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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无底线

二姑娘看秋至诚惶诚恐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厌恶之极;又想到她们一群下人胆敢在背后议论自己的亲事,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扬手就给了她一个脆生生的巴掌,怒斥说:“一个个都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背着主子乱嚼舌根,全给我滚到外面院子里站一个时辰,差一分钟都不许回来。”

秋至一听完了,果然是要罚站!可是今儿这样冷,真的这样做了,那不净等着出人命吗?

她连忙跪下说:“姑娘请息怒,是我没管好她们的嘴巴,姑娘罚我们也是应该的。只是这会儿天寒地冻的,在外头站上一个时辰,怕是会冻坏人;姑娘如今身子还没有康复,要是我们也跟着病了,谁来照顾姑娘?不如先记在账上,等姑娘身子好了,再让我们去站着不迟。”

可不,二姑娘转念一想,自己已经病了,下人要是再全病了,还真是没有人服侍了,想到这儿,她口气稍稍放缓说:“算你识趣,还记得自己的差事,那便先记着吧,得闲再罚。不过,以后若是再犯,惩罚可要加倍的,记清楚了?”

“记清楚了,记清楚了。”秋至连连点头,如释重负。

外面暖阁里的一干人都伸长了脖子听着,一听到要出去罚站,个个脸上变色;再听到这里,终于呼出一口长气,彼此相视一眼,都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片刻之后,又听二姑娘说:“把我那件新做的锦袄找出来,我要出去一趟!”

她这段时间忙于生病,发烧烧得稀里糊涂的,除了六姑娘进宫那件最震撼的消息,居然不知道府里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尤其是小六还没进宫呢,琳姨娘居然就要被接回伯府,娘亲怎么能同意,这不是犯糊涂吗?

就在她生病烧的最厉害的那天,府里来了圣旨,说是让六姑娘接旨,全府上下都震动了;秋至她们几个也跟着去看了热闹,回来时羡慕之余,喝药的时候当成一件喜事告诉了她,二姑娘一口药全数吐在被子上,被惊的差点儿从床上掉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当日皇上亲笔册封甄府的六姑娘为修华,位列九嫔之一,而且数日后就要进宫伴驾!

一切怎么全变了,变得面目全非了?

前世她记得很清楚,六姑娘是在小七嫁入东平侯府之后,经过侯府的说合,才嫁了安王为侧妃;后来她远嫁西戎和亲后,对朝廷的事情知之不详,但听说如今的皇帝好像在宫变中丧命,安王以皇太弟的身份登基为新皇之后,大赦天下,恩泽后宫,六姑娘最终被封为四妃之一的丽妃。

这一世,怎么会变成小七要嫁安王为侧妃,小六却嫁给了当今皇上?!这个变化究竟会给那个她已知的未来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她完全预测不到,一切都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中。

在二姑娘的记忆中,这个皇帝是个短命的,如果这一点不会改变,那么就意味着六姑娘的后半生,极有可能是在漫漫孤独中渡过;小七却嫁给了安王,难道未来她会替代六姑娘的命运,高居大周朝的四妃之一?

前前后后这么一联想,二姑娘哪里还能躺得住了?小七嫁给安王的未来怎么样她还看不清,但至少她清楚一点,小六就算进了宫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将来就是个可怜的寡妇而已,府里还着急忙慌地把琳姨娘接回来干什么?

“唉哟,姑娘,外面可冷着呢,你这刚刚好了点,真不能出去呀!”秋芝一听又急了,忍不住低声劝了起来。

“快点,别啰嗦了!”二姑娘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一翻身下了床。

秋至无奈,只能赶紧上前帮她找棉袄,穿衣服,梳头发;刚刚总算逃过一劫,她这会儿真的是多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了。

听着里屋悉悉索索的声响,外屋所有的下人都束手站立着,噤若寒蝉,不敢动地方;就这样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门帘一挑,二姑娘一身整齐地出来,裹着银狐的大披肩,人虽清减了些,倒是风姿楚楚。

“都杵在这里干什么?看着就来气,该干嘛干嘛去!”她狠狠地扫了大家一眼,冷哼一声,扭身带着秋意出了屋子。

春玉这才双手合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哦,不,谢谢秋至姐姐!”

跟着出来的秋至则苦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颊,有气无力地说:“我的小姑奶奶们,还在这里干嘛,快散了吧,下次拜托不要再说这些要命的话,我还想留着这条小命呢!”

