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睡眠很深度,我是被一阵女人的叽叽喳喳吵醒的,头晕脑胀,等到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看到周围都是人,丁瑜,莫语妮,他们都来看傅南衡了。
丁瑜也在?她不知道她的父亲干了什么吗?还是她明明知道却在装着不知道?
我喜出望外,傅南衡醒了?
“南衡,你没事吧?”莫语妮说道。
“南衡,我真的好担心呀!”丁瑜说道。
真是后宫等待宠幸的宫女们,谄媚的口气如出一辙。
陈岚正在旁边削苹果,脸上照样是和气的神情,奇怪啊,傅南衡不是一向不喜欢自己的母亲的吗?怎么这次两个人相处得这么和谐?
“没事!不过是病了一场。”他说道,口气也很平和,和我往日听到的声音不大一样,不是声音不同,都是傅南衡的声音,总是觉得口气还是哪里有些不同。
我从床上走到了傅南衡的身边,说了一句,“南衡,你醒了?”
他皱眉看了看我,问了一句,“你是谁?”
啊???
他竟然问我是谁?
他怎么了?
“妈,”我诧异的神色望向陈岚,“他怎么了?”
我和妈隔着傅南衡的病床说话。
“一会儿我告诉你。”陈岚说道,接着叹了一口气。
莫语妮用笑得很彻底很彻底的笑容说道,“南衡你好好休息!病好了,再来我家里玩,我们还去杭州,好不好?”
傅南衡竟然笑了一下,“好!”
又为何,他和莫语妮之间的气氛这么委婉了?好像自从我进了他们的生活,他和莫语妮从来就没有好过。
丁瑜也用胜利的阳光看着我,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整个屋子,他唯一不认识的人是我?
被人打了一下,失忆了?
“南衡现在好像只记得十七岁以前的事情了!”丁瑜说了一句。
他的脑部遭受了那么大的创伤,失去记忆完全有可能。
对我来说,这无异于是一个晴天霹雳,我差点儿晕倒。
莫语妮和丁瑜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我明白她们,因为我现在的起点和她们一样了,甚至,我的起点还不如她们,因为十七岁以前的傅南衡,已经认识她们了,可是他十七岁的时候,我还在家乡上小学啊,真是要命了啊!
傅南衡的目光转向我,“我和你,什么关系?”
他的眼神,是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淡漠而疏离。
说我和他的爱恨情仇吗?可是他现在完全没有感觉了啊,所以,我即使把风花雪月说出花来,对他来说,也是隔靴搔痒吧。
我忽然间急哭了,不仅因为他的病情,更是因为我站在他面前,他却不知道我是谁了!
世界上最近的距离,也是最远的距离。
看到我悲悲戚戚的神情,他说了句,“我问你,我和你什么关系,把你问哭了吗?”是冷冷的口气。
想必莫语妮和丁瑜在旁边,估计乐得鼻子都要歪掉了。
“我和你——我们离婚了。”
这是我能够说的上来,我和他之间最铁实的关系,离婚了,代表着我们曾经结过婚。
他抽了一下嘴角,“离婚?既然离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我——”我抽着鼻子抹着眼泪说道,“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从前喜欢,现在也喜欢。这就是我们的关系。”
傅南衡一直看着我,眼中的神色我看不清楚。
莫语妮和丁瑜则一直嘴巴成了“O”型,她们大概没有想到我在傅南衡大病未愈的时候,就表白吧。
“对了南衡刚醒,医生说了,他不能说太多话,要休息,所以,三位先回去吧!”陈岚说道。
刚才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傅南衡一直在和陈岚说话,应该说的都是很痛快的事情,所以,他应该是忘了后来母亲的种种吧。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忘了我,可是却把对母亲的恨也忘了,我本来也想让他们母子和好的,这样就省的我斡旋了。
我跟在丁瑜和莫语妮的身后,走了出去。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一下子,竟然是陈岚,“欢欢,你留下来,我刚才让走不过是让那两个人走,比起我,你才是最适合照顾南衡的那个人。”
本来今天乌沉沉的心情,忽然在那一刻,放出了光彩,于是,我悄悄地返了回去,陈岚正在病房门口等我,她说,刚才我睡着的时候,她一直在和南衡谈过去的事情,好像这些年的事情,他是真的不记得了,陈岚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他知道他已经失忆了,现在的人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些人,中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有很多的事情,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陈岚还跟我说,他在说话的过程中,目光不断地瞥向在旁边睡着的我,不知道是好奇病房里竟然还睡着一个陌生人,还是因为什么。
陈岚又说,“欢欢,南衡现在的状况,于你而言,的确是没有什么优势,因为那个时候,他和莫语妮的关系最好,几乎是青梅竹马,所以,我给你单独留出来时间,争取把他哄好,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
陈岚走了,要留给我们独处的时间。
我进病房门口的时候,他正在换下病号服,穿自己的西装。
我问他要干什么,他说,年纪轻轻的,大好时光,难道要浪费在床上吗?他知道自己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要抓紧时间学习。
他穿鞋子的时候,我赶紧跑过去给他系鞋带,说道,“以前也没有这样对过你!”
