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个当口,丁兆赟出面了。他约了另外两家的当家人,说要做个和事老,三家一起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免得大家斗来斗去,亲痛仇快。
弟弟门和邮不派背后的势力也都担心斗下去闹个两败俱伤,徒叫别人捡了便宜,外加也想看看丁兆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都同意了丁兆赟的提议。
三方面同时派了人,在城郊人迹罕至的金丝峡展开了谈判。
谈判进行的时间并不长,只不过大半天的时间,三方面就达成了一致。可最终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一直都退避三舍,如今想当和事老的非马帮,最后莫名其妙的成了最大的赢家。
弟弟门和邮不派宣布剥离绝大部分生意给非马帮,事实上也就等于说非马帮一举吞并了弟弟门和邮不派,成为了商洛地区这门生意的真正霸主,直接垄断了所有的市场。
当然,非马帮也不是没有付出任何代价。从那以后,非马帮的所有收入,要拿出四成出来,给弟弟门和邮不派各自的势力都分别分上两成。等于说他们拱手让出了地盘,从此以后可以坐收渔利。
非马帮没了竞争对手,以往胡乱压价,肆意拉客的现象很快就杜绝了,垄断的生意,自然是不难做。而丁兆赟也不是竭泽而渔的主儿,给出的价格既能满足自己的利润,也不会让客商们觉得太过难以接受,同时服务和效率等方面都管控的非常严格。
兵荒马乱之下,行商们也都觉得这买卖其实还蛮划得来,一时间各方面都皆大欢喜,形成了多赢的局面。
至于说,嚣张不可一世的弟弟门,自诩正义的化身的邮不派,为何好端端的突然都退出了竞争,一时间众说纷纭,可是谁都无法得知确切真相。
有自诩消息灵通的人士,便说丁兆赟身后隐藏着莫大的势力,才能够轻易的就让不可一世的弟弟门和邮不派就范,说的添油加醋,天花乱坠,让人将信将疑。
有的说他身后的人是那西域国王,一国的实力做后盾,自然是无人敢撄其锋。
还有说他身后的势力其实是少林武当等联盟的力量,少林在河南,武当在湖北,正好这商洛与河南、湖北上下相承,却又不在这两省境内,少林武当都满意于这个地理位置。便暗中联手支持,否则邮不派怎么会善罢甘休。
众说纷纭,丁兆赟对这一切都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被追问逼得急了,也就只是微微露出一个苦笑,长叹一声,然后再摇摇头。对方也就只好自己去揣度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按自己的想象去推断出自己认为的结果来。
此刻,丁兆赟正坐在客厅中,有些愣愣的在想着事情,这种状态平日里不常见。
也许只是因为,他刚刚见了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长的略微有些面目可憎,让人看了一眼之后就不会想去看第二眼,至于说什么面貌特征,却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以丁兆赟老道的经验来说,感觉来人是易了容的,不过如果真是易容的,那也算得上是天衣无缝,从外形上来说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自己之所以有这样的看法,完全是靠着多年的经验以及自己引以为傲的第六感。
曾经有一次,自己正坐在惯常的茶楼的二层喝茶。
春日的午后,暖日微醺,一边小二正在热情的招呼新来的客人,楼底下卖花的姑娘在向过往的少年儿郎们兜售着鲜花,好送给他们心爱的姑娘,街上的小贩们卖力的吆喝着,想给一家挣出个温饱的日子,所有的一切都与平日完全没有不同。
突然间,一股冰冷的感觉袭来,完全不需要经过大脑的指挥,丁兆赟只凭着下意识的反应,身体已经自行的发动起来。
微微一晃身,他扶着栏杆笔直上冲,没见什么动作就已上到了那茶楼的楼顶。随后一翻身又到了旁边的屋顶之上。
几乎就在之后的一瞬间,只听得一声巨响,他刚刚所坐的位置,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若是他仍旧坐在原地,不死也将受伤。而且,惊慌失措之下,必然是逃不过三柄长剑、两筒机括发射的暴雨梨花钉、六口五虎断门刀的同时袭击。
那些埋伏好的刺客,眼看着要袭击的对象,本来已经稳稳的落入了陷阱之中,只差最后的一击,就将完成任务要了他的命。
结果在最后的关头,袭击对象却像飞鸟一般逃脱到了陷阱之外,而这些人本来都如箭在弦上,弓如满月,不得不发。
可是绷紧了的身体和蓄势已久的杀招,突然间就失去了目标,这些刺客和杀手虽说算得上经验丰富,也都不由得一个愣神。而且,此次行动的头领没有发出指令讯息,让他们一时都有点不知所措。
就在这几个呼吸间的短短时间里,负责守护丁兆赟安全的白马营已经包围了这十多名刺客,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缠斗,无一逃脱,也无一活口被留下来。刺客们要么是负隅顽抗被杀死,要么就是受伤之后服毒自尽。
只有一个例外,这群刺客的首领,一直混在人群中,当他见了丁兆赟的反应,就完全没有再动手的意思,自然也无从被人发现。
他和身边所有人表现的都一样,被爆炸声吓得惊慌失措,又被喊叫声和厮杀得血肉横飞的场面所惊骇,甚至于鞋子都吓掉了一只。
就在他裹在人流中自以为已经退到了安全地带的时候,突然发现不远处,一个人负手站在那里,举目望天,好像在等一个相约已久的老朋友。他自然就是丁兆赟。
刺客首领看上去是一个五六十岁面色焦黄的老者,几缕稀疏参差的胡须,惊恐的面容,汗水和不知在哪儿被谁蹭上的泥迹混杂在脸上,显得又可怜又滑稽,任谁都不会怀疑他会是跟那些凶悍的刺客是一伙的,并且竟然是他们的头领。
事已至此,他唯有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脚下则暗地里斜斜的挪动,想从丁兆赟身侧混过去,却发现丁兆赟也微微移动方向,始终笔直的在自己的正前方。
离丁兆赟大概还有四五步的距离,杀手头领终于放弃了徒劳的努力,站定不动。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自问没有哪里露出破绽。”
杀手头领沉静的问道,与上一刻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