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昭僵硬地站在原地,他的父亲苏富泽已大步从他身边走过。听见桃蕊胡乱捏造的那些话,怒气在苏富泽胸膛里乱撞。
苏夕颜好歹是苏家的嫡出小姐,哪容得了她这贱奴在背后说长道短。桃蕊躺在地上,挨了清晓几个耳光,还没来得及爬起身子,就又挨了苏富泽狠狠一脚。
这一脚踹在桃蕊的心口上,用了极大的力道。桃蕊脸色惊恐发白,从嘴里喷出一口血,浑身抽搐,像是去掉了半条命。
望着这一幕,苏雨嫣柔唇轻颤,坐在轮椅上的娇躯微微瑟缩,连一句求饶都不敢开口。
苏锦昭惊骇过后,盯着自己的父亲,“桃蕊她到底说错了什么?父亲你要这样对她!难道就是因为她在背后议论主子?”
他不明白为何,府中所有的人都向着苏夕颜!
苏富泽没有向自己的儿子解释,而是面色阴沉带怒地向门外的护卫吩咐道:“来人将这胡言乱语的刁奴拖下去,乱棍打死,死后直接扔入乱葬岗,连块席子都不要给她!”
苏雨嫣美眸闪烁,知道桃蕊的命是保不住了。也怪她自己蠢,在苏锦昭面前搬弄苏夕颜的是非也就罢了,还要提到雪姨太的事情。雪姨太现在正得宠,哪个男人能容得下自己的爱妾与其他男人有过牵连!
现在她只求这把火,不要烧到她的身上!
在地上痛得抽搐的桃蕊强撑起身子,凭着最后一口气,一点点挪到了苏雨嫣的轮椅前面,身后拖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二小姐,你要救救奴婢!这些话,都是您让奴婢说给大少爷听得……”桃蕊咳着血,艰难地向苏雨嫣伸出了手。
苏雨嫣花容惨白,极是害怕地摇着轮椅往后面躲去,一双眸子噙着眼泪道:“桃蕊你在胡说什么?我……我怎么可能让你说这些话!姐姐,父亲,你们不要误会。都是这贱奴乱嚼舌根,跟我真的没有一点关系!我一直劝锦昭哥哥对夕颜姐姐好些,怎么可能在背后挑唆这些事情呢?”
苏锦昭望着她害怕的样子,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目光茫然地望着这一幕。
苏雨嫣向来温柔善良,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却一直急于撇清自己,半点不顾自己的丫鬟。如果真的没有她的示意,桃蕊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完全可以打住。而苏雨嫣没有,她一直默许自己的丫鬟说着苏夕颜的不是。
苏锦昭脑海里忽然闪过,苏夕颜之前与他说过的话。
苏雨嫣当真是柔弱可欺的话,她应该是忍气吞声,而不是明里暗里让他知道这么多事情!
雪姨太不想大少爷与小姐生出嫌隙,她主动上前说道:“少爷你千万不要听信旁人的谗言,妾身就是小姐带回来的姨太,妾身早与旁人退了亲,是自愿嫁给您父亲为妾的,并没有受人要挟。”
苏锦昭望着雪素柔美宁静的容颜,眼中的茫然又深了一分,下意识地就问道:“她一个深闺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就是想让陈姨太和二小姐难过?”
听到大少爷这样直白毫无心计的问话,后面的几个姨太都掩唇笑了起来。大少爷要是能有苏夕颜一半的聪慧敏锐,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多的事端。
不过话说回来,大少爷常年在外,行的又是武官,哪里能知道后院府宅这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
陈姨太一直有意让二小姐接近大少爷,对大少爷示好。大少爷心性耿直,也就真以为她们母女两个和善温和,都是“好人”。
雪素垂了粉颈,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哪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着跟大少爷说。她小声温和道:“少爷只要相信大小姐就行,她是您的胞妹,不可能会害您。她做得这些事情,其实都是在替少爷您谋划。少爷可以回去仔细想想,看人不能只用眼睛去看,要用心看,才能看得分明。”
苏锦昭像是看明白了一些,又像仍蒙在鼓里。
同一件事情,她们说得截然不同。苏锦昭一直选择相信苏雨嫣,他觉得苏雨嫣性子柔和,又知书达理,绝不会设计骗人。
但后院几位姨太看他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苏锦昭动摇了……
难道他真的一直误会了自己的亲妹妹?
他朝着苏夕颜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她静默坐在杌子上,半垂着面容,任由身边的丫鬟为她上药。这样静谧受伤的样子,与他记忆中嚣张跋扈的身影再也对不上。
自己那一下,肯定是将她打痛了,伤了她的心。苏锦昭的手不自觉地捏紧,想到自己刚才那样说她,那样对她!
难怪她再也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苏锦昭收回目光,自己的心也能感觉到微微的疼痛,这就是世人常说的血脉相连吗?
他决定将所有的话问清楚,“那丫鬟的事情呢?她是不是将一个丫鬟吓疯打杀了?”苏锦昭的声音平缓了下来,有些低沉。
如果不是苏夕颜做事太过残忍无情,他也不会这样对她。
雪素刚来苏家不久,之前的恩恩怨怨,她并不清楚。为苏夕颜擦完药膏的清晓,猛然站起了身子,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苏锦昭的面前,像是抖开翅膀的小母鸡,对苏锦昭怒目而视道:“您只偏听二小姐的话,怎么不问一问旁人?大少爷既然想知道,奴婢就一五一十地告诉您,也好让您看清楚谁才是真正恶毒的人!”
“清茹偷了小姐好几回东西,而小姐都忍了,没有当即处置了她!而她呢?吃里扒外,跟二小姐勾结,差点害得大小姐失了清白,嫁给冯家的傻公子。她光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还不够,还串通二小姐和陈姨太拿走了大小姐辛苦绣好的屏风。”
清晓顿了顿,想着自己将命豁出去了,把该说的都要说个亮敞。省得二小姐又起坏心思,在大少爷面前搬弄是非!
“屏风被二小姐带入皇宫给皇后娘娘贺寿,这屏风本不是她绣得,皇后娘娘三言两语一问,二小姐就装不下去了。她欺瞒圣上,才受了拶指之刑,手指因此落下残疾,跟我家小姐半点关系都没有!二小姐却非要赖到我家小姐的头上!”
“清茹那丫头也是自己吓疯的,小姐并没有打她。徐妈妈看她疯疯癫癫可怜,没有要了她的命,只是将她遣回了乡下。大少爷不相信奴婢所言,完全可以去向老爷求证。再不济,也可以将清茹接入府中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