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厅堂,婆婆、奶奶等一大家子都在。
奶奶笑着对我点头道,“回来了就好。”
眼神却落在小久身上,露出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之色,几大步冲了过来接过小久,一顿亲,“我的小心肝,你可回来了,可想死曾奶奶了!”
婆婆忙着招呼我母亲和那个也算是娘家人的司机喝茶,忙转过脸来,也抽空在小久脸上啄了一口。
我心中的疑惑更重了,不由得脱口而出,“乔莫不是伤得很严重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奶奶笑容不改,眼睛仍黏在小久身上,“是出了场车祸,现在人还在医院里。”
竟然如此,那她们为什么这么淡定?
我更觉得奇怪,难道他人没事?
这样胡乱猜测也没用,我道,“那我现在去看他。”
婆婆眼神有些闪烁,“不急吧,你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还是梳洗下再去吧。”
我是一刻也等不得了,摆摆手,转身往车库而去。
一路将车开得飞快。
进了医院住院部大门,看见杨木正坐在大厅里抽烟。
我叫了他一声,他很是意外。
我开门见山的问,“乔莫在几号病房?”
杨木脱口而出,“321。”
我点电梯,直直朝电梯走去。
“唉,二少奶奶……”杨木叫了我一声,朝我飞快走来。
此时电梯门已缓缓关闭。
上了楼,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321病房。
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寂静无声。
我想也不想地推开了门,一阵风地冲了进去。
“乔莫你……”不经大脑的话才说出口,看到房内的情况,我猛地住了口。
乔莫斜躺在床头,怀里搂着的褚雅兰,正闭着眼睛熟睡,一双小手紧紧揪着乔莫的胸前的衣服,生怕乔莫下一秒便走掉似的。苍白的脸上犹自挂着泪痕,被子只盖了下半身,上半身只穿单薄的病服,勾掠出背脊的轮廓,骨头似透背而出。不知是被我打扰了还是做梦了,她皱了皱眉头,像是要醒过来一般,乔莫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安抚,她又沉睡过去。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是男人都会喜欢这种柔顺可人的女子吧。
我傻了一般,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乔莫微微不悦地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我这才意识到,打扰了别人。再看那乔莫,只是额上打了纱布,身上连病服都没穿,哪里像出过车祸的样子?
暗自悔恨自己上了婆婆的当,这样不顾一切地赶回来,只看到这令我痛苦、难堪的情景。
我一言不发地甩门而去。
出了门口,脚步却越放越快,只觉得后面有什么令我害怕的东西在追赶着我,我一心只想摆脱了去。
然而,我走着走着便发现,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身后只有冷风和不相干的路人。
脑海里又浮现,我刚出声打扰到那褚雅兰,乔莫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快神色。可见他对那个女人紧张的很,又怎么会抛下她来追我这个已声明和他划清界限了的女人?
只是自己太犯贱,明明已经决定了要离婚,可仍对他抱着一丝希望。
想起林寻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他巴不得我们在一起,这样就可以成全他和褚雅兰,你不要这样傻了。”
是啊,我真是太傻了。
再说了,当初如果不是他,我说不定要流落到哪里去了,腹中的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哪里可能有如今的体面?
现在人家的爱人回来了,我应该主动让位才对,怎么还怨恨起他来了呢?
陈晨,你放手吧。
不要因为一时的贪嗔而变成那个面目可憎的人。
与其受罪,还不如独身。
我一遍遍的催眠自己,将车开得很慢很慢,心里的想法也渐渐的坚定起来。
快回到乔宅时,我似乎已流尽了一生的眼泪。
靠边停了车,从车载冰箱里拿了瓶冰冷的矿泉水,倒了点在纸巾,便敷在了眼睛上。
又放了些轻柔的音乐,我心情已平静了下来。
饶是如此,进了门后,妈妈还是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不安地问我,“乔莫伤得很严重吗?”
我鼻子一酸,心里又涌现无数的委屈,还是强忍着泪水,摇头强笑,“他没事。”并不想说他,转了话题,“怎么不见小久?”
母亲道,“你婆婆说今晚要亲自带他睡。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快去冲了凉再聊,免得感冒了。你也真是的,出门也不带把伞……”
一如我小时候那般唠叨,可语气里却满满的担忧。
我心中觉得温暖,收拾起那颓废的心情,很自然的抱住她的胳膊,头倚在她肩膀,“那您今晚和我一起睡。”带着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撒娇意味。
母亲笑开了颜,“好好,快去吧,我的小祖宗。”
我立了个军礼,“遵命!”
不等母亲责备我幼稚,我便一溜烟冲进了浴室。
出来时,只是裹着浴巾,头发还滴着水。
妈妈从衣柜里拿出大毛巾帮我擦拭。一面擦,一面数落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自己还不懂照顾自己,又怎么能照顾好丈夫、子女?”
我不以为然,“现在的人哪个不是人格独立、经济独立、行为独立?如果这个时代的女人只想着相夫教子,打理家务,那么在家里可是一点位置都没有了。”
“胡说,”母亲不赞同地横了我一眼,“那你婆婆、你奶奶不是一样赢得所有人的尊重?”
我想也不想的回答,“那是因为她们比较强势,能压得住自己的丈夫!”
“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你公公能打下这么大的一份江山,岂是简单的人物?如果你婆婆只是强势而没有其他手段,他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听她的?陈晨,男人娶妻求贤妻,你有时候就是不懂得什么叫‘贤惠淑德’。”
我听母亲的话里带着责备的意味,顿时心中添堵,不由得挨着她撒娇,“妈,哪里有人这样说自己女儿的。是不是我婆婆他们说我什么了?”
“你看你,不好好检讨你自己,反而揣度是别人说自己的不是,哪有你这样的……唉,罢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时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了,我又何苦要作恶人?”母亲连连叹息几声,又道,“你婆婆、奶奶都是强势的,如果你要离婚,她们肯定不会让你带小久走的,你预备着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