人群渐渐移至河边和神社,等待一年一度的烟花大会,优那也关了店门,寻了一处人少的地方,看着月光下相依相偎的恋侣,听他们低声细语。不多时,听见炮竹的响声,缤纷多彩的火花从远处喷发,在空中形成一朵五彩缤纷的花。
一时之间,惊呼声、欢笑声连连响起,凑成人间特有的一段音符。
(2)
不经意间,一对璧人落入优那的眼帘,定睛一看,正是几日前在店前吵架的那对恋侣,今夜方知男子是北村万里,一名为人极低调的武将。女子小仓瑞希出身商家,家大业大,在镇上名列前茅。
然而,此时此刻小仓瑞希泪流满面,嘴角微启,念念有词,却因相隔较远,优那听不清内容。只见北村万里面露愁色,替她轻轻地拭去泪水,相拥于黑暗之中。少时,他们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居数月,合欢店铺更名为合欢馆,空间扩大了几倍,新增了许多菜肴。优那尤为高兴,每次在柜台边算账,或招呼客人,忙得不亦乐乎。
一个黄道吉日的晌午,馆外人声鼎沸,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吹吹打打的声响,惊醒了梦中的幸田优那,顿时猛地坐起来,怒气冲天,睡意已然全无。
优那伫立在合欢馆的门口,眼见迎亲队伍扬长而去,不免有些郁闷,忽闻身旁两名妇人讨论的声音,方停下往回走的脚步。
“听说那个北村少将战死沙场了。”
“今天成亲的是小仓家的千金,与另一个富家少爷。”
“真是可惜,他们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现下却阴阳两隔。”
妇人摇摇头,带着一脸遗憾的神色,慢悠悠地走回家。幸田优那有些不可思议,上次她明明算的是两人在一起,怎么现在却有一个死了?忙掐指一算,脸上方绽放笑容。只是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帮这对璧人,大抵是缘分所致。
松下宅邸的屋檐下挂了两颗大红灯笼,大门外多名壮汉严守,像是怕人破坏。优那在心底冷冷一笑,轻哼一声,踩着一地的落叶,转身走进了巷子里。少时,她已出现在小仓瑞希的眼前。
小仓瑞希见有人突然出现在屋内,吓得一声尖叫,守在门外的下人闻声,旋即破门而入,四目张望道:“夫人,你没事吧?”
“没、没事,方才有只花猫闯了进来,见你们一来,从窗户逃出去了。”瑞希指指窗户,下人低着头退了出去。
幸田优那闻得关门声响,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出来,笑道:“姑娘别问我是何许人也,我是来通报一声,北村少爷并没有战死沙场。”
瑞希眼中猛然一亮,惊喜道:“掌柜说的可是真的?万里他当真没有死?”
幸田优那的眼神坚定,不容置否,她笑道:“我不说胡话,姑娘若是相信,便信。若不信,我这就可以走。”
瑞希忙拉住她的手臂,低声问:“掌柜,你、你并非常人,可有法子救我出去?这桩婚姻并非我自愿,而是父亲破产,为救一时之急,接受了松下家族的交易。”
优那一听这桩婚姻是一笔交易,瞬间暴怒:“大爷的,为满足自己竟将儿女的终身大事当做儿戏,欲望如此膨胀!你放心,我来就是为了救你的。只是,我现下要去厨房一趟,若等下他进来与你喝酒,你什么都不要吃,千万要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