说实话,现在想起来,才觉得挺愧疚,过去一直是他对我好,是我不懂事,情商低。
他坐在床上,看着蹲着身子的我,说了一句,“以前离婚是因为你不贤惠?”
我把鞋带抽紧,摇了摇头,“不是!是我别的错。”
因为他要出院,所以,我就拉着他的手,去楼下办了出院手续,医生也说了,幸亏他底子好,不过恢复记忆是一个很漫长很艰难的过程,让我一定安心陪他。
我答应了。
我是开车带他走的,要回家去住。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开车带他,红灯的时候,他说了一句,“我从来不知道,女司机开车这么面!”
一句话就说的我下不来台,以前,他也没坐过我的车,我没给他当过司机。
“我开车哪里面啊?”我反驳,不过想想,确实是很面,刚才来的路上,眼看着旁边的车一辆一辆地超过我,不过我随即想起来,“你十七岁的时候,会开车了吗?”
“会了!不过你在我脑子里的印象还是零!”
听了这句话,我莫名委屈,连前面的红灯变了绿灯都没有注意到,今天的事情,跌宕起伏,早就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没话说。
“起步,走人!”他又说了一句。
“我知道现在该走人了,可是旁边有一辆大卡车啊,我害怕它,所以想离得远远的!”我说道。
只见他的头瞥向了窗外,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神情,过了片刻,他回过头来,质问,“他是什么车?你是什么车?奔驰高配比不上卡车起步快?”
我疑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的车是奔驰高配?”
按理说,他的脑子应该还停留在那个年代吧,原则上,他不应该知道我这是高配啊!
“刚才在停车场,看了一圈,掌握得差不多了!”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还真是厉害。
路过一家孕婴店的时候,我停下车子,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一件东西。
他没说话,乖乖地在车里等着,我以前还真是没有见过他坐车的情况。
我进店里买了一台胎儿的胎心仪,这样可以每天晚上,听胎儿的心跳,省得老担心孩子的心跳不动了,怀孕的母亲都是在悬崖上站着,时刻心惊胆战啊,胎心仪我早就想买了,正好这次碰上了。
上了车以后,我喜滋滋地放到了车上。
“这是什么?”他问,目光盯住放在档位附近的胎心仪。
“胎心仪,检测胎儿胎心的,这样就不用老担心自己的孩子没有心跳了!”我说了一句,忽然想起来,他不记得我,更别提步云了,这个孩子他更不知道,步云的名字他也不知道的,所以,我又加了一句,“我和你——我们俩有一个宝宝了——已经两岁多了。”
“还有呢?”他问。
“还有什么?”我不解的眼神瞥过去。
“难道这个胎心仪是用来检测两岁宝宝的胎心的?”我觉得他似乎要发怒了,因为我的反应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上,他一定认为我又蠢又笨,自己怎么会和这样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吧。
“哦,”我本能地捂了一下肚子,“我肚子里还有一个你和我的宝宝,三个月不到!”
他的头转向窗外,不知道是什么反应。