“秋至姐姐,对不住了!”春玉拉着她的手,眼泪汪汪地说,心里也很难受。

“去吧!以后小心点说话,嗯?”秋至温柔地摸摸她的头,然后挥挥手,一屋子人转眼走了个精光。

二姑娘出了自己的缪园,径直来到大夫人的院子,也不要小丫头禀告,直接挑帘进了屋子。

大夫人正坐在榻上跟一干管事媳妇在说话,见二姑娘进来,忙将一帮下人打发走,伸手招呼她到自己身边坐下。

秋意接过二姑娘的银狐披肩退了下去,大夫人则拉着二姑娘的手到榻边坐下,先摸摸她的额头,说:“谢天谢地,可算是退了烧,你身子一向还算好,这次可吓住我了!”顿了顿又说,“咦,又没有什么事儿,怎么就起来了?别刚刚不烧了,又让风吹坏了。”

“娘,我是心里不舒服,特意来找您说话的。”二姑娘顺手抱着大夫人的胳膊,拿脸颊蹭了蹭,难得地撒起娇来。“今儿听秋至说,府里决定要把琳姨娘接回来,还要先给她修院子?”

“秋至怎么也不懂事,你的病还没好,和你说这些烂事儿干什么?”一提起琳姨娘三个字,大夫人的脸色就顿时阴沉下来,她这几天就为了这个事心里不痛快。

“娘,好不容易将那个碍眼的撵出去,怎么可能再让她回府呢?”二姑娘摇晃着大夫人的胳膊,撇撇嘴说,“如今的后宫,那是魏贵妃一人独大,谁也越不过她去,皇后也不过是个摆设,小六不过是捡了个漏,撞上了贵妃如今再度身怀龙胎的空档,皇帝一时图个新鲜;就凭小六那个德行,还能掠了魏贵妃的风头?你不必担心她!”

“你呀!看问题总是看得太简单,你说小六是个傻的,怎么就会莫名其妙地勾搭上了皇帝?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我就不信,是京城纨绔子弟那段风言风语就能打动皇帝!莲汀院那两个丫头,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盯上了皇帝,一个盯上了安王,真不能小觑。再说了,老祖宗和你父亲都已经发了话,不愿意又能怎样?我也想过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回了府也是在她院子里继续修行,就凭她如今的模样……”大夫人突然住了口,将“勾引你父亲”几个字吞了回去。

这种话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到底不能说出口。

“母亲,我和大哥什么都不能替你分担,还总是给你添乱,是不是特别没用?”二姑娘叹了一口气,黯然地说。

“无端端怎么说起这个!”大夫人心头一软,伸手去抚摸二姑娘的肩膀。

“你看,大哥的婚事没成,小五小六小七她们又……,还听说小四如今和我一样的待遇,什么将来贵不可言等等之类的话,娘,小四到底有了什么造化,你们这样抬举她?府里如今都在传言,说伯府的风水专门旺咱家的庶女,嫡女只有提鞋的份儿……”二姑娘委委屈屈地说。

她终于抛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她可不记得小四有什么出奇的,前世在她出阁之前,小四好像是定了一门亲;据说是二夫人在扬州的亲戚,有钱虽然有钱,但说起来可不好听,不过是个商户人家。

“呸呸呸,她们怎么你跟比?小五就不说了,不过嫁了个庶子,永远不可能当家;你将来可是要穿着大红嫁衣,从正门八人大轿罗鼓喧天地抬出去的,小六小七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连嫁衣都不能穿,说的好听点,一个叫修华,一个叫侧妃,其实就是妾。至于小四,娘倒是希望她有那个富贵命,那样你和大哥都能借上光,就怕老祖宗看走了眼,白欢喜一场。”大夫人拍拍她的头说,“乖女儿,你别胡思乱想了,等娘把小六、小七这两个丫头送出门,再好好想办法给你谋门好亲事。”

如今诚王妃尚在丧期中,因为牵涉到诚王妃的离奇死亡,出于伯府的安危考虑,老祖宗对四姑娘的事儿下了禁口令,大夫人也只能含糊以对。

虽然没有搞到答案,但从大夫人的话语中,二姑娘断定,四姑娘另有造化是无疑的了,老祖宗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其实二姑娘所谓的伤感不过是个幌子,她对自己的亲事早有打算,一点也不着急,最好一个人都别来说媒才好呢!

大夫人话音一落,她怔了怔,说:“母亲,小五还要等到开春呢,怎么小七倒要出门了?”

“可不是嘛,我也是刚知道,还不是老祖宗的意思?”大夫人点点头。

“她都还没有满十四岁呢。”

“哼,如今安王天天派太医过来给你姑姑看病,外头传得纷纷扬扬,太难听了。你祖母想着,横竖要送她过去,不如早送过去,平息外头的风言风语,也可以好好恶心一下温府。”

二姑娘恍然大悟,心里十分痛快,心说饶是你甄宝人如何聪慧,落得为妾的下场不说,最后还要被祖母利用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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