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切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温长歌一早起来收拾打扮,又吩咐了厨房做些新鲜的吃食,才唤了孟东风起床。
从昨日回来,到早晨,温长歌都隐隐约约觉得孟东风有些不对劲,身上完全没了平日里那纨绔的模样不说,这脸色也阴沉的吓人。
温长歌替他扣着纽扣,不禁问答,“夫君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孟东风低头正对上温长歌的眼神,一时之间心里还有些小雀跃这本来要死不活的样子,立刻又精神奕奕了,倒是吓了温长歌一跳。
直到用早膳的时候孟东风才开口,“昨日听杜黎川说太子爷摆宴请了不少人去,又听别人再背后说道了我两句,心里头有些不顺畅,”
温长歌这就奇了怪了,这平日里他孟东风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东西,怎么今儿个,只凭着几个人的说辞居然烦恼起来了,于是忙开口劝慰道,“那这个奴才的话也能让夫君放在眼里吗?且不说这人都是如此,总是爱在背后嚼舌/头根,且让他们说道两句又能如何,再不济,夫君直接打发了走不就是了,何苦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孟东风听了温长歌所言只觉得有几分的道理,他点了点头,又将心思放到了这吃饭上,温长歌见他如此,又问道,“太子爷的事情前几日妹妹与我来倒是说过几次,夫君可要去?”
孟东风心下里仔细想了想,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又对着温长歌说道,“到时候你也同我一起去吧,我记得你同太子妃的关系甚好,如此也有人同你说说话,解解闷。”如此,孟东风已经吃得差不多,又放下碗筷道,“府里有什么事情只管找了全德就是,若不然就让朱管家处理。我就先走了。”
温长歌微笑着起身送走了孟东风。
再落坐时,明月走了过来道,“昨儿个奴婢们心里头还这是替福晋你捏了一把汗,如今看来,当真是没必要的,八阿哥心疼福晋人人都知道。”
温长歌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如何是好,总觉得孟东风这些日子和从前见的几次有些不同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多了却是越发的头疼,干脆挑了几本书卧在榻上翻阅了起来。
这没多久的功夫,就听见外头有什么人进来了,温长歌以为是自己跟前的人,也就不曾多想,见面前的人,竟然是个陌生面孔,又抬头看了看一旁服侍的秋月,看来秋月也不认识。
来的人已经有些年纪了,温长歌见她的梳妆打扮,立马起身行礼忙问道,“姑姑前来可是宫里有什么事情?”
来的人脸上的表情几乎凝固了,心里想道,果然如贤贵妃所说是个厉害的主子,从来不曾见过自己,却一眼看出来自己的身份。
“福晋好眼力,奴婢是贤贵妃身旁的锦春,听闻府里最近不太平,贤贵妃又在宫里头,这又管不上,如今听了,心里头担心得不行,只能让奴婢亲自跑一趟,请福晋你入宫了。”
温长歌心里也不傻,自己就这样进了宫不就成了这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吗?
于是,脸上带了得体的笑容,对着那锦春姑姑说道,“姑姑,按理说,这贤贵妃传唤,我这媳妇是应该快些去的,只是,这么大个八阿哥府,我实在走不开,身体又不大好,不如,你回去回了贤贵妃的话,明儿个,我和八阿哥一同前去。”
那姑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让温长歌有些猜不透,似乎她早就知道温长歌会这样说了。于是,缓缓开口道,“八福晋说的哪里话,只是贤贵妃有命,这今儿个八福晋不去,可就得责罚奴婢了,奴婢这一身的老骨头,哪里经得起打骂,且不说奴婢是下人,就是说,八福晋你,一向心肠善良,怕是也不会如此狠心吧。”
温长歌这下算是听明白了,什么打骂不打骂,这分明是铁了心,今儿个要拿她去宫里,问话了,无非就是钱家与程家的那点事情。
温长歌思虑一番说道,“好的,请姑姑在这里稍稍等候,我去吩咐一些事情,再同姑姑一起进宫。”
打了姑姑坐下,温长歌连忙叫了明月明言进来替自己梳妆,又说道,“让兰香看顾着府里的事情,另外让秋月去通知一下赵六,让他告诉八阿哥就说,贤贵妃请我进宫喝茶。”
这样吩咐一番,温长歌心里才算是有了一个底。
随了锦春姑姑进宫,一路上温长歌心里也谈不上紧张,想来她贤贵妃虽然有家族势力撑腰,可她温家却也不是白吃饭的。
