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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吸血骷髅(1)

看来这广贤真人一定与蛇有着莫大的关系,难道他和四叔一样,也是一位常仙?

我胡思乱想着看了看他背后伸出的那些蛇头,这时才发现它们的眼睛也是闭起来的。灰白色的眼皮蒙在眼珠上,显得十分诡异。在我的认知里,是没有哪类蛇生有眼皮的,更不要说闭起眼睛了。这些蛇究竟是何方妖物?

我扭头望向四叔,他身为常仙,对蛇有些研究,也许能知道这些怪蛇的种类。可是此时四叔脸色凝重,正站在旁边打量着塔壁侧面的其他石画。我知道,他只要一露出这种表情,就表明正处于沉思之中。我不敢贸然打扰,而是跟在他的身后,打量这些石画。

石画共有四幅,分刻在浮雕人像的两侧,左右各二。我本以为它们记载的是鬼谷村先民祭祀时的情景,可是,细看之下,才知并非如此。而随着画面的逐渐清晰,我的脊背也开始冒起了凉气。

第一幅石画的正中,刻着一颗巨大的骷髅。那骷髅足有一丈多高,半悬在空中,张开黑洞洞的大嘴,正将一位端坐的童子吞入。丝丝缕缕的血线从童子周身渗出,汇入骷髅口内。一旁,蛇面道人负手而立,圆圆的眼珠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幅血腥的场面。而在他的身后,一群村民正俯首跪拜。

第二幅石画中,则是一座高大的三足丹炉。那丹炉被粗重的铜链缚住,仿佛怕它生腿跑了一般。炉顶一根粗长的铜柱直指苍天,电闪雷鸣中,蛇面道人正打开丹炉侧门,将干瘦枯瘪的童子放入炉内。那童子满面灰气,似乎已无了生机。

接下来的第三幅石画,蛇面道人将炉中已被焚为炭灰的童子取出,放入身旁盘绕着的怪蟒口中。那怪蟒身披鳞甲,独眼独角,与殿中浮雕上的一般不二。

最后一幅石画,那蛇面道人剖开蟒腹,从中取出了一颗光洁圆润的丹药吞入口中,同时,身旁云雾升腾,似入仙境。

将这全部的四幅石画看完,我的心紧紧地揪作了一团,胃也跟着一阵痉挛。先前的一位活生生的童子,在这一系列的步骤之后,竟化作了一颗丹药,被蛇面道人吞入了口中!也即是说,这石画所记载的,竟然是一种丧尽天良的炼丹之术!

雨晗几乎昏死过去。她在看完这些石画之后,身子猛地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幸好我就在近旁,急忙一伸手将她扶住。她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原来,所谓的丹童,竟是用来炼制仙丹的药引!”

我心中一阵酸楚,安慰道:“雨晗,这不过是一些石画而已,即便所刻属实,那也是发生在两千多年前的事了。时至今日,广贤真人早已不在人世,他所有的一切都已烂作了泥土,包括他那所谓的炼丹之术。”我抬头望了望石塔的上层,“振作点,小然还在等你。”

雨晗闭上眼睛,深呼吸,当再度睁开的时候,眼神中少了几缕忧伤,多了几分决绝。她朝我强挤出一丝笑,而后迈步朝阶梯走去。

就在这时,栓子突然叫了起来。他本就口吃,情急中更是无法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只是指着浮雕人像胡乱地叫个不停。

顺着栓子的指向,三只手电齐齐朝人像照去。愣愣地盯了半晌,我们才突然发现了异状,浑身的汗毛也在这一瞬间炸了起来。

广贤真人那双原本闭着的眼睛,此时竟然睁开了!

那双眼睛又圆又小,正冷冷地瞪着我们,配上一张愠怒的蛇脸,叫人好不胆寒!

我们一时僵立在了当场,同时,便见满壁的蛇眼竟一齐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它们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万千怪蛇一同从沉睡中苏醒,整个塔壁都随之颤动。

我们大惊失色,不自主地倒退了两步,而那满壁的蛇眼,在这短暂的抖动之后,突然齐刷刷地睁开了!

