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楚昕肚子里流掉的野种是谁的吗?”韩哲瑞的脸色,愈发的阴鸷骇人,甚至是带了一分狰狞。
韩哲瑞的话,让韩思敏一惊,却又不由自主地问道,“谁的?”
“就是你爱的死去活来的、最亲爱的未婚夫的!”韩哲瑞说出这话的时候,嘴角斜魅地挑起,样子,要多可恶便有多可恶。
既然池溢寒丝毫都不顾惜韩思敏这个未婚妻,为了楚昕,想要玩死他甚至是整个韩家,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陪着韩思敏做着嫁进安家的美梦。
就算哪一天,韩思敏美梦成真,但是没了韩家这个后台,她也一定不会幸福的。
所以,让韩思敏早点放弃嫁给池溢寒,也不是一件坏事。
韩思敏显然不信,瞪大眼睛满脸震惊地看着韩哲瑞这个自己的亲弟弟,低吼道,“你骗人!你一定是骗我的。”
韩哲瑞嘴角冷冷一扯,“不信,你自己去问你亲爱的未婚夫就好了。”
听着韩哲瑞的话,韩思敏气的双手握拳,浑身发抖,脸色,更是气的发白。
以池溢寒对楚昕的在乎程度,韩思敏又怎么可能不信。
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们两个,居然连孩子都有了,而池溢寒对她,除了定婚仪式上蜻蜓点水一样的吻,其它的地方,从来都没有碰过。
楚昕,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
良久之后,韩思敏才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看着韩哲瑞,眼里,突然就带了一丝可怜兮兮的哀求。
“哲瑞,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溢寒,如果不能嫁给他,我的人生就没有任何义意可言了。”
韩哲瑞看着韩思敏这副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池溢寒而要死要活的样子,相当的不屑。
“所以,你一定要看好楚昕,不能再让楚昕和溢寒有任何的瓜葛,更加不能跟楚昕离婚,让她有机会跟我争,可以吗?”
“姐…”
“哲瑞,算姐求你了,从小到大,姐也就求过你这一件事情。”说着,韩思敏的眼泪都下来了。
韩哲瑞看着自己的亲姐姐,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不会跟楚昕离婚的。”
谭芸芸知道楚昕住院的事,已经是两天 之后了。
她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看到额头脸上全是伤的楚昕,立刻就炸毛了。
“谁把你弄成这样子的?”
楚昕看着谭芸芸炸毛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
相处这么多年,她还真没见过谭芸芸为了谁急成这个副样子,那感觉,好像要拼命一样。
“你还笑?”谭芸芸狠狠地瞪了楚昕一眼,很没好气地道,“你有没有照照镜子,自己都成什么样子呢?”
其实,楚昕表面上是笑,心底是说不出的感动。
只是,这段时间,眼泪流的太多了,她再也不想哭了。
既然不能哭,那就笑吧。
“反正我又不打算哪个男人会再看上我,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看到急的都快红了眼的谭芸芸,楚昕终是笑不出来了,只能悻悻地低下头去,自嘲道。
“阿昕,到底发生什么了,难道这种时候了,你还打算瞒着我吗?”谭芸芸一屁股在病床前坐下,双手抓住楚昕的肩膀,看着低下头去的她,语重心长地道。
楚昕抬起头,看着谭芸芸,努力扯了扯唇角,让自己看起来很淡然,“我怀了孩子,不过,现在,又没了。”
“什么?!”显然,谭芸芸很惊讶。
不过,片刻的惊讶之后,谭芸芸又回过神来,字字见血地道,“孩子是谁的?又是怎么没的?”
“是池溢寒的。”
“这么说,韩家的人知道了,逼你拿掉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你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以谭芸芸多年的职场历练,她当然能第一时间便根据蛛丝马迹做出最准确的判断,更何况,她如此地了解楚昕。
楚昕点头,丝毫都不隐瞒,“韩哲瑞想将我从楼上推下来,不过,后来却是我自己故意摔下来的。”
谭芸芸清丽的眉心倏尔紧蹙,将楚昕抱进怀里,突然间湿了眼眶。
“你怎么这么傻?”
“芸芸,我没有选择。”
谭芸芸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楚昕的偏执与无奈,她又怎么可能不懂。
“难道,池溢寒不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吗?”