一路上马车摇晃,温长歌身子有些不大舒服了,这几日总觉得头脑昏沉,想来可能是连日的事情太多了,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稍作休息,不多时的功夫,就听见外头的声音道,“八福晋到了。”
今儿个进宫,本想着带着明言的,可是却被锦春给阻拦了下来,所以算是她一人孤身前往了。
又行了好长的路途,外面果然比那殿里空气通透些,御苑里又多百年古木藤萝,花木扶疏,假山嶙峋,浓荫翠华欲滴,比别处多了几分凉爽之意。
这时节御苑里翠色匝地,花却不多,石榴花还艳,辛夷花却开到极盛,渐渐有颓唐之势,深紫的花芯卷了浓黑的一点,像是一颗灰了的心。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温长歌如今没了心思去留意其他的只见上座上的贤贵妃今日一身玫瑰红的印花衣裳,见那花纹绣工就知道这一件衣裳恐怕是价值不菲,又见她今日梳一个发髻,佩戴步摇,那步摇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晃,格外的抢眼。
如今这宫里也没有旁人,留下的几个,恐怕都是她的心腹,如今皇帝不在跟前,她自然无需惺惺作态的表现出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
红/唇微扬,那上扬的眼尾看着面前这个女子,似乎带着刺,恨不得立刻刺穿了温长歌似得。
温长歌也不慌不忙,只一步一步的向贤贵妃行了礼,贤贵妃这才开了口,“行了,你也坐吧。今儿个让你进宫,也实在是本宫无聊了,八阿哥到底是本宫带大的,本宫对他一向视如己出,如今他成家立业,本宫心里欢喜,却又惦记着你们二人的关系,一直寝食难安。”
温长歌心里冷冷的笑了一声,果然是这宫里厉害的角色,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只有那些死了的冤魂知道,她这双纤纤玉手沾染了多少血腥。
温长歌也在一旁附和着,“多谢贵妃娘娘关怀,八阿哥对我很好,娘娘放心就是。”
又一阵的沉默,贤贵妃接过来一旁宫女递过来的茶水,饮了一口,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不悦,但又碍于温长歌在一旁,终究没有发作,只厉声道,“这茶叶不新鲜了,给本宫换了吧。”
一旁的宫女也没个考虑就脱口而出道,“只是,这可是娘娘从前最爱的……怎么……”
贤贵妃一拍椅子,道,“让你换你就换,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话!”
如此,宫女才忐忑的退下了,温长歌怎么会不明白这无缘无故的举动,可是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不给旁人任何机会。
贤贵妃的眼神又落到了温长歌的脸上,“听说,八福晋最近把府里的钱家给处理了?本宫只听过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到了八福晋这里,烧着的就是一场大火呢了?”
温长歌心里想着,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可算是切入正题了,于是不慌不忙的说道,“钱家对八阿哥府也算有些贡献,只是那钱午实在不争气,底下的货物滥竽充数不说,这娶了程妈妈的女儿,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他居然还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贵妃娘娘说说,这样的人,我还敢用吗?”
贤贵妃一听脸色都变了,按理说温长歌的做法却也是没错的,可是这偏偏不好的就是这程妈妈一向是最讨贤贵妃欢心的,又是她好不容易安放在孟东风身边的人,如今温长歌倒好,一来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话这么说却也是没错的,只是,那程家,为何又赶了出去?”
温长歌道,“我到底是不会处理这些事情,若是贵妃娘娘有疑问,回头我让府里的管家亲自进来回了娘娘的话就是。”
贤贵妃一时脸色不好,正要开口时却听见外头一阵声音传来,“贤贵妃今日好大的兴致,居然有空请了我们来喝茶。”
来的人不是孟东风还能是谁,方才他还在巡街听了赵六说他媳妇被贤贵妃请了进宫,他心里就慌了,贤贵妃的手段他太了解了,当初母妃就是被这个女人害得如今还在冷宫。现在居然想朝着媳妇下手,他那里肯饶过,急急忙忙的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