随着蛇眼的睁开,从那幅巨大的浮雕之内,缓缓飘出了一颗巨大的骷髅。那骷髅足有半间屋子大小,整体呈灰白色,两只幽黑的眼眶在手电光束的映衬下,愈发显得空洞。它张着半人多高的巨口,直朝殿中众人飘了过来。

骤然飘出的骷髅令众人无比惊骇,大脑之中一片空白,竟一时僵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在这短暂的间隙中,那骷髅突然加快了速度,“嗖”的一下便飞至了众人面前。

四叔此时正站在众人的最前边,变故突起,立即暴露在了骷髅的巨口之下。他“啊”的发出一声惊叫,拼劲全身力气往旁边一跃,堪堪将其庞大的身躯避过。他平摔在地,而后身子就势一滚,敏捷地闪到了一旁。

那骷髅扑了个空,身体却没有丝毫停顿,转而袭向了处在四叔侧后方的顺子。顺子的反应速度明显不及四叔,等他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时,已然躲不及了,慌乱中猛地端起猎枪,砰地一声便扣动了扳机。

猎枪里面装的是一把绿豆粒大小的铁砂子,在震耳的火药爆炸声中,枪口几乎是贴着骷髅的颧骨将这枚散弹喷射而出,将它硬生生轰出了一个洞。可是,那骷髅一点也不显疼痛,散弹留下的创口竟在一瞬间愈合如初!

顺子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可与此同时,骷髅也撞上了他的枪杆。

很奇特的,那庞然大物在碰到枪身的一刹那突然融化开来,如同一块巨冰骤然化作了水。失去形状的骷髅迅速顺着枪杆朝上漫延,转瞬便已淹没了顺子持枪的手臂。顺子“啊”的一声惨叫,打算将手臂撤回来,可未及他有所动作,那骷髅便已潮水一般漫延至了他的全身,将他的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如同一个灰白色的泥人。

顺子发出了一声惨叫,似乎是想迈动步子跑开,然而身子只是一晃,便骤然没了动静,惨叫声也戛然而止。而这个灰白色的泥人,也在此时化作了一个鲜红色的血人。

整个过程其实进行得非常快,从骷髅发起攻击到变形吸血,可能还不到五秒钟。而等我们在这短短的五秒钟之后反应过来的时候,骷髅已经离开了顺子的身体,只是通体已不再是灰白色,而是血红色。而顺子,已经变成了一具枯黄的人干。

他皮肉干瘪,眼窝深陷,嘴巴大张,保留着死亡前那一瞬的惊恐,而这副惊恐,却将长久地留在他的脸上。他仍旧保持着双手端枪朝前射击的姿势,可那铁制的猎枪对这位流干了血水的汉子来说,终究是重了一些。于是,伴着“当”的一声撞击,他一头栽倒在地。

“二哥!”栓子狂叫了一声,红着眼睛便要往顺子身边冲。我一把将他拉住,大吼道:“太危险,你小子冷静点!”

骷髅被我们的动静吸引,两颗黑洞洞的眼睛朝我们一望,随后便晃着血红的身躯袭了过来。栓子悲痛之中丧失了理智,竟打算迎上前去拼命,我拼力拽住了他的身子,大吼道:“你不要命了!快撤!”

我拉着栓子一口气跑下阶梯,迅速穿过石坟冲到了塔外。

外面的雨下得正急,瓢泼一般当头灌下。我一阵窒息,急忙遮住眼脸,回头一望,发现那骷髅并没有追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连串的变故令栓子有些缓不过来,这条七尺的汉子此时竟一屁股坐在雨中放声大哭。我没工夫理他,望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雨晗,突然意识到四叔没有跟出来。

我大叫了一声不妙。之前的场面太过混乱,四叔一定是被吸血骷髅堵在了塔里,如此一来岂不是凶多吉少?我乱了分寸,原本打算逃出石塔再考虑应对骷髅的措施,可现在头脑发热,便再也没了思路,朝栓子和雨晗丢下一句“你们在这儿等着”,一咬牙关,提刀重新冲入了石塔。

我跑到阶梯的底下,朝上望了望,一片漆黑,听不到任何响动。然后拧亮手电朝着黑洞洞的尽头晃了晃,也不见回应。我横下一条心,举起刀快步跑上了石塔的二层。

手电的光束在祭殿内迅速地扫了一圈,入目所见,除了浮雕、祭台和顺子躺在地上的尸体,别无他物。我一阵狐疑,同时更加仔细地寻视了一遍周围的事物,确实没有!

四叔不在身边,我就感觉自己没了主心骨,脑子里一片混沌,心想难道是那骷髅如之前凭空出现一般,又凭空消失了,顺带着掳走了四叔?我在祭殿中胡乱绕了一圈,突然看到了通向三层的阶梯。

莫非,四叔将吸血骷髅引上了三层?

我跑到阶梯口,用手电朝上照了照,上面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响。这石塔一派鬼邪之地,谁知道上面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呢?可如今事关四叔生死,我也不好再扭捏了,深吸一口气,绷紧浑身的肌肉,握紧短刀,蹑手蹑脚地朝三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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