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面的孙伤楼这时又低声开口了。
“你练过钱塘姜家的潮汐功吧?呼吸当中就相当于练功,若是剧烈活动的时候,通过急促的呼吸,能让功力增进的更快。这门功法还是挺有道理的,人跑动的时候心跳就会加快速度,机体也需要血液带来更多的养分,所以该加快呼吸频次就加快,没必要故作潇洒把急促的心跳和呼吸强压下去,对身体其实有害无益。钱塘姜家的潮汐功哪怕睡眠的时候都可练功不息,只要你还在呼吸。所谓生命不息,练功不止,端的是一门奇功。没想到小兄弟你也会,这个世界真是有趣。”
张敬轩知道孙伤楼还是集音成束把话语传到自己耳朵里的,所以旁人并无法听到,不过听了这话也感好生诧异。
“潮汐功”是五岁那年,一位慈祥清隽的老者来到家里教给自己的。当时老者话并不多,只是说这潮汐功的功法自然天成,呼吸间皆有进境,虽非突飞猛进之功,但是假以时日,必有所成。更为重要的是,这门功法与其他功法并不冲突,当修炼了其他功法,潮汐功在呼吸间自身增长的同时,也会帮助其他功法一起长进,可以说是一门大无私的功法。
其实张敬轩另外一个喜欢这个功法的原因也在于,潮汐功几乎不用特意去修炼,只要一开始入了门径,就如同呼吸一般自然而然,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完全随着自身的呼吸循环周天,自行成长,不急不缓,甚得其心。
清隽老者教授完毕就飘然而去,不曾留下任何讯息,也不肯吃一粥一饭,张家给备的谢仪更是瞅都没有瞅上一眼。故时至今日,从孙伤楼的嘴里才得知,这门功夫原来是钱塘姜家的,那么当初那位清隽老者一定就是姓姜了,张敬轩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听孙伤楼好整以暇的声音,大概就可以知道这一阵疾奔对他没任何影响,而且他还沾了自己破风的光,张敬轩没好气的压低声音说:“下次别贴我那么近,这样很不礼貌你知道么?这次我破风,下次得换你了,不能便宜都让你占了。”声音虽然已然压得很低了,前面的严栏寻仍是好奇的向这边看了看。
张敬轩耳中只听孙伤楼得意的说:“没我这集音成束的本事,就不要开口乱讲话,别让前面的人觉得你跟我是一路,那你恐怕就要糟糕喽。小小孩儿还这么小气,你以为享受破风那么容易么?其中距离、速度的把握,岂是易事,要么就是后面人轻身功夫比前面的高上一截,要么就是二者训练有素,再或者就是后面人对破风把握尺度精确无误。待我把这个窍门教给你吧,只是你的潮汐功到时候就得收敛点了,否则你在身后面喷前面人一脖子口水,未免就有点不美了。”张敬轩被孙伤楼说的是哭笑不得,心中暗想,这个酷酷的哥们怎么还这么多话,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索性就干脆不去开口理他了。
只是孙伤楼仍没肯放过他,仿佛能看到他的心中的想法一般,又继续唠叨道:“小张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怎么外表看着没话,私底下却是个话痨啊。其实吧,也对也不对。我这个人从小就有个毛病,有话只对感觉对的人说,看到不顺眼的人连一句话都懒得说,所以从小别人就给我起外号叫孙葫芦,是说我是个闷葫芦吧,我倒是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若是遇到要好的朋友,我们就会无话不谈。奈何这样的人少之又少,可遇而不可求。小时候我住在这边,雷家和我家交好,雷家有三个儿子,老大残疾性子乖戾,老二腼腆像个小姑娘,老三太小还是个小屁孩儿。反倒是凤儿,她小我一岁半,性格明媚英武,我们的思想屡屡不谋而合,她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让我都击节赞叹,跟她在一起时间过的总是特别的快,只可惜后来师父催促练功的紧了,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每次见面都只恨时间过的太快。”
说到这儿孙伤楼停了一下,仿佛在追忆当初的岁月,然后才接着道:“再后来,我们搬家到了京城,就只有鸿雁传书,经年累月不得一见。近来更是发生这许多事情,哎,苦了凤儿了。若是她有半点差池,作恶的家伙就不要想活在世上了。”
张敬轩听他前半段说的温暖动人,话锋到最后却是萧杀凛冽,不由得欲要打个冷战,好在是功法已有所成,未尝露怯。只是心中不由得一凛,又想起了潘叫驴塞在手心里的那张纸条,此人好大的杀气啊,而且是说发就发的杀气,不管怎么说得小心一点为上。
此时,山上终于有了动静,只听紧闭的寨门消无声息的打开了一个大缝,黑洞洞的好似一张裂缝。众人略等了片刻,却并不见人出来。
占奎元不由得骂道:“闹什么玄虚这是,开了门也不出来迎客,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这时张敬轩只听得身后面“喏”的一声,是孙伤楼在提醒什么。这一次大家该是都听到了,微微抬头,众人才留意到,山寨快到半腰处的那一片灯火,已经悄然的变了形状,远远看去,不知何时摆出了一个大大的“请”字,像是在光明正大的做出了邀请,也像是一片等待飞蛾扑过来的火光。
占奎元“噗”的一口声吐了一口痰到地上,不再说话,等待严栏寻和胡大酉的示下。
严栏寻征询的看了一眼胡大酉,看他并不想开口,便说道:“大家既来之则安之,山寨大门已开,一个请字已经写就,不管是诚意邀请,还是请君入瓮,我们也都不得不走上这么一遭。我们这便进去吧,没的让他们小瞧了我等。我和胡将军在前面开路,大家都要小心行事,对方虽然不太可能有什么诡计,总是小心没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