“他知道。”楚昕点头,这一刻,她觉得心里好受多了,“但是,他不会为了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而不顾一切的。”
“这个王八蛋!”谭芸芸气的咬牙切齿,“凭什么玩大了你的肚子,又什么都不管。”
楚昕摇头,从谭芸芸的怀里坐好,“芸芸,我现在,已经不想再跟池溢寒有任何的瓜葛,索性现在孩子没了,我和他之间,就彻底不再需要任何的关联了。”
谭芸芸紧蹙的眉心,一直没有松开,只叹了口气道,“韩哲瑞还是不肯放过你,不愿意跟你离婚吗?”
楚昕点头。
看着点头的楚昕,谭芸芸眼里闪过一抹疑虑,“到了现在,韩哲瑞都不愿意跟你离婚,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什么?”
楚昕摇头,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或许,他只是不甘心吧。”
“阿昕,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韩哲瑞是真的喜欢你,才会不肯对你放手的。”
楚昕扯了扯唇角,“不管他是不是对我还有一丁点喜欢,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手里还捏着我的命脉,我就只能任他摆布。”
“阿昕,你真的要为了一个生死不明的孩子,毁了自己的一生吗?”
生死不明么?
楚昕的眼里,突然就有了泪,完全不受控制。
当年,是她害死了黎北川,如果她连他唯一可能还活着的骨肉都保护不了,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又还有什么意义。
“芸芸,让我放弃那个孩子,我做不到。”
谭芸芸看着眼里突然就涌出泪来的楚昕,无奈地垂下头去。
为什么当初黎北川可以用死来逃避一切,而楚昕却要傻傻地来背负这一切。
女人,一定要这么命苦吗?
……
谭芸芸陪了楚昕很久,直到快晚上十点的时候才离开。
谭芸芸离开,楚昕疲惫地钻进被窝里,闭上双眼,然后,再次陷入了无边无镜的梦魇。
高大挺拔的男人静静地站在床边,清贵冷峻的身姿如雕塑般睥睨着病床上泪流成河、泛滥成灾,嘴里不断地重复呢喃着“孩子”“不要”的女人,深邃浩瀚的眸底,如被墨染般,渲染开来,沉不见底。
伸手,男人温热的指腹小心翼翼地落在女人早已被泪水杂夹着汗水打湿的鬓角,将那湿湿的被沾在那苍白小脸上的碎发轻轻地拨开,拢到女人的耳后,露出整张苍白的惊心动魄的小脸。
然后,指腹划过女人的眼角,沾上的,全是女人还带着体温的泪。
收回手,男人将划过女人眼角的指尖,放入唇中。
眼泪的味道,好苦,好涩!
难道,她也在为那个失去的孩子而伤心不已,肝肠寸断吗?
男人性感的薄唇,微微扯了扯,勾勒出来的,是无限讽刺自嘲的弧度。
转身,正当男人打算离开的时候,身后,却突然“啊”的一声惊恐地大叫。
蓦然回头,床上的女人,惊恐地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一双盈盈的不眸,泪光闪动。
盯着病床上的女人,足足五秒,女人都没有任何一丝的反应,就仿佛一俱失去了生气的玩偶般,只睁着黑白分明的大大的眼,望着天花板。
然后,女人闭上双眼,翻了一个身,用背对着病床边的男人,没有任何的声息,只有那瘦弱的双肩,在昏暗的灯光下,隐隐颤动。
男人墨染般的双眸,倏地紧眯起,眼底,无数暗芒划过。
猛地转过身,男人向前一步,俯身,长臂一伸,便将那双肩颤抖的女人抱了起来,搂进了怀里。
然后,双臂收拢,紧紧地收拢。
这一刻,池溢寒只想将楚昕揉碎了,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闭上双眼,泪水,再次成河,汩汩流出。
“放开我!”
明明,男人的胸膛是那么的宽厚温暖,明明,此刻,她是那么的心下安稳,可是,出口的话,却那般的绝决冷漠,没有一丝温度与感情。
男人却对楚昕的话仿若不闻般,仍旧紧紧地抱着她,仿佛是抱着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珍视的宝贝。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楚昕冷笑,努力控制住自己眼里往外涌的泪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男人倏地松开怀里的楚昕,用力的大掌握紧他的双肩,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睥睨近在咫尺地女人,如墨的双眸里,怒火隐隐跳动。
“楚昕,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一眼,到底是什么做的。”
“心么?”楚昕抬起眸来,倔强地与男人对视,嘴角,扬起云淡风轻的弧度,“它早就没有了。”
这么多年来,一次又一次,她的心,早就溃烂了,成为毒液,蔓延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